阿蓁看向冷逍陽,“你務必密切關注,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冷逍陽鳳眼一挑,邪氣一笑,“你還信不過你相公嗎?”
阿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起來,你很期待娶我。”
“期待啊,這不好玩嗎?”冷逍陽凝望着她,“還是你覺得,把新郎換成太子殿下會更好玩一些?”
這樣的直白,讓平南王聽了也不禁蹙眉,“胡說什麼?”
冷逍陽笑了笑,神情慵懶,“皇叔啊,你別裝糊塗,有什麼意思呢?太子的心思,我不信你不知道。”
“聖旨已下,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平南王淡淡地道。
阿蓁起身,“好了,不與你們說了,我答應了今日去義母那邊喝湯。”
自從認了太傅夫婦爲義父義母之後,阿蓁其實一次都沒去過,倒是太傅夫人命人來請了幾次,阿蓁都沒空過去,其實也是真的沒空,來回奔波於王府和崔府之間,每日都花費了不少時間。
難得如今崔慶那邊穩定了下來,王府這邊又不需要奔走,便不如去探望一下他們。
只是,平南王則因爲她是不想面對這個問題才走的,遂在她走了之後,不滿地瞪了冷逍陽一眼,“你看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冷逍陽笑得沒心沒肺,“你擔心什麼啊?這親事雖然定了下來,但是結果是什麼樣,誰知道呢?”
“聖旨已下,哪裡有朝令夕改的?”平南王不以爲然地道。
“誰知道呢?”冷逍陽清凌凌的眸光看向平南王,“只是,太子也真是窩囊廢啊,自己的愛人被奪走,他竟然無動於衷。”
“他有他的苦衷。”平南王皺着眉頭道:“那位是他的父親,你讓他可以怎麼做?”
冷逍陽冷冷地道:“我只知道,誰動了我要保護的人,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報仇。”
“你沒有能力嗎?”平南王有些動氣,“你只要求你皇兄去做什麼做什麼,那你自己呢?你如果真的恨他,就不該是這樣混吃等死地過日子。”
“你知道的。”冷逍陽眸色冷凝,“如果不是母后臨死前逼我答應她不能殺了他,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坐在這裡嗎?”
當年,旌德皇后心中早就存了死志,所以,逼着冷逍陽發誓,不許他爲她做任何傻事,冷逍陽從來不會忤逆皇后的旨意,所以,他發誓了。
但是,他後悔,那時候年極少,不知道母后心中早有了離開之意,如果早知道,他不會發誓。
當年,皇后只逼他一人立誓,沒有逼冷君陽。因爲旌德皇后知道冷君陽的性子,他做不出弒父的事情,這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冷君陽身份特殊,他是當今太子,父子兩有針鋒相對的一日,所以,她留給冷君陽一條後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冷君陽不會輕易反抗。
至於冷逍陽,皇帝一直視他若心頭寶,只要冷逍陽不動殺念,他就不會對付冷逍陽,旌德皇后有顆玲瓏心,縱然被傷得千瘡百孔
,總還是把事情考慮得十分周全。
平南王想到這裡,心中不禁悽然。
君陽無疑是剋制隱忍的,他沒有辦法,如果不是這樣,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從旌德皇后賓天后,從君陽立下戰功之後,他便開始針對君陽,只恐他得民心,處處打壓,若不是君陽這些年行事謹慎,這太子不保不說,連性命都丟了幾百回了。
多少次的刺殺,多少次的暗算,多少次的陰謀詭計,都沒有得逞,這兩年更大力起用琪親王,借琪親王的手對付君陽,君陽這一步步走得有多觸目驚心,若不是陪同一起走過來的,壓根不會知道。
哪裡會有這樣的父親?竟然挑撥自己的兩個兒子,讓他們互相殘殺,可憐的是,君陽身爲人子,身爲人臣,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些年的打壓,首先是不許他上戰場,奪了他的兵權,太子之位,也不過是虛設,朝中但凡重要的事務,都一律不許他沾染,可也沒讓他閒着,大概是怕他閒着會招兵買馬,所以但凡有什麼苦差事,吃力不討好的,就讓他去辦,辦不好,罰,辦得好,是他職責所在,沒有半點嘉獎。
只是這樣的隱忍,卻還是有好處的,至少,無論是皇太后還是朝中一些老臣都看不下去了,明裡暗裡,都對這位曾經功勳滿身的戰神表示了支持。
當然,這也是瞞着那一位的,否則還了得?
冷逍陽這些年,不管朝政之事,連皇宮都很少回去,自然不清楚這其中的曲折,也不知道冷君陽的爲難,有時候,不是他不想去做,而是他沒有這個能力。
阿蓁離開茶樓之後,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總不能空手過去的,只是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主要是不知道義父義母喜歡些什麼。
阿蓁心裡禁不住涌起一絲內疚,她能感受到太傅夫婦對她的喜愛,否則也不會三番四次讓人上門請她過去,但是,除了上契那一夜,陪他們吃過一頓飯之後,再沒有陪過他們了。
而如今,走了一大圈,竟然連買什麼都不知道。
最終,她走進一家古玩店,想着義父是知識分子,想來,喜歡古董書畫。
她進了店內,掌櫃坐在櫃檯裡瞟了一眼,並沒有太熱絡地招呼,他做生意已久,知道哪些人是來光顧,哪些人只是來逛逛的。
“隨便看看!”掌櫃道。
阿蓁在店內環視了一下,看到貨架上擺放着一尊陳舊的銅觀音坐蓮像,慈眉善目。
掌櫃見她眸光凝在觀音銅像上,不由得站了起來,“喲,姑娘好眼力啊。”
阿蓁問道:“這個多少錢?”
掌櫃走出來,本是想介紹一番的,見阿蓁沒有問便直接問價,便道:“一百兩,如果姑娘要的話,五十兩。”
阿蓁微微點頭,雙手合十,然後取下觀音銅像,擺放在櫃檯前,捏了個決,觀音銅像雙眸陡然一亮,然後瞬間熄滅。
這瞬間的事情,掌櫃並未瞧見。
阿蓁微微一笑,“我要了!”
掌櫃微怔,隨即有些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您再瞧瞧其他有沒有合適的,我算你便宜點。”
其實這個銅像壓根就不是什麼古董,不過是用來哄哄那些不識貨的人,他是看準了阿蓁不識貨,但是也想着她會還價,所以,已經做好了議價的準備,可見阿蓁竟然一口就應下了,連個價都沒還,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蓁問道:“有字畫嗎?”
“有。”掌櫃馬上便讓夥計取出幾幅字畫,“這些是當朝太傅上官大人親書的,您知道,太傅的字很是難求,本店就這幾幅了,您若是看得上,我算您便宜點。”
阿蓁笑了笑,“不要他的,挑其他的吧。”
“爲什麼不要?”掌櫃以爲她看不起太傅的,便推薦道:“姑娘,當今天下,我且不說古人的字畫,就當世的最聞名的可就是太傅大人的書畫了,送人也好,自己收藏也好,日後定必升值的。我這些都是太傅的真跡,絕對不是贗品,您若是不信,我與你立下字據,假一賠十。”
阿蓁笑笑,“我就是送給他老人家的,怎好買他老人家的字畫呢?”
掌櫃一怔,“哦?您是要送給上官大人的?”
“是的!”阿蓁點頭。
掌櫃打量着她,道:“只是姑娘,老夫提醒您一句,上官大人從來不收禮,您若是想找他老人家辦事,送禮是沒用的。”
“我不是找他辦事,只是,想送他點東西。”阿蓁有些意外掌櫃對義父的熟悉,但是也沒說什麼。
“如果您真想送點東西給他,還不如去隔壁店買瓶桂花酒,他最好這一口了,沒有必要花這個銀子的。”掌櫃舉薦道。
“桂花酒?”
“是的,他就好隔壁陳年桂花酒。”掌櫃好心勸道。
“謝謝!”阿蓁莞爾一笑,“那好,我便要這觀音。”
“行,罷了,我便收你十兩吧!”掌櫃見她沒有別的東西要了,也不好收她八十兩。
“謝謝!”阿蓁取出銀子給了掌櫃的,掌櫃親自把觀音銅像放入精緻的盒子,遞給阿蓁。
阿蓁道謝後正想出去,掌櫃忽然喊了一聲,“姑娘,稍等。”
阿蓁回頭,看着掌櫃的,“有什麼事嗎?”
“您……”掌櫃猶豫了一下,“您是不是上官大人的義女啊?”
阿蓁微怔,“您認得我?”
掌櫃頓時一拍大腿,“瞧我這眼力,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那日上契,我分明見過你,只是着裝不一樣,便認不出來了。”
原來那日阿蓁是打扮了一番,穿得也是十分高貴華麗,滿頭珠翠,又被衆人擁簇,掌櫃只是遠遠瞧了一眼,並認不清楚,只是依稀記得是很漂亮的一個姐兒。而她今日只着了素色衣裳,不施脂粉,一根樸實無華的簪子便把三千青絲盤了起來,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寒酸,加上遂想到堂堂縣主身邊並沒有帶任何丫鬟。所以掌櫃當時沒往這邊想,只在她走的時候看到她的背影,又想起她說要送禮給太傅,才忽然醒悟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