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彷彿沒有絲毫驚懼,相反,她一直在笑,笑得十分得意,彷彿她蓄謀已久的事情終於收到她想要的效果。
確實,獨孤蓁不會眼睜睜看着樑漢文與獨孤朗死在鹽幫手下,只要獨孤蓁與鹽幫對陣,就是獨孤蓁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死的。
而淳畫,也在她手底下受夠了打,這口氣算是出了,她爲什麼笑不出來呢?她不知道多痛快!
段棋盯着她臉上得意的笑,忽地伸出手,狠狠地颳了梁氏一大耳光,口中怒道:“笑屁啊笑?有你哭的時候。”
段棋下手狠毒,這一記耳光,讓梁氏的臉片刻就腫起了老高,但是這一記耳光沒有打掉梁氏臉上得意的笑容,相反,她笑得越發的恣狂,“打吧,儘管打,就算是賠上我這條性命,我也要獨孤蓁死在我前頭。”
段棋冷笑一聲,手中玩弄着一把飛葉小刀,刀身輕薄鋒利,一根手指般長短,但是,這把飛葉小刀卻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飛葉小刀從段棋手中飛出,把梁氏的手掌釘在了桌子上,鮮血從梁氏的手掌心漫開,流在梨花木桌子上。
梁氏的嚎叫聲震徹雲霄,彷彿被關在籠子裡的受傷野獸發出的淒厲嚎叫,瘮人而尖銳。
段棋把飛葉小刀從她手背上抽回來,眸色清淡地用手絹擦去刀子上的血跡,小刀在她幾根手指上一陣翻旋,消失不見。
段棋彷彿沒有看到梁氏猙獰扭曲的面容,凝望着她,嘴角有冷冽的笑意,“如果樑漢文有什麼事情,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地割下來,然後架上一個爐子,把你的肉烤熟,餵你吃下去,直到你斷氣。”
段棋說着話的時候,極爲輕柔,彷彿是在說一件特別好玩的事情。
梁氏的眼底,終於涌起了一絲恐懼,腦子裡浮現出段棋說的那個畫面,不寒而慄,“你是個惡魔。”
段棋坐在桌子上,伸手勾起梁氏的下巴,脣瓣的笑意越發的滿了起來,“知道我在武林中有個什麼樣的綽號嗎?”
梁氏看着段棋,她身上散發出一種蕭殺氣息,像地獄的勾魂使者,梁氏倒吸一口涼氣,腿肚子直髮軟,她似乎意識到自己惹到了一個大人物。
段棋吐氣如雲,溫熱的氣息噴在梁氏的臉上,“黑寡婦!”
梁氏坐不住,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驚恐地看着段棋。
段棋輕蔑一笑,轉身離去。
獨孤意衝過去,想撲打段棋,段棋回頭,眸色凌厲地盯着她,獨孤意被她的眼中兇狠冷凝之意嚇得退後一步,舉起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卻不敢打下去。
獨孤珊是聰明人,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不能得罪,所以,她識相地退後一步,站在獨孤意身後。
段棋冷冷一笑,大步而去。
獨孤意衝她的背影揮拳,“你不要得意,我總有辦法讓你哭笑不得。”
說完,她不滿地衝獨孤珊道:“姐,你就這樣看着她囂張?”
獨孤珊冷冷地道:“快進去看看母親。”
下人已經扶起了梁氏,並且迅速爲她
止血。
獨孤意見梁氏受了這樣重的傷,臉頰還腫起老高,髮鬢鬆散,狼狽不堪,不由得難過地哭了起來,“母親,真不能放過這女人。”
梁氏精神還有些恍惚,她盯着自己被包紮好的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意識到,自己確實不是段棋的對手,胳膊怎麼能扭得過大腿?
下人請了獨孤平過來,獨孤平來之前,已經跟陳氏瞭解過事情的始末了。
他進來,俊美的臉有陰惻惻的神色,盯着梁氏好一會兒,一句話都不說,轉身便走。
梁氏忽然發出一聲暴怒,“我就這樣惹你討厭嗎?”
她像瘋了一般,不顧手上有傷,竟把梨花木八仙桌掀翻在地上,桌面上的茶具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
獨孤平止住腳步,緩緩地回頭,臉色陰鬱地盯着她,梁氏喘着粗氣,迎上他的淡漠冷冽的眸光,忽地“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不可擬,笑得眼淚都跌出來了。
“真是可笑啊,可笑,二十餘年的夫妻情分,到底是抵不過你與蕭靈兒的少年情誼,因爲她,你恨我,恨我,你這麼愛她,爲什麼不跟着她去死?”
梁氏歇斯底里地喊着,像個瘋子一般,面容猙獰張狂,剛包紮好的手不斷地淌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腳邊。
獨孤平的神色卻忽然平靜了下來,他看着梁氏,靜靜地道:“當初,我帶靈兒回來,你跟我說,你很高興我找到了她,你說,你跟她會相處融洽,會情同姐妹,我信了你,把靈兒帶回家……”
梁氏沒有給他機會說下去,粗暴地打斷了他,“那是因爲我知道,如果我不是這樣說,你便會休了我娶她,是不是?我高興?我高興嗎?從見她第一眼我便恨她入骨,如果不是她,我們不知道有多幸福。”
“在靈兒回來之前,你已經幫我找了三個妾侍,府中的妾侍除芸娘之外,基本都是你找的,你能容納其他女人,爲什麼不能容納靈兒?”
獨孤平的聲音還是很平和,平和之中,有一抹無法忽視的悲傷。
獨孤珊知道這是父親發怒前的徵兆,連忙上前勸阻梁氏,“母親,不要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了,先處理好傷口。”
她扶着梁氏,在她耳邊輕聲道:“來日方長,不要自亂陣腳自斷後路。”
梁氏渾身一顫,瘋亂的思緒很快便平靜了下來,是的,若再這樣爭執下去,只怕她會當着他的面,把蕭靈兒死狀說出來,這樣一來,夫妻便再沒回旋的餘地了。
可以說,獨孤珊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冷靜得可怕,心機要比梁氏還更深沉,她知道眼下不能跟父親起爭執,否則,她們在這個家就徹底沒地位了。
她對獨孤意打了個眼色,獨孤意明白過來,連忙過去挽住獨孤平的手往外走,“父親,母親有些魔怔了,您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到底二十餘年的夫妻情呢。”
獨孤平本就不想與梁氏說話,只是被她逼得留下來口角,如今見獨孤意拉着他往外走,他豈會不知道女兒的苦心?孩子不僅僅是梁氏的孩子,還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想在孩
子面前說些什麼過激的話。
他對獨孤意道:“看着你母親,不要讓她再惹什麼亂子,無論是漕幫還是皇家,我們一個都得罪不起。”
“是的,女兒明白了。”獨孤意道。
獨孤平張張嘴,想跟獨孤意說些什麼,但是想說的時候,卻覺得無論是獨孤宣還是獨孤珊姐妹,都不會有家族危機感,更不會明白當前的形勢對獨孤家來說是多麼的不利,若再不小心行事,獨孤家的家運到此便結束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想去看看獨孤宣的傷勢,但是想想,他也是自作自受,去看他,只會聽他如何的訴苦,如何憤慨地要求他處置獨孤蓁,而如今的獨孤蓁,又豈是他可以掌控的?
阿蓁從袁家回來,段棋便馬上告知了阿蓁此事,連同她刺探了醇香樓的事也告知了阿蓁。
自然她也把鹽幫的後臺和鹽幫如今與漕幫勢成水火的僵局分析給阿蓁聽,阿蓁聽了之後,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她知道,不能貿貿然去救人。
“我出去一下!”阿蓁交代了一聲之後,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阿蓁去找冷逍陽,見到冷逍陽之後,便劈頭問他,“除了袁家,還有誰是要找我救治的?”
她知道冷逍陽早已經爲她備下了名單,執意要把她鬼醫的名聲打響,好讓皇帝在絕境之中,想起她來。
而要打響名堂,即將要找她的人,都不會是等閒之輩。
冷逍陽問道:“你知道做什麼?要挑選病人?”
“不。”阿蓁把樑漢文被抓的事情說了出來,要救出樑漢文與獨孤朗,阿蓁隻身前往就可以了,但是,因段棋段棋被對方認出來了,這對漕幫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她想到一個計策,而這個計策,能讓漕幫擺脫這種捱打的局面。
身爲漕幫的三當家,她有義務爲漕幫的前程做打算,而她這樣做,還爲了冷君陽,琪親王有鹽幫在背後撐腰,而漕幫不能再落入琪親王手中,必須牢牢地掌握在冷君陽手中才行。
冷逍陽聽了此事,細想一下便明白她的意思了,丟給他一張名單,“你自己慢慢看吧。”
阿蓁結果名單,細細地看了一下,揚了一下名單,一道火焰迅速吞噬名單,頃刻化爲灰燼。
“告訴太子,不要去救我,我沒事的。”阿蓁交代他。
冷逍陽雙手抱胸,神定氣閒地看着她,“放心,我會轉告他的。”
阿蓁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冷逍陽看着她的背影,脣瓣勾起一抹淡笑,“不,阿蓁,冷君陽這般重視你,讓那人知道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對不起了,這一箭雙鵰的機會,我不能浪費了。”
他彈了一個響指,身後倏然出現一道黑影,“主子!”
“你找個機會,等時機成熟之後,告訴太子,獨孤蓁遇險,有性命之危。”冷逍陽淡淡地道。
黑影一怔,“但是,這樣一來,太子定必採取行動,皇上那邊便知道兩人有情,只怕更不會準獨孤蓁入宮治療,這樣的話,豈不是救不了旌德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