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陽震驚得無語言說,淮安候他見過,年少的時候經常見他,但是,他一直都帶着面具,傳言說是他的臉曾經受過傷。
原來,竟是因爲他的長相,與父皇相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祖母,淮安候也是您生的嗎?”冷君陽覺得這話問得多餘,說了一奶同胞,自然是她生的。
蘇嬤嬤嘆息道:“殿下請不要心急,容老奴跟您慢慢說。”
原來,當年皇太后生的就是雙子,長子就是淮安候,出生的時候,淮安候腳底有七星,當時懷的時候皇太后就知道是雙子了,但是,淮安候出生之後,第二個卻遲遲沒能下來,蘇嬤嬤抱着淮安候出去清洗,留下御醫和產婦在產房中。
殊不知,有刺客趁亂闖了進來,搶奪了剛出生的淮安候逃離,這孩子命苦,出生還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自己的父母。
後來,第二個孩子出生,便是當今的皇帝。
第一個兒子被搶走,當時的皇帝下令封鎖消息,嚴密追查刺客,但是一直沒有找到,甚至連何人奪走孩兒都不不知道。
就這樣,皇太后所生的第二子被封爲太子,到民間歷練的時候遇到淮安候,當時的淮安候是淮國的穆元帥的兒子,叫穆潼,因兩國當時邦交友好,所以到了大周國曆練,與太子相見,因面容相似,兩人一見如故。
而當時穆潼與旌德公主早就認識,可以說是兩小無猜,當時的旌德皇后還沒嫁給皇帝,還是旌德公主,後兩國聯姻,旌德和親到大周國,淮國皇帝冊封穆潼爲淮安候,帶領三萬兵馬到大周國,爲當時的太子也是當今皇帝穩固太子之位,後來王子奪嫡,當今皇帝因有淮安候與旌德皇后的支持,搶得了天下。
“所以,父皇因爲面容相似,認定了母后與淮安候之間有私情?”冷君陽問道。
“很多原因,這裡就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母后死了,淮安候也不知所終。”皇太后說起舊事還是傷心不已。
她當時見淮安候面容酷似皇帝,便心生懷疑,設計看他腳底,果真有腳踏七星,即刻命人到淮國調查,得知穆潼並非是穆元帥親生,便知道穆潼是她剛出生便被搶走的苦命兒子。
只是,卻不能相認,因爲他腳踏七星,一旦相認,兄弟必定反目,因爲,民間有傳說,但凡腳踏七星的必定是日後的皇帝。
但是,不管她如何隱瞞,最終還是被皇帝知道了此事,皇帝也親眼看了穆潼腳底,再想到自己的兒子冷君陽是腳踏七星,便認爲冷君陽是穆潼的兒子。
那一段往事,想起來她依舊傷心不已。
冷君陽望着皇太后,心一直沉到不知名的底,“皇祖母,母后與淮安候之間,到底有沒有……”
“你母后說沒有。”皇太后有些晦澀,她也努力堅持說沒有,也是這樣說服自己的,但是,冷君陽確實腳踏七星,和穆潼一樣。
她虧欠穆潼太多,所以,不管冷君陽是不是穆潼的兒子,但見穆潼對冷君陽十分上心,遂也盡力保他上帝位,因爲,如果當時
穆潼不被抱走,今日的皇帝,便是他了。
“母后說沒有?”冷君陽默默地念着這句話,苦笑道:“皇祖母,您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嗎?說這句話,您並沒有足夠的底氣。”
皇太后嘆息,眼底盈上了淚光,“不管你是誰的孩子,都是哀家的孫兒,都是先帝的血脈。”
冷君陽心頭亂糟糟的,竟不知道如何理出一個頭來,鬧了這麼多年,原來他是誰的兒子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可笑。
他相信母后,但是如何解釋他腳踏七星?
他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目前,只有一個問題是最讓他焦心的,那就是逍陽的毒。
“逍陽中的是什麼毒?能解嗎?”
“解藥只有你父皇有,天下無解,相信獨孤蓁也不行,因爲這種毒,除了毒藥之外,還用了他母妃的血下毒咒,要煉製解藥,就一定要用她的血,但是,敬貴妃已經作古,沒有辦法了。”
“父皇有解藥?”冷君陽眸色一閃,問道。
“有,解藥只有一粒,而每年他給逍陽的,其實是毒藥,可以遏制他體內的毒,但是也會讓他不斷地中其他毒,雖不致命,但是,一個月當中,總有幾日,他會痛不欲生的。”
他跌坐在椅子上,手足冰冷,久久不能說話。
然後,心頭便是綿長的痛,細細地滲入骨髓,他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逍陽在承受這樣的痛楚。
“太子哥哥,等我長大以後,我要跟元帥出征,我要成爲大周國的戰神。”
“太子哥哥,等你做了皇帝,我就做你的賢臣,輔助你治理天下。”
“太子哥哥,我有很多寶貝,都是母后給我的,你要什麼儘管拿去,只要太子哥哥喜歡,我都可以送給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吵架,我們吵架的話,母后會不高興,我不要母后不高興,也不要太子哥哥不高興,父皇對母后不好,我討厭父皇。”
那充滿陽光的少年,一日一日地長大,一日比一日熱愛這個世界,熱愛生活,他立誓,要保護這個弟弟,他喜歡做什麼,他都會支持他,幫助他。
但是,母后賓天之後,這個明媚的少年回了他母妃的宮中,他轉變很快,變得陰鬱,變得深沉,但是,那一段日子,他很少與他相見,因爲,他總是要練功,敬貴妃要教他練道術。
好不容易能見一次,那少年對他說,太子哥哥,我日後不要去戰場了,我現在最大的心意,就是吃喝玩樂,我要遊遍我大周國的名山大川。
他沒有鬥志了,也沒有理想,每天只是想着怎麼玩,但是他變成這樣,父皇卻越發寵愛他,給他賞賜好多東西,他依舊會把這些東西送給他,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不純粹了,他和宮女攪在一起,甚至,還勾引新入宮的嬪妃,父皇知道之後,一點都不生氣,還安慰了他。
而他,也開始征戰沙場,每一次出征,他都會偷偷地來找他,給他送平安符,跟他喝酒。
有一次,他喝得半醉,忽然說,太子哥哥,如
果母妃和父皇都死了,那該多好啊。當時他覺得聽了此話,也嚇得心頭一震,從那時候開始,他知道逍陽心中一直都憎恨父皇和他的母妃。
再後來,他變得很聽父皇的話,父皇因此更加的寵愛他。
後來,他建立軍功回來,逍陽來跟他說,要他起兵反父皇,幫母后報仇,他說,是父皇害死母后的。
他沒有答應。
而逍陽不斷勸說,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去說服他,但是,他都沒有答應逍陽。
從此,兄弟情疏離,曾經相親相愛的兩兄弟,不相往來。
不過,他知道逍陽心裡始終惦記着他,就等同他也永遠會關心逍陽一樣。
如果說,逍陽真的喜歡阿蓁,他們又已經得父皇賜婚,他還能繼續纏着阿蓁嗎?
而他,又能推卻舅舅和親的要求嗎?
失勢,他能夠自保,但是逍陽呢?
“敬貴妃的師父,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父皇對他說的話信了個十足?”冷君陽問道。
“陳天師!”皇太后緩緩地吐出三個字。
冷君陽苦笑一聲,“是他?”
大周的人,對陳天師都不會陌生。
他是大周國驅魔神將,當初,父皇也是得他襄助,才能夠順利登上皇位,父皇一向對他推崇備至,他的話,便等同法旨。
原來,敬貴妃居然是他的弟子,難怪,父皇會這麼寵愛敬貴妃。
“哀家已經定下來了,等使臣一到,便落實你與長嶼公主的婚事,有你舅舅的淮國襄助,你父皇最起碼不敢輕易動你,孩子,皇祖母豈會不知道難爲了你?但是這是你的責任,你責無旁貸,你要保護逍陽,保護這個江山,你父皇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這江山終有一日,會敗在他的手中。”
冷君陽已經沒有話可以說了,心頭像是被千萬只螞蟻撕咬,又酸又痛又麻。
“孫兒知道!”
他的聲音很涼,面容也是悲涼的。
這千頭萬緒,他無法理出一個頭來,只能順着他的命運走下去,哪怕,盡頭就是地獄。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慈心宮回到東宮的,他努力想握住手中阿蓁殘留的溫暖,但是,從指間到心上,都是冰冷的。
名聲,帝位,他真的不在乎,他可以不要。
但是,他可以丟下逍陽不管不顧嗎?
“殿下,您有心事?”蘇青見他從慈心宮回來,便一直是這樣的陰鬱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冷君陽擡頭看着蘇青,毅然下令,“去找淮安候,把他找出來。”
蘇青一怔,驚慌從眼底一閃而過,殿下知道些什麼了?
“淮安候已經失蹤幾年,怕難尋到。”蘇青低頭道。
“用盡一切的辦法,去找他出來。”冷君陽沉聲道。
蘇青問道:“殿下找淮安候做什麼?他都已經不理朝政之事了。”
冷君陽揮揮手,“你只管去找,不要問這麼多。”
“是!”蘇青只得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