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憐勸好了小景,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墨冬竟然是鯉魚精,對他而言是一個挺大的打擊。
他怎麼也沒有辦法把記憶中那純淨的女子與一個殺人如麻的妖精聯繫起來。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承認。
離開松竹苑,他坐在小舟上,獨自斟了一壺酒,湖中有錦鯉在遊動,他喚了一聲,“青青……”
呼叫出聲,卻忽然想起青青已經被阿蓁要了過去伺候墨冬。
他心中微微一驚,到底青青跟了他這些年,如果因爲她去了伺候墨冬而受到什麼傷害,他的心就真的過意不去了。
想到這裡,急忙便命人去獨孤府中看過究竟。
一個時辰之後青青回來了,她眼睛都哭腫了,見到楚君憐便哭着說:“二爺,您去救救墨冬姑娘吧,那些人真的會把她燒死的。”
楚君憐怔了一下,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青青,“她是妖精,你不怕嗎?”
“我不怕,我早便知道她是妖精,可妖精也分好妖和壞妖,松竹苑的雲飄飄也是妖精,可她是壞妖精。”青青抽泣着說。
楚君憐大吃一驚,“你胡說什麼?飄飄怎麼會是妖精?”
青青擡起頭,擦了一把眼淚道:“她就是妖精,是蛤蟆精,之前還想殺我滅口,是三當家救了我,讓我去伺候墨冬姑娘,否則我早就死在她的手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給我聽。”楚君憐急道。
青青遂把那一日的事情說了出來,楚君憐聽完之後,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要去問她。”楚君憐站了起來,一個荷包從他腰間滑落。
“不要去問。”青青急忙攔阻,“三當家說過,此事她自有分寸,您還是不要去問。”
楚君憐盯着她,神色有些不悅,“阿蓁早就知道?”
青青拉着他坐下來,正欲解釋,便見他腳下的荷包,遂撿了起來,“二爺,這不是您的錦囊嗎?”
楚君憐伸手接了過來,神情有片刻的怔惘,這錦囊,是他在夢中見過那紅衣女子之後留下來的,一直以爲,這個荷包是飄飄給他的。
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從荷包裡倒出一塊金色的魚鱗,他伸手觸摸魚鱗光滑的表面,彷彿還帶着溫暖。
記憶排山倒海般灌入腦中,那些被他遺忘的夢境,竟都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裡,雖然依舊記不起來那女子的模樣,可她的身影,她的氣息,竟是跟墨冬如此相像。
“墨冬在哪裡?”他一把攥住青青的手臂,力度之大讓青青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護國寺!”青青的話還沒說完,楚君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她視線之內了。
楚君憐剛走,小景的便出現在湖邊,一臉陰寒地盯着青青。
青青看過去,她臉上有隱忍的殺氣,青青心中一驚,連忙呼救,“救命啊!”
一道粉紅的舌頭,從湖面直穿過來,裹挾着腥臭的氣味,卷着冷風,眼看就要直穿青青的心臟。
“撤!”
一聲嬌斥,從青青身後傳來,隨即閃過一道金光,直劈舌頭,聲音落下,那舌頭也被隔斷落水。
阿蓁臨風冉冉落下,眸色冷凝,“看來我到底是小瞧了你,都封了你的法力,可忘記了你蛤蟆的本性。”
青青被嚇得夠嗆的,跌坐在船上喘着粗氣,“三當家,您來得可真是及時啊。”
小景滿嘴鮮血,怨毒地盯着阿蓁,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你爲什麼總是破壞我的好事?”
阿蓁道:“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離開,但是你不走,便怨不得我了。”
“他愛我,你憑什麼管那麼多?”小景怒道。
“愛你?”阿蓁冷笑一聲,“你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他是愛你嗎?他不過是以爲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又知道你鍾情與他,所以纔想用這個方式來報答你,可你心裡明白,你救過他嗎?”
小景怨恨地瞪着她,狠狠地道:“那也和你沒有關係,只要你不出現,我和他會很幸福地過下去。”
青青因有阿蓁撐腰,也對她無所顧忌了,叉腰怒道:“要臉不要臉啊?做女人怎麼做到你這般厚顏無恥?二爺壓根就不愛你,怎麼會幸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妖精,怎不去死呢?”
“閉嘴,丫頭,否則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小景吐了一口鮮血,陰狠地道。
“好啊,我倒是要看你怎麼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青青發了狠,竟飛身而起,足下點水,掠過湖面直衝小景而去。
小景法力已經被阿蓁封住,舌頭剛剛又被割斷,青青起腳飛向她,她毫無還手的能力,咕咚一聲跌落水中。
落水之後便恢復了原形,青青嘿嘿一笑,“竟然是這麼個醜模樣,憑你就想嫁給我們二爺嗎?滾蛋吧,哪裡來的回去哪裡,也休要在這湖中了。”
青青說完,飛身一掠,手中撈起蛤蟆精,便摔在了地上。
蛤蟆精小景在地上打了幾個棍兒,阿蓁施法讓她還原,對青青道:“先捆綁起她,丟入柴房,等墨冬回來處置。”
小景的面容頓時猙獰起來,衝阿蓁揮拳道:“你最好殺了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我等着你讓我後悔。”阿蓁冷冷一笑,一道光芒從她手中飛出,鑲入了蛤蟆精的眉心中,“這道符,會每隔十二個時辰折磨你一次,其實也算不得是折磨,不過是幫你回憶你的這一輩子所經歷過的種種,你已經被迷了心竅,或許我幫你回憶一下墨冬對你好,會讓你有所覺悟。”
她丟給青青一條繩索,道:“這是我問人家借的捆仙索,你先捆住她。”
那條繩索是金色的,但是上面有很多刀痕,青青伸手拉了一下,“這穩固嗎?被砍得真夠可憐的。”
“可不是,這條捆仙索,又名刀疤索,有靈性的……”
阿蓁還沒說完,那刀疤索便飛了出去,一瞬間便把蛤蟆精捆綁了起來,捆綁的姿勢還十分完美,像包糉子一般。
青青奇異地道:“這倒是十分省事的。”
“放
開我!”蛤蟆精掙扎着身體,痛苦地喊道。
只是她越掙扎,刀疤索便捆得越嚴實,繩索幾乎勒進皮肉裡。
青青扛起她就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阿蓁說:“二爺去了護國寺,三當家也跟着去看看吧。”
阿蓁道:“我知道了,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就回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阿蓁心頭有說不出的舒暢,這一次總算不負龍女所託,她沒有告知楚君憐,讓他自己去發現,幸好墨冬之前給過他鱗片……
“鱗片?”阿蓁忽然想到什麼,面容慢慢地綻放開來,“真是太好了,墨冬,你留的這一手,可真是幫了你自己啊。”
且說墨冬被護國寺的人帶走之後一直被關在這家廂房內,護國寺的人倒是沒怎麼爲難她,只是每日有高僧圍着她誦經,要消除她身上的戾氣和煞氣。
只是不管如何誦經,她的心態始終沒有發生改變,修行對她而言,早已經放棄了,如今的她,只靜靜地等待屬於她的宿命。
護國寺的主持在誦經之後,會來跟她談話。
“女施主,今日感覺如何啊?”
主持倒是個很慈祥的老和尚,對衆生有憐憫之心,在他的觀念中,也認爲沒有渡不了的妖和人。
他知道外面的人都要燒死墨冬,不過,他很願意給墨冬一個機會,只要她願意吐出真元,把那些小孩子的性命還回來。
“大師,我感覺很平靜。”墨冬微笑着說。
主持大師微微一笑,有幾分憐憫地問道:“午夜夢迴,可曾聽到被你殺害的人的哭聲?”
墨冬搖搖頭,“一夜無夢,很是平靜。”
主持大師微微不悅,“可見施主還是冥頑不寧。”
“大師,我滿身罪孽,您也不必度化我,還是趁早燒了我,爲民除害吧。”墨冬說。
“施主若有這個心,怎就不反省之前所作呢?老衲問你,你可曾後悔殺了那些人?”主持大師循循善誘地問道。
“不後悔!”墨冬眸光堅定搖頭說。
主持大師眼底有失望一點點地升起,他望着墨冬許久,從她堅定的眸中可看出她並無虛言,不由得嘆息一句,“老衲護不了你很長時間,還往女施主能夠參透。”
說罷,搖搖頭離開。
再說楚君憐來到護國寺,他與護國寺的主持往日也有些交情,他直接表明了來意,說想見墨冬一面,主持審慎過後,還是准許他見一面。
“楚施主,她始終是妖,雖說如今沒了法力,可妖生性狡猾,你務必小心謹慎。”主持送他到廂房門口,叮囑道。
“知道了。”楚君憐心情忐忑,既是期待又是傷感,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當日的事情。
主持大師推開廂房的門,道:“今日她還沒聽經,估計心態有些暴戾,施主若是與她有怨在先,休要與她有口角,恐防妖氣傷了你。”
楚君憐見廂房的門開了,哪裡還聽得進主持大師的話?身子一閃便進了廂房,並且伸手把門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