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我之前不說,只是怕你不信,待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我說的不管你覺得如此玄妙,你都要相信,我不會騙你。”她說完,走到牀前,夏侯珩看着她彎下身來,在等着她擁抱或者吻自己,上官晨曦卻鑽到了牀底下,夏侯珩想起又不能起,只聽得牀下傳來陣陣的動靜,好像在掀地磚,又在刨什麼,待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個小匣子,上面全是土,她捧着坐下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鑰匙,將匣子打開,裡面竟然還是一個匣子,如是打了兩次,拿出油紙包,上官晨曦看着這油紙包,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各種糾結,最後她對夏侯珩笑了笑,“很奇怪爲什麼我知道這寶藏吧?”
夏侯珩當然奇怪,他奇怪的不只這一件事情,自從她到了這藥王谷,就象是變了一個人,渾身充滿着殺氣,他只擔心傷到她。
見夏侯珩沒有回答,上官晨曦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就想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聽好了,若是覺得不舒服,你喊停,我從什麼開始跟你講呢?從小時候吧,小時候我最喜歡盪鞦韆,於是我爹就在前面給我安了一架鞦韆,兩個丫環陪我玩,我還喜歡小動物,爹爹就抓來小紅小白陪着我,那會兒,我每天除了背藥方,就是玩耍……”
上官晨曦陷入了回憶,眼睛亮亮的,她語速不急不緩,直到講敘到那場婚禮,那場華麗的死亡,她眼裡幾乎噴出了火,說到跳下山崖,她停了下來,看夏侯珩的反應,卻不料,他面色依舊很平靜,見她看過來,不禁眼底現了憐惜:“這是你的前世?”
“聰明!”上官晨曦打心底裡覺得他是真的聰明。
他竟然沒有想自己是落下山崖未死,而說的是前世。
“你相信前世就好,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前世,我跳下山崖,之後醒來就在上官晨曦的身體裡,正好是被你在湖裡救上來那次,說起來,你救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了,你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下地獄還是重生在別人的身上。”上官晨曦苦笑,“所以纔會有上官晨曦之前癡呆而後變得聰明。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現在我不只在替夏諾活,還在替上官晨曦活,如果不是我,她確實也是死不瞑目。我說了這些,你討厭我嗎?”
她直接問了出來,這句話她其實憋了好久,這會兒問出來,她覺得全身的舒服,不管他會如何選擇,她現在已無所顧忌了,仇人就在眼前,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替自己和爹爹來索命。
夏侯珩見她那樣問,溫暖地看着她:“我慶幸我救了你!”
聞言上官晨曦鬆了口氣:“我的事情結束之後,如果你覺得彆扭,你就寫休書吧,不過我得先做事情。”
她拿着那油紙包打開了,拿着一本古藉,認真的翻看起來,突然起到夏侯珩的聲音傳來:“我不會寫休書,永遠不會。”
上官晨曦沒有聽清,回頭,卻見夏侯珩坐了起來,對她很認真地道:“我說過,很慶幸救了你,而且我永遠不會寫休書,除非你極討厭我想離開我。”
上官晨曦的心思沒在這裡,她哦了一聲,然後纔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嘴角勾起,那本書封頁已經快爛了,她小心地翻開,正在這時,突然青風敲門,語氣急急:“世子,世子妃,谷裡好像出大事了。”
“怎麼回事?”上官晨曦沒忘記將書放進自己的懷裡,然後邊將夏侯珩的針抽了出來,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速度非常快,行雲流水一樣,因爲這可是藥王谷,她需要保護夏侯珩,不能讓他受到傷害,卻聽得青風繼續道,“剛纔聽到有人喊谷主被殺了,又喊谷主夫人瘋了,屬下安排人將此院子保護起來,正派人去調查真相。”
正說着屬下的人回報:“谷主已被夏雨殺死,夏雨不知蹤影。”
上官晨曦聞言整個人都呆住了,她飛快地跑了出去,等她到現場的時候,卻見屋內一片狼藉,齊韜一把刀插在胸口,血流了一地,齊韜並沒有斷氣,只是直着眼睛看上官晨曦,嘴裡不斷地往出噴着黑血,上官晨曦見狀冷冷地笑了,湊近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齊韜眼睛一下子直了,指着上官晨曦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上官晨曦直起身來:“夏雨呢?”
“在斷崖處。”青風回答。
上官晨曦到斷崖的時候,夏雨就站在那塊大石頭上,風吹得她身體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掉下去,上官晨曦緩緩近前:“你要做什麼?爲什麼殺了谷主?”
“你別過來!你這個惡魔,我知道你來索命,我把命還給你就是,我當然要殺他,我纔不會讓他去娶別人……不對,不是娶別人的事情,他想殺了我!我知道這一年,他都是在算計什麼時候下手殺了我,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會先殺了他,呵呵,讓他跟我一起上路。”
夏雨已經瘋了,她眼神全是狂亂,雙手比畫着:“我不殺了他,他就會娶那夏諾,我纔不許。”
“夏諾不是死了嗎?”
“是呀,夏諾死了,不對,我看見她了……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我要殺了你!”夏雨說着就要衝下來,結果那塊石頭上有青苔,她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地墜下了山崖,慘叫聲傳來,久久未息。
上官晨曦看着斷崖下深不可測的谷底,不禁感慨,一年前,她就是站在這裡跳了下去,一年後,事情會如此發展,倒讓她有些感嘆,一時間心裡亂亂的,自己的大仇已報,卻並未有想象的快感,原來仇恨,不管是產生還是結束,都不會與快樂有關。
手上一暖,站在她身邊的是夏侯珩,上官晨曦苦笑:“怎麼?怕我想不開再一次跳下去嗎?”
“我永遠會站在你身邊,隨你去哪兒。”夏侯珩淡淡地回答,卻讓上官晨曦的心裡暖了一下,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她緩緩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前,這懷抱真的很溫暖,“你爲什麼這樣縱容我?之前我還當你是利用我,現在看來,也許你不是。”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利用你。”夏侯珩語氣淡定,“還記得那玉佩嗎?那是我孃親的物件,我把它送給你,你也收下了,這輩子只許做我的女人,否則,我娘不依的。”
“睿王妃?睿王妃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不是睿王妃。”
上官晨曦只覺得他說的奇怪,也許自己不該叫睿王妃,該叫孃的,但她也沒有深想,只是內心深深的失落,彷彿身體失去了力氣,突然她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纔想起來,他們的孩子還在。
那孩子的慘狀讓上官晨曦也是動容,她沒有想到藥效果那樣的強烈,當初的恨意此刻隨着那二人的死去,已經平息了,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不由地飛快地翻起那本古籍,終於讓她找到了解藥的方子,開始吩咐人備藥,熬煮,然後將孩子放在放涼的藥汁裡,那孩子又哭得背過氣去,上官晨曦一直在努力地記憶所有此痛的針法,在孩子的身上行刺,刺破皮膚流出黑血,等他從藥盆裡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膿全被沖掉了,露出了粉色的傷口,流着血,她用乾淨的藥布將孩子全部纏了起來,最後只露出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隨着上官晨曦而滾動,他好像知道她能救她一樣,只安靜地看着她,竟然不哭了。
上官晨曦的心不禁柔軟起來,她不知道這條命還能不能救回來,只是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也許這樣可以彌補自已的些許罪過。
這世上,她就覺得這孩子是無辜的了。
孩子身上仍舊插着針,好像頭一次這般沒有痛苦,他竟然很快地睡着了。
官府的人來了錄了口供,又處理了現場,沒有異議之後,就讓人處理齊韜的屍體,上官晨曦讓人將他埋在山崖處,也許這樣,這對怨偶就可以時常相見,便是不相見,也可以喊個話吧。
夏侯珩看着小嬰兒,又想起剛纔上官晨曦利落的手法,突然道:“你不會想留在藥王谷吧?”
上官晨曦認真地想了想:“我如果留下來,你會怎麼樣?”
夏侯珩想了想:“我會留下來,只是書房裡還有許多東西,搬起家來,怕是得費一番功夫呢。”
上官晨曦聞言笑了,只笑不語,也不說留也不說不留,倒是讓一直冷靜的夏侯珩有些不淡定了。
嬰兒睡着後,上官晨曦又開始翻看那寶典,她看書的時候,以前許多的困惑迎刃而解,她不明白爲什麼父親沒有早點將這些東西給她看,那樣,她的醫術怕是早就更上一層樓了。
不過翻看到後面的時候,她瞭解了父親的苦心,之前自己那樣的心思單純如水,裡面很多的醫法須狠厲方能下刀如有神助,之前得到,她怕是把這本書早交給齊韜了,那樣,自己死後,這藥王谷更不知怎麼樣的重金盤剝病人,而且很可能會引起朝庭的注意。
也許自己的父親沒有想到這麼遠,但經了一年,她的風識與幹練已經讓她有了足夠的自信。
只是翻找治療夏侯珩腿的方子實在不好找,沒有成方,但是這本書證明了她的判斷,夏侯珩的腿傷與中了七星毒的症狀很象,她整整一夜未眠,夏侯珩勸了幾次,她都是看得入神,最後,夏侯珩索性也過來陪着她一起研究,她將自己的懷疑指給他瞧,又將幾個方子和行鍼圖給他看,夏侯珩是極聰明之人,雖然他醫術上沒有研究,但有些道理是通的。
他很快總結出來,也證實了上官晨曦的推斷,第二天早上,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卻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黑眼圈,不禁更是展開了笑顏。
上官晨曦纔想起嬰孩兒,這一夜沒有動靜,她心提了起來,等到近前的時候,卻發現他睜開了眼睛,正安靜地看着她,看到她的到來,他眼神活泛起來,這是一個不到六個月的孩子,他的本能讓他感覺到了希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上官晨曦身上的味道,總之看到她,他是不一樣的反應,眼睛是亮亮的,嘴裡發出了嬰兒的語言。
上官晨曦近前,小心翼翼地將紗布一層層的解開,那濃膿的地方還結痂,她撕紗布的時候孩子疼了,但是竟然未哭,她知道,他從出生所受的痛苦,比現在不知道要強烈多少倍,所以這樣常人不能忍受的,他竟然不以爲意,這樣一想,竟然不管孩子是誰的,她的心跟着疼了起來,開始用藥清理,用最溫柔的語氣道:“寶寶,別怕,很快就不疼了,我動作輕點,你要忍着些哦。”
夏侯珩看着上官晨曦這樣的溫柔,不禁臉上也掛起了笑意,他都不知道,和她在一起後,自己到底多了多少的笑容,之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牽動他的心絃,而現在,只要她在自己的身邊,他就會特別的平靜,就象現在看着她動作嫺熟,他也上前幫忙,遞給她黑色的藥膏,終於扯到了頭底,孩子的哭聲響起,張開小嘴,舌頭都爛了,看着孩子遭的罪,上官晨曦不由地心疼同時也自責,是自己造成今天的局面,所以,她一定要把他治好。
好在那藥膏有止痛的作用,孩子很快便安靜下來,不斷地踢着小腿,好像是在和她玩耍,這個孩子比同齡的要小很多,而且可以用什麼詞來形容他的身體,就象是一癱臭掉的魚,摸哪兒都可能會壞掉,所以上官晨曦不得不加大小心。
處理完後,讓乳孃抱着他到隔壁餵奶,孩子被抱出屋子的那一刻,上官晨曦竟然有些不捨,不時囑咐乳母要小心,等她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見夏侯珩異樣的眼神:“我們的孩子將是最幸福的。”
上官晨曦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倒是哧的笑了:“你……我,孩子的事情有些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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