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一番話洋洋灑灑,動不動就國家戰略,米國曰本,偏偏還說像模像樣。
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有這麼豐富的知識儲備。
說得李科長都接不上話。
李美靜在旁邊看着,已經由愛慕上升到崇拜了。
無論說什麼,都是胸有成竹。
唯獨李科長臉色難看。
這一次對話,自己完全落在下風。
怎麼辦?
難道就這麼算了?
要知道這一次對話,在李科長的心目中,意義重大。
現在的皮鞋廠,誰都知道攤子雖小,但入股就是掙錢。
這個范陽精得跟鬼一樣,再在勞保皮鞋上跟他糾結,搞不好會引起反感。
但又不能不說。
嘆了口氣,索性攤牌道:“我還能搞到明年的無息貸款。”
范陽一聽,沒有立刻搭話。
嘴角含着笑意,看來李科長是個明白人啊。
恰巧,這個范陽也是知道的。
有句名言,叫作讓一部份人先富起來。
隨着經濟的發展,國家提供的無息,低息,長期貸款,幾乎每隔幾年都會大搞一次,動輒幾百個億。
好比有句標語,叫要致富,先修路,81年的時候,下放首批無息貸款,你只要敢開口,就敢給你放貸,新中國的很多萬元戶,實際上是貸款而來的。
可偏偏那時候許多人膽子太小,不敢貸,甚至會出現村支書挨家挨戶求着人貸的情況。
關鍵的是,很多人都沒還。
後來就正規多了,審批也相對嚴格,但只要你是正當用途,要放貸還是很輕鬆的,無須抵押。
一般國家只要有大的動作,都會來這麼幾次。
要放到後世,好比2008年,四萬億救市,那幾年,信用卡隨便辦,銀行的人追着你辦,你只要有張身份證,貸款買車,買房,把資金投入樓市,就等着賺錢,穩賺,這些都是政策紅利。
對創業者來說,抓住了,無疑是很大的機會。
好比房地產商業化,礦產私有化,股票上市,期貨上市,必須要經濟助推嘛,這幾大試點行業,都是逐步推行的,其中房地產在海南試點,沒過幾年就搞得亂七八糟,礦產私有化,參考山西煤老闆,股票的試點主要在深圳,一經推行便取得成功,畢竟有龐大的實業基礎,還有強力的財經把控。
這幾大試點行業,也成爲了後世公認的暴富行業。
但是現在92年底,對於范陽來說都晚了。
像後世很多穿越小說,靠原始股一夜暴富,倒賣國庫券動不動就掙幾百萬,幾千萬,很難。
小有獲利,是可以的,總共才發行多少股票,人又不是傻的,92年的深交所,門口就是通宵排隊,人山人海了。
因爲大家都窮,這個年代的人,對於金錢的嗅覺,比後世強得多。
而李科長所說的無息貸款,其實很不錯。
你只要開了頭,和銀行建立起良好的合作關係,後期放貸更加輕鬆。
靠你自己慢慢掙,你能掙多少?
縱觀中國的企業家,富豪,無一不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所以說,以中小企業撬動資本,這條路纔是正確的。
纔可以實現跨越式的增長。
而93年這一批,范陽也是知道的,主要是助推中小企業發展的,有300個億。
無關人情,也無關技術,更無關管理,一個皮鞋廠的生產而已,他大可以去別的企業挖人,李科長懂得這個,的確是張底牌,夠資格上船了。
“說是無息,也不準確吧。”范陽笑着說道。
李科長丟出底牌,就一直在觀察着范陽的反應。
沒想到他捏着下巴想了半天,結果又頂了自己一句。
“低息,長期,關鍵這裡面有個過程,我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
范陽點點頭:“好了,李叔叔這個以後再說,你的心思我明白,這個我不反對,我反對的只是勞保皮鞋這個方向,你要參加我們廠,我舉雙手歡迎,這個咱們另外找個時間再談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要告辭了,感謝款待啊。”
說罷站起來就要走了。
范陽說走,可其他人卻還聽得津津有味,頓時不幹了。
“急什麼啊,才8點多,電視都還沒看完啊,坐一會兒再走啊。”缺一門叫道。
“是啊是啊,才聊幾句就要走了,大家聊得這麼開心的,陽哥你再給我們說說唄,你講的那些很好聽啊。”張雪輝捧着小臉說道。
而李美靜更是一臉不捨。
李梅靜的媽媽也說道:“就是,小范你第一次來,吃個飯就走了,陪你李叔叔多聊聊天嘛。”
而李科長臉上也好看了很多,鬆了口氣,還是這張底牌管用。
也勸道:“未必你李叔叔還會生你的氣嗎?現在還早呢。”
這樣一來,反而不好走了。
又坐下來看電視。
大家天南海北,聊些見聞,缺一門和範偉,江軍,張雪輝幾個鑽成一堆,聊他們在康定的事情,不時說得哈哈大笑。
而李美靜,李科長一家,眼光始終在范陽這裡。
而范陽沒再說話。
李科長便問道:“對了,小范啊,我聽你的話,好像你對沿海一帶,很瞭解呀,好像你對外貿很在行啊,說得我都很佩服,這些你在哪裡學的。”
“算不上吧,我都是看書,在外面跑,接觸了幾個做生意的人,略有了解罷了。”
“呵呵,謙虛了,有志不在年高啊,以後你是想往外貿方面發展嗎?”
李科長在沿海跑了兩年,對外貿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廣州,珠海一帶,到處都是外貿公司。
“對,是有這個考慮,我現在一天到晚都泡圖書館呢。”
“那我剛聽你說,米國和曰本的錢不掙,這是爲什麼啊?”
“很簡單嘛,儘管在貿易上佔據主動,但那是國家層面的,我們很難插上手,民間的貿易層面,還是很被動的,廣州的邊貿之所以繁榮,很多還是國家部委指派的單子,目前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額。”李科長忽然話鋒一轉:“不知道你對厄羅斯的那些倒爺,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