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大軍，小盧，盧正山，四人一車，後座趴着Pitter，大黑。
小盧坐在後排，腳邊放着他自己的舊衣服，手裡攥着扯下來的衝鋒衣吊牌。
“這實在太貴重了，我……這要當我半年的工資了，還是退了吧……”
范陽直接給忽略了，手裡拿着一張地圖，全程600多公里，走312國道，穿越準噶爾盆地，到達新繮西北最偏遠的一個洲，博古塔拉蒙古自治州，沿途經過石河子、沙灣、奎屯、託託、到達精河縣。
就走出準噶爾盆地，進入草原的範圍了。
“咱們這走的是天山北道對吧？”范陽問。
“是，但只走一段。”盧正山接口道:“天山北道是從長安到羅馬，從西安到意大利，前半段是一樣的，到精河縣就要分路了，轉305省道，到博古塔拉的州府，博樂市，還有幾十公里就到阿拉山口了。”
小盧說到:“講得很對，絲綢之路是穿過伊犁河谷，從霍爾果斯出關，張騫出使西域開闢的，而到阿拉山口這條，是蒙古人開闢的，這條叫皮毛之路。”
“額，還有皮毛之路嗎？”
小盧笑道:“有的，這裡是古代中西方的商路嘛，還有一條寶石之路，從喀什那邊到中西亞，阿富汗的青金石，通過這條路傳到印度，和田玉通過這條路傳到歐洲，商貿的東西在這邊歷史很悠久的。”
范陽還真沒聽過這個說法，問道:“咋會是蒙古人開闢的？”
小盧笑道:“那裡是草原嘛，北面連接着蒙古高原，唐宋時期，政治中心在中原，東都洛陽，西都長安，在河南，陝西，因爲絲路它有一個交通主幹道的意思，不僅通商，還有出征，朝貢，西方國家要朝覲中原，都走伊犁河谷，進準噶爾盆地，再到烏魯木齊，穿過甘肅到達陝西，進入河南。”
“但蒙古人一統天下之後，政治中心轉到了蒙古高原，就改走阿拉山口入關了，蒙古人幾次西征歐洲，也都走的這條路，當時叫做黑風口，蒙古人的皮毛，牛羊，也從這裡運輸，所以叫皮毛之路。”
范陽點頭道:“原來是這個道理，你對這邊還挺熟嗎？”
小盧答道:“我剛入伍的時候是農五師的，師部駐地就在那邊，後來才調到11師，這次回去也算回孃家了。”
“那太好了啊，都不用找導遊了。”
“是挺熟悉的，博古塔拉，在蒙古語裡面是銀色的草原的意思，成吉思汗二皇子察合臺的封地，這裡世代生活着蒙古人，所以是蒙古自治州，風景很不錯的，在蒙古時期繁榮了一陣，當時的黃金通道，但畢竟太過偏遠，元朝滅亡之後，又就漸漸衰落。”
范陽想了一下，問道：“那這麼說來，那邊靠着一座草原，畜牧業肯定發達，現在那邊的進出口貿易，是以皮毛和畜牧業爲主麼？”
卻沒想到小盧連連搖頭，略顯無奈：“不是，那邊雖然有座大草原，但很可惜，沙化太嚴重了，一千多年前，那邊還是水草豐盛的地方，可現在，大部份是戈壁灘了，牧場的面積縮減了一半，現在那邊也走皮毛，但全是走私的，偷獵。”
“偷獵？藏羚羊麼？”范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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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邊是一種鵝喉羚，羊絨的品質趕不上藏羚羊，但也相差不遠。”
范陽也不免一嘆，水土流失，沙化，始終是新繮最大的一個問題。
但這都是瞎操心了，問道：“那進出口貨物呢？以什麼爲主？”
小盧略一凝神，便毫無保留了：“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新聞了吧，要不我給你好好說說阿拉山口，明朝以後，這裡就漸漸荒廢了，直到晚清也沒什麼起色，還被俄國佔領了，直到1881年，左宗棠收回伊犁，中俄兩國重新簽訂貿易條款，才重新開通阿拉山口，用作兩國的邊境貿易，到了新中國建立以後，1956年，中國和厄羅斯兩國約定，修建一條連通兩國的鐵路，就在阿拉山口接軌，這是中蘇兩國連通的第一條鐵路，各自負責自己國境這邊，1958年鐵路建成通車，可僅僅過了幾年，中蘇關係交惡，阿拉山口又被重新關閉了，這座口岸和其他的不一樣，可以說大起大落了。”
范陽聽了，也挺有感慨的，一座口岸也有自己的命運起伏，一時興盛，一時衰落。
“那現在呢？”
小盧答道：“58年通車時，阿拉山口建設得很不錯的，可惜荒廢了幾十年，鐵路被攔腰截斷，直到1989年，中蘇恢復正常外交，才重新接軌，恢復口岸，當時進出口的貨物主要是白糖，牛羊，蔬菜，可沒過兩年，蘇連又解體了，哈薩克斯坦獨立，中哈建立起了新一輪的戰略合作關係，現在是國家能源戰略通道，中亞五國將被建設成國家能源安全的儲備基地，現在正建設一條超長距離跨國石油管道，西氣東輸節點，目前還在全面建設當中。”
范陽仍是追問：“那現在呢？”
“現在的關係顛倒過來了，哈薩克斯坦和厄羅斯都經濟衰退，甩賣能源，鋼鐵，球團礦，廢鉛渣，廢鋅渣，固體廢料。”
“固體廢料？”
范陽笑了。
這樣一說，范陽就全都明白了。
固體廢料他怎麼不知道呢，穿越之前，那批掙了500萬的304廢品不鏽鋼，就是從印度弄回來的。
裡面貓膩多着呢。
但一般人插手不上。
可想到這裡卻猛然驚醒。
瞬間反應過來：“我明白了。”
范陽坐在副駕駛，開車的大軍，卻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什麼明白了？”
按捺下心中激動，給大軍打個眼色：“沒什麼，下來再說。”
轉頭又向小盧問道：“其他呢？還有什麼主力的貨物沒有？”
“其他的都是散貨，阿拉山口特殊，準確的說89年才重建，而且太偏了，沒有大的市鎮，連常住人口都沒有，新繮這邊的傳統項目，棉花，羊毛之類的，商家都不願意過來，全是國家戰略層面的貿易，但發展速度卻是飛快，今年都超過一百家貿易公司入駐了。”
范陽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這麼多貿易公司，他們主要從事哪些業務？”
“還是鋼鐵，礦產，木材，總之都是些能源方面的公司，國內好幾座大型鋼鐵廠，中石油，中石化，都在這邊直接設點了。”
“就沒其他的了？”
“其他啊，那就只有偷獵的吧，這邊偷獵安全，鑽進山口，就沒什麼人敢追進去，但每年死在裡面的也多，很多人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