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打你還是揍你

05

莫問臥室的門最近出鏡率很高,很多人想來蹭戲。

比如此時,一個雙腿修長、比例完美的男人正撅着挺翹的屁股,緊緊地貼着它。無奈這個人把好看的耳朵都壓紅了,卻還是什麼也聽不見,只好氣哄哄地下樓,嚷嚷着找存在感。

“今朝!小問一回來就帶着那個小美人去臥室了,還上了鎖!你不去管管嗎?”

任今朝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優雅地看着子公司這個季度的財務報表,頭也不擡地敷衍道:“我爲什麼要管?”

他現在有點不爽——確切的說,每次看子公司交上來的材料都讓他很不爽:明明自己是這個公司的總經理,它的名字偏偏要叫“西顧文化傳媒”;這六個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他,當初自己那個不要臉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是用了怎樣卑鄙的手段把何夕追到手的。

吳逍不死心,試圖給任今朝強調重點,喚起他的興趣,“可是他們鎖門了啊!爲什麼要鎖門呢?有什麼見不得的事兒需要鎖門呢?”

“什麼事兒都沒有也可以鎖門。”任今朝用指甲扣着封面上的“西顧”兩個字,心不在焉地接道。

吳逍不甘心地問:“你就不怕小問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他不是那種人。”任今朝看着已經模糊的字跡,終於感覺心裡舒坦了一些。他聳聳肩道:“而且他要是能真做些什麼也好,那樣我也不用再覺得有愧於他了。”

吳逍脫口而出:“那也不能跟這個小美人做啊!”他說完才意識到泄露了自己的小秘密,馬上閉起嘴,黑溜溜的眼珠在好看的桃花眼裡轉來轉去。

任今朝擡起頭,衝他挑挑眉,“你又看上這個了?”

吳逍知道瞞不過,乾脆大方地承認,“什麼叫’又’?而這個不一樣好不好!”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臉上洋溢出一副幸福的小表情。

“嗤。”任今朝看他一臉發春的樣子,鄙視地說:“你每次都這麼說。”

“這個是真的不一樣!這個小美人特別懂我。”吳逍陶醉地說,儼然一副嬌羞的小媳婦樣兒,“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只用了10秒鐘,就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我的性格、愛好。你說,這不是命中註定的一見鍾情是什麼?”

任今朝又翻了一頁報表,面無表情地說:“普通大衆都跟這個叫’算命’,或者換個稱呼叫’相面’。”

吳逍:“……”我是個天使,我不和人打架。

而此時那道門裡:

“怎麼樣?怎麼樣?”莫問滿懷期待地問。他已經看着童硯這兒摸摸,那兒看看地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了。

童硯嘆了口氣,“不行,時間隔得太久,原主留下的氣息已經太弱了。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只有在喝醉的時候,靈力比較強。剛剛試探你的靈魂時,已經用掉一部分了……”

“我靠!還帶這麼玩兒的啊!那我再給你拿點兒酒去。”莫問說着就要起身。

童硯攔住他,“算了,拿來了也不見得有用。而且我今天來的太匆忙了,什麼輔助靈器都帶,我明天再來一趟吧。”

輔助靈器?莫問腦海裡蹦出了童硯穿着電視里老道的衣服,站在一張點滿蠟燭的桌子前,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搖鈴鐺的樣子——不行,這個樣子太雷了!他趕緊晃晃腦袋將這個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童硯見他搖頭,以爲是明天不方便,問:“你明天有事?”

莫問趕緊否認,“不不不,我明天沒事。那今天……”

他本來想說那今天這麼晚了,要不你就住這兒?可一來這不是自己的房子,二來童顏下午剛說過喜歡自己,萬一留下來,菊花又被爆了怎麼辦?雖說上次被任今朝做的還挺爽的,但後遺症和副作用太大了。而且他畢竟是個男人,心理上還是接受不了的……

童硯見他一臉便秘的樣子,就先開口了,“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莫問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啊,我送你出門。”

童顏:演技太差!

他們一下樓,吳逍就從沙發上竄起來,“童寶貝你要走了啊?我送送你吧。”

童硯皺眉,“不用,我自己走。”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非要貼上來。

“都這麼晚了,這裡根本打不到車。就讓我送你吧。”吳逍說完抓起車鑰匙,託着童硯風風火火地就出去了。一點拒絕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偌大的客廳裡就只剩下莫問和任今朝大眼瞪小眼。

莫問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就覺得菊花痛,他暫時不想面對這個男人,“額,那個。我先回房去了。”

任今朝冷靜地看着莫問逃走的背影,有些奇怪:以前不是隻要自己在家,他不就一定會黏過來的嗎?這是做完了之後害羞了?

他在□□方面不會約束自己,反正也不可能得到何夕,那跟誰都一樣,索性放得很開。但從來都只是各取所需,對方需要他的錢,而他需要對方的慰藉。莫問是他一直不願意碰的,這個人長得太像何夕——水中月是碰不得的,一旦去打撈,夢就會碎裂;他寧願那月亮永遠印在水中,至少這樣偶爾還能騙騙自己。

那天看莫問情緒不穩定,他承諾說會負責,但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愛上莫問,也只能在物質上面給點補償。反正也把他養在身邊兩年多了,他不在乎再多養幾年……

第二天下午,童硯又一次來到這個高檔社區,按響了那間豪華別墅的門鈴。

莫問開門看到童硯穿着以前最常穿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先是微微一愣,請他進來後,就跟在人家身後打量。

童硯很享受這種像小狗迎接主人回家一樣的歡迎方式,說話也難得的輕聲細語,“你找什麼呢?”

“那個……你的鈴鐺呢?”

童硯有些不明所以,“什麼鈴鐺?”

“招魂的時候不用搖那種一連串的鈴鐺嗎?”

童硯:“……”這傢伙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就知道不能對他溫柔!

事實證明,莫問就是腦補多了。

童硯既沒搖鈴鐺,也沒穿道士服,只是掏出一塊掛在脖子上的月牙形狀玉石,邊走邊在屋子裡的各個角落試探。

走了一圈兒,沒什麼收穫,咕咚咕咚地灌了兩瓶啤酒,又開始第二圈的巡邏。

等逛到第三圈兒的時候,任今朝和吳逍從外面進來了。

童硯條件反射的把玉藏在身後。

莫問怕他藏不住,又一個箭步上去把童硯擋在身後。

童硯額頭上劃過三道黑線——本來他的動作很自然,着兩個人不一定會發現;但這個二百五一衝過來,反倒引來那兩個人的好奇。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個呆子,一個多月不見,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任今朝看莫問這一副母雞護食的態度,饒有興趣地挑了挑劍眉,一副插手看好戲的狀態。

吳逍則是裝作一臉關心的樣子,“小童寶貝你又喝酒了?昨天不是跟你說老喝酒對身體不好……”邊說話,邊默默的把兩人隔開。

童硯感覺到手裡的玉石發熱了。吳逍過來之後,溫度沒有再變化,他又往任今朝的方向挪了挪,玉石的溫度果然又上升了!

童硯高興極了,拉着莫問上樓,想快點兒和他分享消息。

身後的吳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喊道:“童硯!小問和今朝好不容易纔在一起的!你不能拆散他們兩個!”

童硯關上莫問臥室的門,低聲說道:“任今朝今天有和那個人接觸過。”

“誰?”莫問一時沒有反映過來。

“你身體原來的主人。”童硯拉了把椅子坐下,“確切的說,是你身體原來主人的靈魂跟在某個人身邊,而任今朝今天和那個被跟的人接觸過。”

莫問想了想,提出疑問:“我聽他們說,我身體以前的主人喜歡了任今朝兩年,就算要跟,也應該是跟在任今朝身邊纔對吧?你有沒有可能會弄錯?”

童硯搖搖頭,“不會弄錯的,這兩種情況的磁場不一樣,我能聞得出來。”

“磁場……不是應該用看的嗎?”莫問伸出手在童硯眼前晃了晃,“你確定你沒有因爲喝醉而判斷錯誤嗎?”他還是想不明白以前的莫問爲什麼不在自己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任今朝身邊,而是去跟着別人。

童硯打開他的手,擡起頭,“你看我想着還像喝多的樣子嗎?”

“嘿,還真是。”莫問看他兩個眼睛清澈透明還很漂亮,哪還有半點兒酒醉的樣子。驚奇道:“上次也是這樣,太神奇了。莫非你每次發功都是消耗酒精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家貌似只有我這樣。”童硯撅着嘴,“平時跟個廢柴一樣,喝多了靈力就特別強,靈力耗沒了,酒就也醒了。”

莫問看童硯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鬱的影子,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是東西了:童硯這麼幫自己,他還懷疑童硯的能力,戳人家的傷心處。他拍拍童硯的肩膀,“你已經很厲害了啊,光靠個塊兒玉就能作法。我一開始還以爲你得點個蠟燭,燒燒紙錢,再撒點兒黑狗血什麼的呢。”

童硯:“……”

莫問看童硯不吱聲了,拿不準自己的安慰是奏效了還是失敗了,就問:“你在想什麼?”

童硯卷着襯衫的衣袖,“在考慮是該打你還是該揍你。”

“不是,這二者有區別麼?”莫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搞錯了重點。

童硯已經站了起來,“輕傷和重傷的區別。”

莫問一下子竄出去,“靠!你不是喜歡我麼?”

童硯追了上去,“可能因爲我是抖S。”

“啥?”

“專門喜歡你這種欠揍的人!”

兩個人在屋子裡你追我趕,好在這臥室大,也夠他倆折騰。

但莫問現在的身體素質不行,沒跑幾圈兒就累的夠嗆。他索性往地上一坐,自暴自棄道:“我跑不動了,要殺要寡隨便你吧。”

童硯也沒真想打他,跟着停了下來,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莫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先……先找到那個人再說。”

“你真想找到那個人嗎?你原來的身體已經被火化了,他回來了,你就要走了。”童硯微微張嘴,吐了出一個自己都不願意面對的殘酷事實。他不想親手把莫問送走。

“找唄,這身體本來就是人家的。而且我不找他,他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嗎?”莫問笑了一下,“而且我這一個多月前就已經死掉的人,多活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賺到了。”

童硯嗤笑道,“呆子。”他早就料到了會得到這個答案。不過,不就是因爲這樣,他才喜歡這個人的麼。

童顏想了一下,“那現在有三個辦法:一,直接跟任今朝攤牌,全部都告訴他,代價就是你有可能被關進精神病院;二,讓他自願把每天的行程都報給你,代價就是你有可能要奉獻自己的菊花;三、你現在的身體是他公司的藝人,直接以工作的名義去公司找人,代價未知。”

莫問想起了前兩天的痛,“雖然我已經死了,但是我並不想奉獻自己的菊花。”

“那就一和三。”

“我也不想被關進精神病院。”

“那就只剩三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

童硯聳聳肩,“我想不到了。你要是能想到你隨意。”

“那個……”莫問猶豫道:“我現在是被任今朝包養的身份啊,直接去他們公司,會不會有點兒丟人?”

童硯恨鐵不成鋼,“丟的又不是你的人。”

“那也不太合適啊。”

童硯嫌棄道:“那就只好乾等了。”

莫問不想幹等,與其說他不喜歡等待被支配,不如說他不想浪費這自己已經沒有了的時間。他點點頭,“好,那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