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想通了這些事情,再往回走之後,柳蔓兒便覺得輕鬆了許多,也有心情欣賞路邊的風景了。
就當做是來遊山玩水的吧,多看看也不錯,還別說,這裡藍天白雲的,風景秀美,尚未污染的天空,澄澈至極,這樣乾淨的天空,看着便讓人覺着心情舒爽。
想必在這裡,都能夠多活兩年吧。
有利有弊,雖然這裡交通不方便,但是人家天氣好啊,而且,正是因爲交通不方便,通訊不發達,所以哪怕是一封簡單的家書,都會顯得難能可貴。
男兒志在四方,自己既然說愛他,就不能夠太過自私,他想怎樣就怎樣吧,哪怕紅顏已差,但至少,還能夠等他解甲歸田,給他捧一杯溫暖的茶。
正在柳蔓兒漫步山間,看着天空,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了一陣風聲,她猛地一閃,只見一隻斑斕大虎從那山澗處撲了過來,只是因爲她反應及時,才躲過了老虎這一爪,但卻是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痛!背上的箭筒烙着腰背,柳蔓兒揉揉腰,幾乎要哭出來。
自己這馬雖然平日裡十分的溫順,可是見着這老虎,不但將她甩下來,而且掉頭就跑。
唉,平日裡怎麼就沒有見你跑這麼快呢?怎麼用鞭子抽也沒用,這關鍵時候,倒是如同一陣風一般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怎麼會有老虎!
柳蔓兒懵了,瞬間便覺得昨天她真的是好運氣,竟然沒有被老虎給吃掉,只是遺憾的是,她的好運氣似乎到頭了。
她從前雖然是跟葉遠一起打死過一隻老虎,但那主要是葉遠的原因,而且那隻老虎還受了傷,可是這隻老虎,可是強壯至極。
“你好你好,我們有話好好說。”
柳蔓兒隨着老虎的移動,自己也一邊緊張的移動着,她背上是有箭,但是根本就騰不出手來,她將手放在腰間,剛剛想要抽出柴刀,這老虎便又是向她撲來。
身子一閃,柳蔓兒又好運的躲過這次攻擊,聽着耳旁老虎的大吼,柳蔓兒覺得情勢不妙,一邊躲避,一邊道:“老虎大王,有話好好說,你這次放了我,等會我給你買兩頭大野豬,絕對比我還好吃,還吃得飽好不好?”
可是這老虎根本就不聽她的呀,它鼠目寸光的只是看着眼前的獵物,眼前的肥肉。
也是了,誰會相信獵物的話,柳蔓兒有些絕望了,她很確定,她不是這隻老虎的對手,東看西看,也沒有看到合適的逃跑地方,想爬到樹上吧,想必她還沒有爬上去,半個身子就被老虎給啃了。
“怎麼辦、怎麼辦!”
柳蔓兒在心中暗暗叫苦,老虎啊老虎,難道你是因爲上次我殺了你的兄弟,所以你要來找我報仇了麼?可是我也不是主力啊,難道你知道我是始作俑者?
可一山不容二虎,我是在幫你忙啊!
難道是我昨天晚上經過破廟的時候沒有拜佛?所以佛祖今日不庇佑我了?現在拜佛還有用麼?好像沒用了,柳蔓兒已經看到這老虎渾身毛髮豎起,尾巴猛地一掃……
這一擊,成功的打中了柳蔓兒,眼見這老虎掉過頭來,柳蔓兒一慌,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了,連忙在地上一滾,雖然躲過了這老虎的一爪,可是眼看這老虎的前爪就要落下。
柳蔓兒嚇得閉上眼,覺得自己這次在劫難逃,難道是上天要報復自己的貪心,所以又要將她這條命給收回去了麼?
“咻咻咻!”
三道破風聲擦耳而來,柳蔓兒又等了一會,這才睜開眼睛,只見這老虎額角耳朵喉嚨正中一箭,正有些發懵的時候,這老虎的身子卻是倒了下來。
啊,壓死我了。
被這隻老虎緊緊的給駝住,柳蔓兒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剛剛從馬上掉下來,腰本來就受傷了,這身下又是石頭,烙的她更是難受。
這老虎它鋒利的爪子,又正中她的肩頭,將她的衣裳劃破,露出了血珠來。
我的天,這還是一隻死虎,這要是活的,本姑娘這肩膀肯定就碎了。
“姑娘,你沒事吧?”馬蹄聲由遠至近而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出現在柳蔓兒的耳膜。
“我沒事。”因爲驚懼,柳蔓兒倒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葉遠下馬幫着過來將這老虎拉起之後,他這纔看清了她的臉,“蔓兒!”
“嗨……”柳蔓兒有些尷尬的揮起手,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葉遠一把將這老虎給拽開,還順帶踢了它一腳,這纔將柳蔓兒給拉起來,擔憂問的道:“蔓兒,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死不了死不了,你有事你先忙。”柳蔓兒一隻手拄着腰,一隻手朝葉遠揮揮手,示意他先走。
葉遠自然也看到了她肩膀出流出來的鮮血,撕裂的衣裳,露出白皙的皮膚,那嫣紅便格外的醒目,他黑如深潭的眼睛直視着她,想要開口責備,但見她這一臉難受隱忍的表情,以及客套的話語,他責備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葉遠沉下聲來問了一句。
這一句還帶上了幾分平日裡在軍中的氣勢,審問犯人一般的語氣,讓柳蔓兒有些委屈,眼眶一紅,差點沒有掉下淚來,更重要的是,他渾身氣勢駭然,讓她幾乎無法撒謊。
“我是因爲……”解釋的話剛剛想要說出口,柳蔓兒呼出一口氣,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道:“我是因爲在家待膩了,想要出來轉轉,遊山玩水嘛,誰知道,碰到老虎,你說我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說着她又將衣裳拉上了一些,將肩膀上的傷口給遮住,左手揉捏了一下腰背,笑道:“一點小傷,沒事沒事,你們有事先去忙吧,去吧,你的戰友在那邊等着你呢。”
這樣豁達不纏着他的柳蔓兒,葉遠卻是不習慣了,總覺得這心好像空落落的,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他再次上下看了她一眼,問了句,“蔓兒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去忙吧,我沒事。”柳蔓兒朝他揮揮手,催促他快走,別讓別人等及了。
奇怪,她奇怪了,難道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趁機纏上來,藉口受傷了,讓他帶上她麼?怎麼還讓他快些離開?
抿了抿嘴脣,葉遠讓人將這老虎給帶上,畢竟是他的戰利品啊,可不能夠便宜了別人。
“要不要叫兩個人送你回去?”看着站在路邊的柳蔓兒,葉遠問了一句。
“不用不用,不用麻煩了,你們殺敵保家衛國要緊,我怎麼來,就怎麼回去,你不用擔心。”柳蔓兒小的露出兩顆好看的小虎牙,朝他揮揮手。
“那我先走了。”葉遠說着便跨馬離開了,柳蔓兒一直點頭哈腰帶着笑,目送他們的離開,看到上次來保護葉遠的李涵婁燁董明三人的時候,還朝他們揮揮手。
也幸好他這次的人不多,不過就是上次的那五百人而已,很快,隊伍的最後一個人也同她的錯身而過。
柳蔓兒這才走到路邊,將身上弓箭拿下,靠着一棵樹坐了下來,腰背有些痛,她早就想要坐下來了,不過是因爲他沒有走,不想讓他看出她的軟弱,她才強撐了下來。
都說了,不會再成爲他的累贅,讓他去追求他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怎麼能夠食言,讓他再擔心。
可是爲什麼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這僵硬的樹上,卻是忍不住的淚如雨下,最後竟然是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嗚嗚嗚,嗚嗚嗚……”
這一次,她靠着樹,忍不住的大哭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或許是太久沒有哭過了吧,便就着這疼痛,索性放肆一回,大哭一場。
不要哭,不要哭。
柳蔓兒掐着自己的掌心,安慰自己道,沒什麼好哭的,爲什麼要哭,要堅強,別哭。
可是偏偏,淚腺卻是如同決口的河堤一般,不受控制,眼淚仍舊是嘩啦啦的落下,連膝蓋上的裙子,都被打溼。
哭了好半響,直到眼睛幾乎都哭腫了,柳蔓兒這才擡起頭來,她拿着身邊的那張弓,那還是他的弓箭,他剛出去的時候,他沒有帶走,她便一直留着,據爲己有。
可是這次看見它了,卻是有些惱怒,忍不住伸出手,撿起它,往旁邊用力一甩。
卻不過只是扔了半米遠而已,有些生氣,又將身邊的箭筒用力一扔,可倒好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仍舊是隻扔出了一米遠的樣子,箭筒裡面的箭矢灑落出來,柳蔓兒看到尖亮的箭頭,又有些難過的哭起來了。
還能夠想象他從前光着膀子,坐在小凳子上,認真打磨箭頭的模樣,後來她也學着他,搬來一條小凳子,細細的磨着每一根箭矢,將箭頭磨得發亮。
一開始她不太會射箭,到後來成爲此中高手,跟這箭的緣分卻是越加的深了。
每次出門都帶上它,即使有什麼派不上用場,但是揹着它,卻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有種安全感。
柳蔓兒是不可能將這箭給扔掉的,不過就是跟自己鬧脾氣罷了,想了想,還是轉身將它給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