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看那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骨子裡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張頌文小心地看着方子萱的神色,生怕她會被迷惑,畢竟她還是個小姑娘,有年輕多金的帥哥追求,一不小心就會動心,“他那樣的人哪裡有什麼真心。”
張頌文一直對方家的下作不齒,方老爺子那樣的人,連兒子的婚姻都可以拿來牟利,之前方子茜也作爲工具被嚴越折辱,方家這樣的大家族愣是連一聲都不吭,還把人給逼到國外去了,現在要把方子萱送過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正因爲明白這一點,張家才需要把方子萱牢牢掌控在手裡,就算他們不想利用她,也絕不能讓方家利用她。
“我明白,謝謝。”她面無表情地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張頌文愈加尷尬,真搞不懂嚴越到底在想些什麼,方子萱這樣的女孩子一不溫柔,二不善解人意,成天板着一張撲克臉,和個面癱似的,連和她正常對話都有難度,是個男的都不會對她有興趣,他的口味竟然重到這個地步?!
“三公子,不會真看上我們家子萱吧?”方建森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從沒有遇過像嚴越這樣的怪人,他似乎對名利絲毫不上心,幾乎沒人找到他的弱點,他做事沒有任何目的性,全憑自己的喜好,有的時候費盡周折甚至只是爲了好玩,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還真沒少做。
嚴越歪在沙發椅上,手裡拎着高腳杯,姿態悠閒,笑得牲畜無害,“怎麼?不相信?”
“子萱並不算我們方家最優秀的女孩兒,和京城名媛相比更是平凡,以三公子的品味……”方建森和方子萱沒有什麼感情。自然不會特別維護她,只不過她和方子瑩、方子茜一樣,都是方家的一份子。關係到方家的名聲,她畢竟才十六歲。不到萬不得已,他也做不出把她獻給嚴越玩弄的事兒,畢竟這個魔星已經毀了方子茜的名聲,方家不想成爲豪門之中的笑柄。
“我的品味不好麼?方五小姐聰明漂亮,是個男人都會動心吧。”嚴越輕啜一口酒,薄脣染上了淺淺的緋色,如薔薇花瓣一樣。笑意盈盈的模樣連方建森都看得怔了一下,心裡直罵這個男人是個妖孽。
“三公子過獎了,可是子萱才十六歲……”方建森越來越摸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嚴越雖然喜歡胡鬧。可是據他所知,他的身邊從沒有過女人,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伴侶都不曾有過,這也是他最令人詬病的一點。
據說他和那些紈絝們玩得很瘋。什麼噁心變態的事兒都做過,玩弄女人更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和他們不同的是,從來不親自動手,只是熱衷在一邊悠然作壁上觀。因此一直都有傳聞說他無能,甚至還有不少人懷疑他的性取向。
像他這樣的人哪裡真會對方子萱感興趣,不過是要折辱她而已,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選上她,但是方建森很清楚,一個被侮辱過的女孩子,不僅對嚴家沒有任何意義,對方家來說也失去了利用價值,何況方子萱身上還留着一半張家的血,張家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合算,因此想盡了方法推脫。
“小森森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脆了?不過是你那個無能三哥的女兒而已,我聽說她在方家一向並不受重視,這樣的女孩兒也只得你如此維護?”嚴越笑彎了雙眼,卻讓方建森從心底起了寒意,嚴三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難道是可以和他談價錢的嗎?
“她畢竟是我的侄女,”方建森強笑道,“何況老爺子老太太也很看重她,一直說她給方家增光長臉了。”
“那我追求她,算是辱沒她了麼?”嚴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自然沒有,倒是我們子萱高攀不上。”方建森還是咬着牙不肯鬆口。
“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下週就要回學校了,時間可不等人啊。”大概是不滿他的態度,嚴越坐直身體,敲了敲手腕上的表,一本正經地說。
方建森不寒而慄,二十歲的嚴越在美國讀博士,看起來是個純良的學生,實際上卻已經在逐步接手嚴家的生意,作爲嚴家家主最偏愛的孫子,他的話哪怕再不合常理也能夠決定嚴家的態度。
他雖然言笑晏晏,可實際上已經是在威脅了,如果不放棄方子萱,嚴家就不只是不支持方家了,而是要徹底倒向張家,將方家逼得退無可退。
方建森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他年少得志,在商場上以兇悍聞名,可是在嚴越面前卻始終有一種無力感,這一刻,他深深覺得,當初和他合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但是方建森始終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左右都是死,也要尊嚴地死去,就算保不住方家,那就保不住吧,他還有自己的其他事業,想到這裡,他倒是坦然了,“三公子,如果你真喜歡我們家子萱,儘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嚴越的眼神有着錯愕,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看來他真是錯看了這位方家老幺,“沒想到,小森森是個有骨氣的人,我很欣賞,很欣賞啊。”
他笑得光風霽月,手執酒杯向他致意,尾音還帶着一絲勾人的妖嬈諷刺,這個能爲了自己的利益,設計將生母氣進醫院的男人,此時倒是變得有原則了?
他的笑聲讓方建森不寒而慄,如果嚴家不支持他們,就只能低聲下氣地去求周家和張家,這肯定是方老爺子不願見到的,這麼多年努力,他們方家早就不甘心在他們身後當小弟了,就算當不了老大,也要一個平等的地位。
但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寧願對張家和周家那樣的人割地賠款,也不能遂了嚴越這個變態的願。
他知道他想要什麼,他要的就是他們爲了利益出賣親人,諂媚求榮的醜態,要的就是他們家族內部勾心鬥角,動盪不寧,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變態心理,他尤其喜歡看着別人掙扎絕望。
“這個嚴越到底想要做什麼?”張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面冷着臉。
“子萱當年不是說不認識他嗎?我看那丫頭的話就是不盡不實。”張奇冷哼道,他正值壯年,公務繁忙,卻還要成天爲了這個外甥女擔憂,哪怕她在父親口中再好,也無法改變在他心中一塌糊塗的印象。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子萱有多規矩爸爸都是看在眼裡的,大嫂也能作證,嚴越本來就是個紈絝,說不定就是因爲趙老爺子的關係纔對她另眼相看的。”張雲立刻出來爲女兒鳴不平,“爸,要不我們請趙老爺子出面,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你以爲老趙和嚴家的關係有多好?”張老爺子冷嗤一聲,“嚴越和老趙的關係也一直不冷不熱的,哪裡會在乎老趙的話。”
“那他還爲了趙老爺子送書來?”張雲總覺得是父親關係才讓方子萱惹上嚴越的,嘴上雖然不敢說,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埋怨的。
“那小子根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你真當他是體恤老趙,一片好心?”張老爺子氣呼呼地看着女兒,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這個無用的女兒,自己沒本事管教兒女,出了事倒往別人身上推。
“總之這事兒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然世上那麼多女孩子怎麼嚴越就指名道姓地要子萱?”張奇始終堅持一切的起因就是方子萱的作風不檢點。
“大哥,子萱到底是哪點惹了你?明明是一家人,你怎麼口口聲聲都針對她?”張雲也火了。
“哪裡惹了我?這些年我給她擦的屁股還不夠多嗎?打架嗑藥飆車,和那些紈絝們不三不四地勾搭,要不是我,她早就出事了!”張奇也是個暴脾氣,“她死性不改,你這個做媽的也有責任!”
“爸,姑姑,現在去追究子萱是怎麼惹上嚴越的也沒有意義了。”張頌文苦笑地打圓場,“只要方家那裡能頂住壓力,這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後讓子萱多加註意就好了,見到這個煞星咱們都得繞道走。”
“方家那羣白眼狼巴不得換個新主子,我看他們頂不住,說不定此時此刻就在謀劃着怎麼遂他的願呢,不如趁現在把子萱送出國去。”張奇沒好氣地說。
“子萱還這麼小,她一個人出國萬一出個什麼事兒,怎麼辦?”
“那你也帶着子鵬出去好了。”張奇冷哼一聲,“平日也從不見你着家,這時候來扮什麼慈母擔心女兒。”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走?”張雲不甘心地嚷了起來,“難道這事還要怪我嗎?那對狗男女沒得到報應,倒是我先倒了黴?”
“你和方建霖離了,手頭又有方氏百分之三的股權,去國外換個環境有什麼不好的?”張奇不明白妹妹的固執,“國外沒人認識你們,沒人說閒話,空氣好水質好,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子萱子鵬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