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川省之行

自從興湖鄉的道路建成通車以後,吳氏莊園的建設也漸漸加快了步伐。老爸整天周旋於公司的各個工地和家裡的工地之間,忙得簡直不可開交。銀行大樓的建設已經提前進入了收尾階段,比原定計劃提前了一個半月左右。正巧此時欣榮服裝廠的福利房建設即將開始了,華耀建築公司旗下的各個工程隊立刻轉戰到新的工地上,繼續着熱火朝天的建設大業。雖然已是盛夏時節,但工人們的幹活熱情絲毫不減。那時候的民工們能夠天天有錢賺,已經是非常高興的一件事情,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幹一天活就意味着有一天的收入。

看着華耀建築公司漸漸走上了正軌,吳正東的心裡放心了許多。在興湖鄉,華耀建築公司的發展將關係到未來華耀集團進軍房地產行業的步伐,所以吳正東對於該公司的發展非常關注。至於華耀運輸公司,由老爸公司裡的人員稍微照看一下也就足夠了,畢竟吳正東父子都沒有對這個運輸公司傾注太多的關注和希望。但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未來幾年之內,華耀運輸公司竟然猶如異軍突起,漸漸在後來的華耀集團中佔據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這是現階段吳正東父子所沒有想到的……

七月十二日,吳正東開始了川省之行。嚴纖纖目前還沒有醒過來,所幸有周媛媛每天按時照顧她,給她洗臉、擦身子,並且適當地輔以按摩推拿的手段,希望她能夠早日醒來。吳正東大清早來到了醫院,心情有些沉重地看望了嚴纖纖以後,毅然地踏上了入川的道路。

仲賢和孫一民二人已與昨天開赴燕南市,周媛媛和樑倩暫時沒有跟過去。因爲網吧的選址和初步裝修等事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搞定,兼且有嚴纖纖需要照顧,所以善良細心的周媛媛主動要求推遲了去燕南的時間。

吳正東首先坐車到鄰市北沂市,然後乘坐火車直抵川省省會成郡市,再轉成長途大巴,歷經七個小時的車程,吳正東終於在十三日凌晨六點鐘左右到達了嚴纖纖的家鄉蜀北市。蜀北市地處丘陵地帶,市內多屬山區,只有市中心以及周圍的個別城鎮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貌。吳正東再次轉乘小中巴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嚴纖纖家裡所在的鄉村。這裡是一片茫茫的山區,吳正東揹着寬大的揹包,在中飯之前終於找到了嚴纖纖的家裡。

這是一個依傍在山腳下的美麗村莊。但是原始天然的丘陵地貌掩飾不了這裡的貧窮落後。每一家幾乎都有殘存的土屋,這種土屋在九十年代初就已經消失在北江市了。如今吳正東再次見到,神色間不勝唏噓。

根據村裡的小孩子的指引,吳正東來到一處破落的院子門口。家裡有一處古舊的三間木屋是正堂,東邊是兩間破舊的土房,看屋頂的煙囪,吳正東估摸着這該是竈房。西邊則是一個簡陋的棚子,裡面養着一隻悠閒的老牛,還有一些雞舍,外加一條懶洋洋的大黑狗。

院門是清一色的木頭柵欄,雖然簡易,倒也顯得整整齊齊。大黑狗首先看到有人來到,連忙站起身來,張望了兩眼後,就搖着尾巴悠閒地走到門口,圍着遠道而來的吳正東嗅個沒完。吳正東親切地摸了摸它的頭,大黑狗很是享受地猛搖了幾下尾巴。

“秀秀,你家來人了!”引路的小孩站在門口對着院子裡大喊一聲。

不一會兒,從竈房裡衝出一個清秀的小女孩,看那樣子,正值十五六歲的花樣年華。只是由於貧困落後,她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上半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小褂,下半身穿着一條黑色的長褲。只是在胳膊肘處、屁股上都打着有些難看的補丁。

那女孩急忙奔到門口,看見吳正東一副光鮮的打扮,立刻有些自卑地低下頭來,神色間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

“你是嚴纖纖的妹妹吧?”吳正東首先打破沉默,友好地道。

那女孩低着頭,猶如蚊蚋般的聲音道:“是,俺叫嚴秀秀。你是?”

“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我叫吳正東。你姐姐因爲工作太忙了,所以特地請我過來一趟,幫她稍些東西回來。”

“那你進來吧。”秀秀讓過身子,請吳正東進了院子。

自從進入蜀北市的地界,這裡的貧困和落後一直讓吳正東的心情有些壓抑。雖然現在的北江市也並不發達,但至少老百姓溫飽是完全沒有問題,能夠吃飽,能夠穿上像樣的衣服。然而在這裡,蜀北市的農村,到處可見穿着打補丁衣服的孩子和大人,剛纔村頭的很多小孩子都是光着屁股蛋子在玩耍。

可是一進入這個院子,吳正東的心情立刻有些變化。他被這裡的一種自然氣息所吸引,對比在前世大城市中的混亂生活,吳正東的心彷彿找到了一個暫停的港口。重生之後的他一直在努力地實踐着自己的夢想,然而奮不顧身賺錢的同時,吳正東總覺得生活中似乎少了一些什麼。直到來到這裡,吳正東彷彿找到了一絲線索,沉重的心裡開始逐漸有所依託。於是他悄悄放開心懷,讓這裡的人和事來告訴他最終的答案。

“叔叔和阿姨呢?”

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稱呼,秀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吳正東這是在問她阿爸和阿媽。

秀秀一邊引着吳正東向堂屋走去,一邊弱弱地道:“俺爸俺媽下田幹活去了,不過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吃飯了。”

“這麼說,剛纔你是在做飯嘍?你繼續忙吧,要不要我幫忙?”吳正東有些自來熟地道。

秀秀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不如俺給你倒杯水,你先自己坐着等等吧。”

吳正東也不客氣,從堂屋裡搬了一個竹椅,來到了院子裡坐了起來。不一會兒,秀秀端來一碗茶,放在吳正東面前的小凳子,隨後搖擺着小辮子就奔進竈房繼續做飯去了。

端起面前的大海碗,吳正東一口氣喝乾了裡面的水。隨後端着海碗細細端詳,這種黑邊白底的大海碗早已經消失在吳正東以前的記憶裡,如今又看到,心中頗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雖說是盛夏時節,但是山腳下的涼蔭陣陣,倒也一點也不覺得熱。大黑狗趴在吳正東的旁邊,時不時地打開耷拉着的眼皮,看看他兩眼。

不一會兒,吳正東閒極無聊,就鑽進竈房裡。只見秀秀一會添柴燒火,一會又到竈臺後看鍋做飯,忙得着實有些狼狽。吳正東見此情景,心裡一動道:

“我來幫你燒火,你就在竈臺後面忙活吧。”

“還是別了,待會再弄髒了你的衣服。”秀秀小聲地阻止着吳正東道。

吳正東笑嘻嘻地道:“你怕我不會燒火啊,我小時候經常燒火,燒得可好了。不過你可別忘了多添點米,我待會要在你家裡對付一口飯吃呢。”

秀秀漸漸有所放開道:“放心吧,既然你是代表俺姐來的,自然就是俺家的客人。招呼客人,俺還是懂的。”

過了一會,秀秀見吳正東果然沒有吹牛,鍋底的火燒的特別旺,竈房裡的青煙逐漸散去,人也好受了許多。

“你今年上幾年級了?”吳正東問道。

“俺剛剛初中畢業,馬上就要上市裡的高中了。”說起上學這件事,秀秀顯得特別高興。但是隨即她的聲音又隨着心情變得有些黯淡下來,只是不停地翻炒着鍋裡的辣椒炒土豆絲。

“怎麼了?”

“俺這高中不知道能不能上的成,聽說要交很多錢,可是俺家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爲這事,俺爸俺媽都愁了很久了,俺實在不想讓他們爲難。可是俺心裡又非常想上學,你說俺該怎麼辦啊?”

吳正東看着明旺的火苗,心底有些觸動,幸虧這次自己來了,否則這秀秀真的可能就輟學了。旋即,他心裡一動,很快想到了很多事情。心底的那個問題,他終於找到了答案。不由的高興起來道:“沒事,秀秀,我不是來了嗎?你姐姐這次讓我帶很多錢回來,這些錢都是她掙得,絕對夠你上高中的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還騙你不成。”

“那太好了,俺真是太高興了,俺再多炒一個菜~”

大約十二點多的時候,秀秀的爸媽回來了。吳正東再次向二老說明了來意,二老熱情地招呼吳正東進堂屋入座,說什麼也不讓他繼續在竈房裡忙活了,順帶還訓斥了秀秀一回。

不一會兒,飯菜都擺到了桌子上。秀秀一家人圍着桌子坐好,吳正東在秀秀爸的堅持下,與他一起坐在了正位上。吳正東首先強作歡笑地替纖纖說了一番話,然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萬塊錢,放在桌子上,說是纖纖掙得辛苦錢。

秀秀一看這麼多錢,立時兩眼放光,想到讀高中再也不成問題了,只是興奮個不停地給吳正東夾菜。吳正東吃着滿碗的辣椒,立刻變得滿頭大汗。然而秀秀的爸媽可沒那麼好騙,秀秀爸有些嚴肅地道:“小吳啊,你跟俺說實話,秀秀到底做什麼工作,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能顧賺這麼多錢?況且她上個月已經寄回來三百塊錢了。”

吳正東一聽,頓時有些啞然起來。他只顧着救濟纖纖家一把,但是沒想到纖纖的爸媽是如此的淳樸老實,根本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於是他只好施展出他的三寸之舌,把纖纖的才能狠狠地誇了一把,說纖纖乾的特別出色,得到了老闆賞識。這次是老闆特地破例,提前給她支付了幾個月的工資。因爲考慮到數額有些巨大,所以才特地請他稍回來,以作秀秀上學的學費。

在吳正東信誓旦旦的保證之下,秀秀的爸媽臉上的疑惑之色逐漸散去。說到纖纖有多聰明,二老心中自然有些多疑,但是若說纖纖多麼勤勞善良,那二老臉上一副當然的神情。吳正東就是在不斷的胡謅之中,終於說到了二老的心中,這才終於撒謊成功了。

然後,吳正東再也不敢多言,一邊吃飯,一邊顧左右而言其他,總算是把這件事情給對付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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