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季,奧特魯尼船長駕駛着紅海之鯊號遠洋漁船出海捕鯨回來都是白鹿鎮一次難得的狂歡節日。雖然只有學生放年假,但對大多數的鎮民來說,這也是貓冬的日子。大雪紛飛的天氣,想找個活也難,更別說出遠門了,於是基本上沒事幹的人都喜歡呆在酒館喝酒吹牛混一天……
所以紅海之鯊遠洋漁船捕鯨歸來就成了圍觀衆最喜愛的看熱鬧活動,和那次圍觀克洛德他們獵殺的那頭尼羅斯巨鱷一般,碼頭邊的馬路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機靈的小販們推着他們的小推車在人羣中叫賣着瓜子麥酒烤肉什麼的……
克洛德和維裡克羅艱難的擠到了碼頭大門前,差不多都擠出了一身的大汗。所幸看守大門的佩格大叔正在門前,見他們兩個到來連忙把門打開一條小縫,讓他們進了碼頭。
紅海之鯊號遠洋漁船還停在湖畔冰層旁邊,離碼頭大約有一百多碼的距離。冰面上正有幾個人手裡拿着鐵撬在敲打着冰面。
“他們在幹嗎?要把冰層鑿開,讓船能駛到碼頭邊停泊嗎?”克洛德問佩格大叔。
去年冬季年假時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小克洛德和他的三個夥伴就是在湖面這樣的冰層上鑿洞釣魚,結果不小心滑下了水。幸好三個夥伴還算及時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給拉了上來。但小克洛德也因此生病躺了半年,還被穿越者奪去了身體……
“不,冬季不能讓漁船停泊在碼頭邊,那樣會因爲湖水結冰將漁船給凍在裡面,對漁船傷害很大。”佩格大叔回答:“漁船隻能停泊在冰層外面,還要隨着冰層的擴展向湖中心移動,以防止被凍住。現在他們在測試冰層的厚度,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了一頭鯨魚的重量。”
鯨魚……克洛德轉頭去看紅海之鯊號後面拖着的那兩條鯨魚。別的不說,光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兩條鯨魚的身體似乎比遠洋漁船還長,可想而知這兩頭鯨魚有多大了。另外克洛德發現,似乎這個世界的鯨魚和自己前世看到的鯨魚有所不同。雖然看起來都是灰藍色的,可這兩條鯨魚的頭上似乎還長了角,頭部突出一大塊,只是那長角已經被取走了,頭部突出那裡只剩下個大窟窿。
獨角鯨,克洛德想起生物課本上描繪的那幅鯨魚圖畫。那課本上描繪了十七種已發現的鯨魚種類圖形,有大有小。獨角鯨和別的鯨魚比起來並不算大,和大洋藍巨鯨相比,更象個壯漢身邊沒成年的小孩子。但書上畫的遠遠沒有現實中親眼目睹的那麼讓人感到震撼,可想而知,書上最大的那種大洋藍巨鯨其體形是多麼的巨大……
“有這兩頭獨角鯨,艾裡克森家今年算是豐收了……”旁邊的維裡克羅有些羨慕的說。
生物課本上對獨角鯨的描述非常詳細,與其他的不同種類的鯨魚相比,獨角鯨已經算是比較常見的可捕獲的食用鯨魚之一。據說在黑暗歷年代,就有魔法師帶領漁民出海獵捕鯨魚以獲得鍊金試驗材料,順便以鯨肉來彌補封地裡因天災而導致的饑荒……
傳說獨角鯨頭部的獨角是魔法師做鍊金試驗時所需要的魔法材料。雖然沒有任何一本書籍能予以證明,但在魔法師被趕出法雷亞大陸的現在,民間卻一直流傳着獨角鯨的獨角能讓男人重振雄風的流言,以至獨角鯨的獨角已經成了市場上炙手可熱的珍稀藥材,每個捕獲獨角鯨的獵鯨船船長都能用這獨角大掙一筆。
“佩格大叔,你剛纔說那些人在測試冰層的厚度,是準備把那兩條獨角鯨給拖上岸嗎?”克洛德問。
佩格大叔搖搖頭:“不是,是準備把那兩條鯨魚直接在冰層上面分解掉,沒必要花那麼大的力氣拖到岸上來。往年只有一頭,今年運氣不錯,捕到了兩頭,那些看熱鬧的有福了,他們能用很便宜的價格購買幾斤鯨魚肉回去嚐嚐新鮮。”
哦,原來艾裡克森家還有這麼個傳統,他父親奧特魯尼船長每年都會帶回一兩條捕獲的鯨魚在碼頭上直接開宰,向圍觀的人們提供價格非常便宜的新鮮鯨肉,這也算是那些圍觀衆的福利之一。難怪看熱鬧的人會這麼多,原本克洛德還有些奇怪,爲什麼很多圍觀衆都帶着個空籃子,趕情是待會裝鯨肉用的……
“維羅,克洛德……”漁船上出現了艾裡克森的身影,他看見了克洛德和維裡克羅兩人,很興奮的摘下頭上的皮帽子衝着兩人揮舞,還大聲的叫喊着兩人的名字。
克洛德和維裡克羅也衝他揮揮手,意思是聽到了,沒必要這樣大喊大叫。然後兩人就看到艾裡克森抓住一根垂到船下的纜繩,象只敏捷的猴子“哧溜”一聲就滑到了冰面上,站起來拍拍屁股就往岸上跑來。
“嘿,克洛德,維羅,我想死你們了。”衝過來的艾裡克森直接就給克洛德和維裡克羅一個緊緊的擁抱,接着四下看了看,有點失望:“博阿沒來?”
“他來不了。”克洛德說,然後告訴他博克阿爾今年去他姑姑家過年,一月份才能回白鹿鎮的事。
維裡克羅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最後鬆了口氣,也給了他一個擁抱:“祝賀你平安回來,身上沒少點什麼真是可喜可賀……”
這是實話,這年頭冬季出海獵捕鯨魚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新手第一次上船出海斷根指頭什麼的是很正常的情況。這一是天氣寒冷沒注意保暖凍壞的,二是船上操作或者是追捕鯨魚之時攀爬桅杆和繩網是很危險的活計,不小心就會被凍得鐵硬的這些纜繩什麼的給傷到。其實斷根指頭不算什麼大事,嚴重的是出海一趟回來後少了條胳膊或是斷了條腿……
艾裡克森用拳頭敲了下維裡克羅的胸脯:“說什麼混話,你也太小瞧我了,也不想想我是誰,白鹿鎮未來最偉大的船長,艾裡克森!”
“對了,克洛德,維羅,我跟你們說,這次出海我真是大開了眼界。你一定想象不到,到了冬季的風暴海域會那麼的平靜。清晨太陽從東邊的海平面上躍起,整個海面一片的金光粼粼。如果不是四周一望無際,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白令加湖上航行。說實話,那一刻真是美極了,非常的壯觀……”
艾裡克森手舞足蹈的向克洛德和維裡克森講述他這一個多月來在海上漂泊和追捕鯨魚的驚險故事,從一個小時前開始的滔滔不絕,一直講到克洛德遞給他一杯水才停了下來。
“謝謝,我正口渴呢……”艾裡克森端起水杯一口氣喝完,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跟着克洛德和維裡克羅已經進了佩格大叔的小屋,克洛德遞給他的也是佩格大叔的喝水杯子。
“你當然會口渴,”克洛德無奈的看着他:“你都噴了我和維羅一身的口水了,從下船一直說到現在,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在船上當啞巴都沒人和人說話啊……”
“呵呵,這個,這個我不是見到你們高興嗎,所以多說了幾句……”艾裡克森尬笑着解釋。
這時冰層上面已經拖上了一頭鯨魚,幾個水手拿着大斧頭和鋸樹用的大鋸子正在給鯨魚開膛破肚,還有人用雪橇載着一大塊的鯨魚肉拖到了碼頭上。佩格大叔和艾裡克森的父親奧特魯尼船長以及另外幾個水手已經在碼頭大門邊擺上了幾張原木桌子,桌子上就是一塊塊分割好的鯨魚肉。
碼頭大門外的圍觀衆也很有秩序的排好了長隊,他們將錢扔進了原木桌子邊的一個大木箱子裡,然後從桌上拿了一塊鯨魚肉回去。
“你們這個鯨魚肉怎麼賣的?”克洛德問道。
“這個便宜,一蘇納爾五斤。”艾裡克森回答。
的確便宜,兩芬尼一斤,也就是兩毛錢一斤,一元五斤。近段時間克洛德放假在家,母親時常叫他去露天市場買菜,他對白鹿鎮的物價很瞭解。
現在的牛肉是一蘇納爾四芬尼一斤,羊肉是一蘇納爾一斤,羊羔肉是一蘇納爾八芬尼一斤,豬肉是五芬尼一斤,野豬肉是八芬尼一斤。長尾刀魚是六芬尼一斤,別的湖魚不屬於名貴的基本上是四芬尼到八芬尼一斤左右。
這樣的物價對莫爾桑先生一天一個里亞索的薪水來說,只要五六個蘇納爾就可以讓一家人一天三餐吃得很好。但對那些一月才掙一兩個銀塔勒的鎮民來說,每星期能吃上一兩次牛羊肉生活就很不錯了,他們更多選擇的是買那些便宜的湖魚。
據那些專家說,獨角鯨的肉質無論是營養還是味道,都堪比牛肉。所以只用兩芬尼的價格買到一斤鯨肉,對白鹿鎮的居民來說是非常划算的。即便最窮的人,只要肯賣力氣掙兩芬尼也是很簡單的,所以想吃鯨肉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艾裡克森的父親,奧特魯尼船長已經親自操刀,在碼頭大門前的原木桌子上分割一塊塊鯨肉。而佩格大叔則站在他的旁邊,將鯨肉簡單的稱一下重量再交給那些付了錢的人們。
很多人都是扔了一個蘇納爾在木頭大箱子裡,然後拎了一塊五斤重的鯨肉,再向奧特魯尼船長說幾句恭維道謝的話才走。
奧特魯尼船長一邊笑呵呵的聽着大家道謝的言語,一邊用手中的短刀快速的分割着一塊塊的鯨肉。
維裡克羅推了推克洛德,又指了指奧特魯尼船長刀下分割的鯨肉。克洛德這才注意到,艾裡克森他父親分割的這些鯨魚肉塊幾乎是大小分毫不差,旁邊佩格大叔報得重量也大致一樣:“五斤一兩,你拿好……”
艾裡克森對此卻毫不奇怪:“這有什麼可驚奇的,在船上分魚分了二十年,早就練得很熟了。我以後也會這樣分毫不差的……”
“爲什麼你父親切的都是五斤重的一塊,那些買的人也就拿一塊,他們就不會多買幾塊嗎?”克洛德有些奇怪,現在天氣冷,冰天雪地的,這些鯨魚肉塊買回去可以保存一段時間。怎麼買的人沒要求多買幾塊的?尤其是這麼便宜……
“他們不敢……”艾裡克森得意的說。原來這個每年冬季捕獲鯨魚拖回來分肉是奧特魯尼家的老傳統了。最初是艾裡克森的爺爺,也是一位捕鯨船的老船長,那時候還沒紅海之鯊號,而是更小一些的捕鯨船。每次出海捕鯨就象是一場生死冒險,爲了捕獲鯨魚死傷的水手不在少數。
艾裡克森的爺爺每次都拖着一頭鯨魚回航,他想的只是將鯨魚肉分給那些死傷水手的家屬,以便讓他們過一個好年。只有多餘的鯨肉纔會賣給鎮上的貧民,價格非常的低廉。
到了艾裡克森的父親,有了紅海之鯊號遠洋漁船,捕鯨就不再是那麼的危險了。而老一輩死傷水手的那些家屬親人也已經長大,如果再免費分給他們鯨肉反而變得象是憐憫一樣,一些自尊心強的人拒絕接受,他們寧願和別的貧民一樣出錢購買。
所以艾裡克森家的老傳統也變了,免費分肉變成了便宜賣肉。不是沒人想多買點,也有人想批發鯨肉來謀利,但統統都遭到了奧特魯尼船長的拒絕。一家只能買五斤,這是定量。而碼頭門口的那些老水手都很清楚,誰家買了誰家沒買一目瞭然,所以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想着在奧特魯尼家的傳統上討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