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下人們見到蔣馨瑤,都只能低着頭匆匆而過,生怕蔣馨瑤忽然發怒自己無故遭殃!而在蔣馨瑤房中伺候的近身丫鬟更是如坐鍼氈,只怕自己一時倒黴,也跟着成爲泄氣的對象!
這幾日,苑中鮮少見到歡聲笑語,大家幾乎都是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的忤逆違背的舉動,尤其是在蔣馨瑤的跟前,更是輕聲細語,就連腳步聲都不敢放大了。
蔣馨瑤如今已經變得敏感脆弱的很,只是一點點的小事都可能會引發她勃然大怒,其餘的就更不必說了。
房間裡鏡子全部都被收了起來,沒有任何人敢拿着能夠映出人像的東西到蔣馨瑤的跟前來。
上次一個丫鬟不曉事,拿了一個透亮的青花瓷盤裝着糕點給蔣馨瑤送了過去,也不知道那丫鬟是不是倒黴透頂,竟是讓蔣馨瑤在那瓷盤之上瞧見了自己容貌的倒影!
一時間,她不僅是打翻了盤子,更是下令把那丫鬟拖了出去,賞賜了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一個女子瘦弱的身子骨如何能夠受得住?
被擡出去的時候,那丫鬟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即使是不死,只怕也是半殘了。
這件事情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人人自危,再也沒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惹怒蔣馨瑤了。
甚至是長得容貌清秀乖巧一點的丫鬟,都不敢從蔣馨瑤面前經過,只怕會引發蔣馨瑤滔天的妒意和怒火,再給自己招來一場禍事!
總之這幾日,瑤香苑鬧出的事情,可真是熱鬧的很,沸反盈天!
蔣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索性說大丫頭如今需要靜養,每日大夫去瞧瞧便成了,沒事就不必出來走動了。
這言語之上雖然沒有說明白,不過話中的意思自然就是要再次禁足蔣馨瑤。
畢竟這丟臉的事情若是傳的開了,對於蔣家來說也是顏面無光,羞於見人了。
其實蔣馨凝也能夠理解,畢竟一開始蔣馨瑤是衝着要了她的命來的,誰知得意洋洋一陣子之後,卻發現她好端端的回來了,反而是自己招惹來一個煞星。
寧王妃本就是惹不起的人,如今就算是把她蔣馨瑤打得破了相,她也不敢如何。
饒是一開始鬧得很兇,蔣馨瑤自己心裡也很清楚,當時的事情是她理虧,而和碩郡主只怕當時還沒有徹底陷入昏迷,把她所說的話都聽了去,再者莊麒的確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根本是無可分辨的!
蔣相國是不清楚這其中的內情,而事實上,若是當真鬧到聖上跟前,蔣馨瑤的確是處於下風的那一個。
但是她怎麼可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呢?如今她只能夠一味的裝傻,當做自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般。
原本她爲了能夠整死蔣馨凝,什麼代價都可以付!但卻沒有想到蔣馨凝如今毫髮無損,反而是她蔣馨瑤額頭破相,甚至即將會和和碩郡主反目成仇,失去她最爲重要的一個盟友!
就這一點,若是換了誰,有誰能夠想的通呢?
蔣馨凝心裡淡淡的想着,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在她看來,蔣馨瑤這是咎由自取,她還在心裡思忖着,要不要藉着這一次的機會徹底的把蔣馨瑤整垮,讓她再無翻身的機會?
只不過正在風頭浪尖之上,凡事都需要低調一些。
是以,再次應約來到別院見莊榮晨的時候,蔣馨凝心裡是有些不悅的。
這幾日,關於她和莊榮晨之間的關係,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坊間各種傳聞都有,言語之間頗有嘲諷不平之姿。
蔣馨凝可沒有打算這麼早便和任何一個皇室中人攀上關係的打算,即使她和莊榮晨是合作的盟友關係,她也不想要把這層關係示於人前,讓衆人猜測。
莊榮晨也算是她的一張底牌,何必要這麼早被他人看的通透?尤其是莊蕭晨。
這段時間,蔣馨凝原本是打算避開了風頭,和莊榮晨疏遠一段時間,讓風波平息的。
但卻不曾想到莊榮晨卻不願意消停,派人親自到府上去請,即使聲勢不大,但是這蔣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有所耳聞。
她不去都不行。
尤其是走出蔣府的時候,路過蔣馨瑤別院,她一度失控的衝出來對蔣馨凝吼道:“賤人,我告訴你!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和七皇子是不可能的!”
蔣馨凝有些頭疼,竟是連蔣馨瑤都如此認爲他們的關係?不過同時她卻也有些啞然失笑,莫非她這一貫冰清玉潔,眼高於頂的姐姐,心中竟然裝着的是莊榮晨?
蔣馨凝當時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不過轉過頭來她卻還是覺得,蔣馨瑤頭上那道疤痕可還真是扎眼。
蔣馨瑤還在後面罵了些什麼話,蔣馨凝已經不記得了,當然,她也不在意。
此番,好在莊榮晨還通曉一些事理,把地點選在了她曾呆過一晚的別院,這地方雖然富麗堂皇,可是位置卻是幽深偏僻,一般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別院是莊榮晨的。
如此一來,倒也算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事。不然,關於來這個問題,蔣馨凝當真還要好生思索一番了。
在傭人的帶領之下,蔣馨凝走進了這個熟悉的院子,莊榮晨早已經如同上回一樣,悠然的坐在庭院中央喝茶了。
那白衣勝雪,黑髮如瀑,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種優雅。額間垂落的一絲黑髮,都顯得很有韻味。似乎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便如同謫仙一般了。
這樣的氣質非常人能有,只有莊榮晨,才能把一襲簡單的打扮,穿出如此與衆不同的韻味。
不過蔣馨凝可是沒有心思欣賞美男,只是上前,還沒有等到莊榮晨開口,就把手中的玉佩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淡淡的說道:“這是上一次借用殿下的玉佩,如今拿來還你。”
語氣雖然平靜,可是仔細聽來,也知道蔣馨凝生氣了。
莊榮晨狀若無辜的擡頭看了蔣馨凝一眼,竟雙手托腮,做委屈狀說道:“怎麼了,這好生生的,你怎麼一見我就不
高興啊?”
這畫風轉變的太快,就是蔣馨凝一時間都沒有適應過來,這堂堂的七皇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
“我沒有不高興,殿下怕是想多了。”蔣馨凝別開頭,生硬的說道。
她實在是不能夠理解莊榮晨每每如此,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若不是因爲莊榮晨是七皇子,更是她如今的盟友,只怕她是連看一眼眼前這人都嫌多餘。
“既然如此,這玉佩你就不應該還給我,”莊榮晨直起身來,神色逐漸認真起來:“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還回來的道理,尤其是給你的。”
這言語之間的曖昧氣息,蔣馨凝承受不來,只輕咳一聲道:“這東西總歸是七皇子貴重的東西,那能夠這麼輕易的就送人,旁人見到了,總是會風言風語,難免落人口實。”
“這有什麼擔憂的?”莊榮晨微微一笑,只懶洋洋的舒展身子說道:“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旁人怎麼說,只要我們自己開心就好。”
“殿下你不怕,可是我怕。”蔣馨凝定定的站在原地,那雙眸子,陡然之間就暗了下來,只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今天會過來,是想要告訴殿下,若是以後無要緊事,不必再私下見面,有什麼事情,使徒傳達即可。”
見過蔣馨凝嚴肅的神情,卻沒有見過她這般認真冷漠的表情,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這時候莊榮晨才發現,若是蔣馨凝真的生起氣來,就連每一根頭髮絲兒都透露出疏遠和冷意,讓你不寒而慄。
莊榮晨實在是不喜歡他和蔣馨凝之間會有這樣古怪冷漠的感覺,當即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一時間茶水都飛濺了出來。
他站起身來,直視着蔣馨凝的眼睛,道:“凝兒,你說出這樣的話,可知道我有多失望?”
“不然呢?難道殿下現在還不清醒嗎?”蔣馨凝卻是冷笑一聲,站在不遠處看着莊榮晨,只是一個眼神,幾乎就能夠讓對方如同被看穿一般,只羞愧的無地自容。
蔣馨凝擡眼,緩緩踱步到莊榮晨的身前。
獨屬於她身上的幽香撲鼻而過,莊榮晨垂下了眼眸,掩飾了自己此刻眼中慌亂的情緒。
這一切,蔣馨凝都看在眼裡。
“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擔心你回到蔣府被那狠毒的大姐所陷害!怕你的名聲受到損害,怕你再有其他的任何意外!自你回去之後,我便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你!我迫切的想要見到你,也不過是想要確定,你毫髮無損罷了!但是你,見到我,卻只有這樣的一番話?”
莊榮晨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自己一時間暴走,做出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但是他的心情,的確是如他所說的一樣,滿是失望和冰冷,甚至都不受控制了!
這原本是多麼荒謬的事情?到了如今,莊榮晨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蔣馨凝已經動心了,並且不僅僅是動心,而是那種侵入生命一般的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