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是蔣相國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也曾以爲不過是這女子瞧上他的身份地位想要訛詐,但是找了這京都之中有聲望的大夫來一一確診,都說這女子的確是有了身孕了,這時間算起來也的確和他之前的狀況吻合。
到了這個時候,蔣相國知道自己是避不過了。
橫豎這女子跟着自己的時候是完璧之身,即使不是爲了自己的榮譽地位着想,也要爲這腹中自己的骨血着想,當然,也是要給這個女子一個交代。
經過幾夜徹夜不眠的思考,蔣相國終於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那就是把這女子接到府中,給她一個名分,安心的生產,於是纔有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蔣相國說完,蔣馨凝甚至也覺得他的皺紋都增添了幾根。
‘事情經過的確就是如此,這一次是爲父做錯了,若是你想要責罵爲父,爲父也絕不躲閃。”蔣相國頹然的說道,覺得自己的神色有些疲憊。
蔣馨凝神色淡漠的看着蔣相國,卻是平靜的問道:“父親知道這姨娘的來歷如何?”
蔣相國頓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就憑爲父瞭解到,青蓮沒有任何的家庭背景,原本是這欽州小門小戶許家的閨女,後來碰上天災,孤身一人流亡到了這裡,做了這青樓上的一個名妓,卻一直都只是賣藝不賣身,跟着我的那回,的確是個意外,也着實是讓我心有慼慼了。”
“當真是如此麼?再沒有其他的了?”蔣馨凝目光灼灼,只看着蔣相國問道。
蔣相國眼神爍爍,彷彿也是在刻意思考些什麼,隨後才說道:“若是要牽扯到這官場政事,只怕凝兒你一個小姑娘便是不懂了。”
“無妨,女兒也不過是想要了解的透徹些,畢竟這姨娘以後也是要在這蔣府上和我們一起生活的,女兒也只是想要了解清楚,以後莫不要觸犯了姨娘的什麼禁忌。”蔣馨凝微微一笑,看着蔣相國眨了眨眼睛。
蔣相國抿脣,思量了一下才說道:“若是如此,倒還真是有一件事情十分疑惑,既然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如何能夠出現在我們的宴席之中?”
“父親是懷疑,這姨娘是上峰有意授意給你送來的?”蔣馨凝心領神會的把話接了下去。
蔣相國不置可否,但是眼神卻也足夠說明一切。
蔣馨凝淡淡一笑,只狀若漫不經心的問道:“父親,女兒冒昧的問一句,您的上峰是誰?”
“這都是官場上的人物,莫非你還會認識嗎?”蔣相國呵呵一笑,看着蔣馨凝淡然的說道。
“女兒不過是好奇而已,”蔣馨凝淡淡的笑着說道,神色之上看不出一絲痕跡。
蔣相國亦是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夠告訴你。”他頓了一頓,才說道:“正是當朝丞相大人,李放,凝兒可曾聽說
過?”
“丞相大人的名字如雷貫耳,如何沒有聽過?”聽得李放的名字,蔣馨凝的心中一震,面上卻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微微一笑,露出了些崇拜的神色。
這丞相李放,即使是在前世蔣馨凝便有所耳聞,並不是什麼清官,只是關於欺君罔上,媚上欺下,貫是會一些伎倆,但是實際上,不過內裡是個大貪官,隱藏的最好罷了。
在皇帝的眼裡,一直以爲他是個兩袖清風的功臣,實際上卻是狼子野心,勃勃自盛。
對了,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丞相大人以往是和莊蕭晨來往十分密切的,難道今世還是如此嗎?
一種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子裡升騰而起,蔣馨凝微微一笑,只怕這一次倒是又需要莊榮晨幫幫忙了。
“這官場上的事情,一直都太過於複雜,凝兒你還是個小孩子,又是個女子,便不要過問這官場的事情了。”似乎說起李放,蔣相國神色有些不虞,終究是把這個話題給推脫了過去。
蔣馨凝不置可否,卻也沒有深問。
蔣相國頓了一下,才爲難的開口說道:“這件事情,爲父希望凝兒你能好好的寬慰你的母親,這件事情是爲父做的不對,只怕如今消息已經到了你母親那裡,爲父不好說什麼,只是你母親如今身體欠安,若是再出些什麼事情就不好了,你在你母親的身邊,一定要好好的勸慰她一番可不要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了!”
蔣相國說到這裡,臉上又露出了一種自暴自棄的神色,只重重的錘了那案几一下,長嘆一聲說到:“我實在是太疏忽了!到了這個年紀竟然還會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丟人之極!”
“父親何必這麼說呢?”蔣馨凝見得蔣相國如此懊惱自責的樣子,心中對於這件事情也大體想了個明白,只怕這件事情的確是和蔣相國無關,是有人惡意陷害。
雖然那個許青蓮看着柔柔弱弱,但絕不是表面那般弱不禁風,從今日的表現來看,她便是個極有心機的,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既然她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成功的爬到了這蔣家姨娘的位置上來,便說明她這背後一定是有靠山的。
“若是姨娘能夠給我們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弟弟來,也是一件好事啊!人丁興旺纔是最好的事情。”蔣馨凝笑着說道。
蔣相國看了看蔣馨凝,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動容,半晌之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難得凝兒你如此懂事,肯爲父親,爲這蔣家着想,爲父也正是想到這一點,如今爲父膝下單薄,幸好尋回了你,不然這府上就只有那瑤兒一個,你哥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只是單單想起這件事情,便讓我心中不安。”
“看着那周圍同僚個個都是多子多女,爲父心中實在是羨慕啊!”說完這句話,蔣相國沉沉的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無奈。
蔣馨凝知道蔣相國心中必
然是如此作想,不禁有些動容,只緩緩的開口勸慰道:“父親何必想這麼多?這件事您沒有錯,即使是爲了弟弟,也的確是該把姨娘留在府中,不管如何,總要等到弟弟出生纔是。”
“凝兒果然最懂爲父的心思。”蔣相國神色緩和了許多,蔣馨凝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倒是給了他一種被理解的感覺。
他伸手拍了拍蔣馨凝的手,才緩和的說到:“爲父已經一大把年紀,早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唯有你母親守在身邊,過着這平淡的生活,就已經足夠了,這件事情,實在是橫生枝節,等到孩子落地,那青蓮,爲父想個法子把她打發走就是了。”
聽得蔣相國這麼說,蔣馨凝自然也是不可能繼續逼迫,當下便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父親不必如此心急,到時候再說這件事情不遲,當下最爲重要的便是讓姨娘養好胎,顧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蔣相國點頭,只說道:“爲父知道了,便是你母親那裡,倒是需要你好生照顧着,千萬不要出了差錯,等到她緩和了一些,爲父自然會前去和她好生說這件事情。”
感受到蔣相國的無奈,蔣馨凝沒有再辯駁什麼,只點了點頭。
從蔣相國的書房出來之後,蔣馨凝靜靜的在那朱漆木的長廊邊站了許久。
微風撩起她的紗裙,一時間在那風口竟然顯得美輪美奐,如同謫仙一般,周圍映襯的全都是綠樹紅花,不時有清醒的香味飄入蔣馨凝的鼻中,即使是秋天,這兒也自有秋天的特色和不同。
不遠處甚至還有這金燦燦的桂花,但是蔣馨凝此刻卻是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她擡頭看着天空之上的烏雲,一點點遮蔽了原來還澄澈湛藍的天空,彷彿有一場暴風雨又來襲來一般。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切終歸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結束的,蔣馨凝冷笑一聲,搖搖頭,她瘦削單薄的身影,卻是在此刻顯得分外的有力量,踽踽獨行之中,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這長廊的盡頭。
再一次來到了秦氏的院子,蔣馨凝竟是在門口躊躇了許久,不好踏入。
門口徘徊一陣子,她終於鼓起了勇氣,推門走了進去,才見得那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已經被秦氏給趕了出來,此刻也只能夠守在那房間的門口,想要進去卻是不敢進去。
看來秦氏是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不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但是秦氏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也是在蔣馨凝的意料之中,她看了看那一臉爲難的丫鬟婆子,只輕咳一聲,緩緩的走了上去。
“小小姐,你便是勸勸夫人吧,如今奴婢也是無法子可想了。”要進去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婆子期期艾艾的對蔣馨凝說道,神色十分焦急。
蔣馨凝心中一動容,經過篩選,留下來的果然都是對秦氏忠心耿耿的丫鬟,這纔是她想要的初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