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就是皇上親姐姐茗慈長公主的壽辰,長公主發給丞相府的請帖裡,特意寫了翎曉你的名字。”蕭然駿小聲說,“聽說這是四皇子求茗慈長公主幫忙勸說皇上回心轉意,所以茗慈長公主才特意要見一見你。”
蕭翎曉氣的冷哼一聲,茗慈長公主這麼做,擺明了是要看看她蕭翎曉到底能不能配上四皇子了。李靖安那混蛋和蕭翎曉有生死大仇,他倒貼過來蕭翎曉也不會要的,可在別人眼裡,卻是自己高攀他了!蕭翎曉有意拒絕參加那個什麼狗屁壽宴,但轉念一想,自己不去豈不是讓人以爲自己真的怯場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大不了的。”蕭翎曉悶聲說着。
蕭奉銘和蕭然駿對視一眼,似乎料到蕭翎曉會這麼說,都笑着點頭,蕭然駿說,“到時候我們都會同去,不會有什麼事的。”
兩人又在這裡陪着蕭翎曉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離開了。蕭翎曉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應該找人問問,這豪門壽宴到底都是什麼樣子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犯不着在平常的禮節上面讓人看了笑話。
以前的蕭翎曉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而蕭然駿從小離家,一定也不清楚,蕭奉銘在狼族生活,跟凡人接觸不多,更不能指望。身邊的人還剩下寶蓉兒這隻妖狼,還有一直在悠閒養身子的神狼……
蕭翎曉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要說對皇城裡這些豪門貴族間的事情最瞭解的,蕭翎曉如今只能想到一個人。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蕭翎曉讓寶蓉兒留在她的房中掩人耳目,而她自己則喚出了神狼。
神狼現身施法,蕭翎曉眨眼間消失不見。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卻被嚇了一跳。昏暗的房間中,只有遠處桌上燃着一盞油燈,離着方桌不遠便是牀榻,男人赤裸着上身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驚愕的看着蕭翎曉,顯然是正要換衣服就寢了。
閃爍的光亮灑在了玄身上,讓蕭翎曉幾乎移不開視線,他平時穿着袈裟看上去有些瘦弱,哪知這傢伙的身體竟然鍛鍊的極好,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八塊腹肌隱約可見。
“主……主人?”了玄被蕭翎曉赤丨裸裸的欣賞目光弄的更加不知所措,好半天他纔想起抓過衣服穿好,然後紅着臉過來和蕭翎曉打招呼。
蕭翎曉見了玄面紅耳赤,不由得暗笑。了玄這個千年妖狼也沒有見識過自己生長的那個開放時代啊。
“我讓神狼帶我來找你,所以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爲了避免尷尬,蕭翎曉稍微解釋一下。已經回到她體內的神狼悶哼一聲,嘟囔道,“大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真是沒用。”
了玄聽不到神狼的話,但卻發現了蕭翎曉的坦蕩。他一邊在心中暗罵自己白白唸了那麼多的佛經,一邊引着蕭翎曉到外面待客的屋子裡去。
兩人在暖榻上隔桌而坐,蕭翎曉這纔將事情原委告訴了玄。了玄聽過之後苦笑道,“茗慈長公主每年都要大擺壽宴,而四皇子對這位長公主而言,似乎與親兒子差不多。”
按照了玄所知道的,茗慈長公主在未出嫁之前就與皇上關係非常要好,後來她嫁給了狀元郎閔大人,可惜這位閔大人三年後死於非命,而他們的兒子也在八歲那年夭折了。茗慈長公主第一次見到四皇子時,四皇子正好也是八歲,長公主見這孩子乖巧可愛,便要收養,可四皇子那時已經是皇貴妃的養子了,長公主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後來四皇子卻真的像孝敬皇貴妃一樣孝敬這位長公主,年節請安從來沒有疏漏,這讓長公主非常高興。皇上得知此事之後還特意當衆讚賞四皇子的孝心,而皇貴妃也有了教子有方的美名。
“茗慈長公主平日待人和善,就算是爲了四皇子,大概也不會爲難主人你的。要說危險,我倒覺得大夫人那邊,更要小心。”
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了玄小心調查到底是誰劫走了蕊汐。結果居然一無所獲,可想而知,和大夫人勾結的那個人,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做事滴水不漏,非常小心。那個人應該就是縱橫這麼多年的採花大盜,而了玄推測,那個人極有可能就在丞相府裡。
蕭翎曉聽了玄這麼說,也點頭贊同。
其實仔細想想就能發現,採花大盜在皇城作案那麼多次,若是沒有一個恰當的身份,絕對躲不過一次次的排查,再加上他能夠見到那些深閨貴女,盯上她們,那這個人便很有可能也在某個豪門府宅之中,並且有資格參加各種活動。
憑着大夫人對那個人的信任,想必那個人的身份也不低。不過現在讓蕭翎曉去推測那個人是誰,她可一點頭緒都沒有。從死而復生到現在,身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根本來不及去觀察蕭家以外的人。
了玄千叮嚀萬囑咐讓蕭翎曉謹慎小心,蕭翎曉這才發現,了玄這和尚要是嘮叨起來,還真有點讓人受不了。她又問了那些禮節上的事情之後,便讓神狼帶着自己回到了丞相府。
之後的幾天,丞相府內宅顯得十分熱鬧,大夫人特意請來裁縫爲幾位小姐做了新衣服,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蕭翎曉。大夫人在旁人面前對蕭翎曉依然非常慈愛,特意親手爲她挑選了一匹花樣鮮亮的桃紅布料做衣服,幾天之後,她又親自將做好的衣服送到了清荷院。
“長公主特意囑咐要見見你,翎曉啊,記得,可千萬別在長公主的壽宴上給我們蕭家丟了臉面。”大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雖然帶着笑容,眼中卻露出了冰冷的寒光。
蕭翎曉沒有絲毫畏懼,直視着大夫人,笑道,“我可不像其他幾位妹妹從小有人教授詩書禮儀,若是母親怕我丟了蕭家臉面,大可以去告訴長公主,我不便前往。”
大夫人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瞬間,隨即起身擺手道,“看你這孩子,怎麼總說這任性的話呢?前幾天澤露和八姨娘還跑到老爺和老夫人面前說你動手打人,老爺和老夫人要責罰你,都被母親擋下來了。你以前身上有病的時候確實受了不少的委屈,這些母親心裡都有數,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你說一家人哪有舌頭碰不到牙的?翎曉啊,等這次參加壽宴回來,母親親自教你這些場面上的禮儀,好不好?”
大夫人說着,過來拉住蕭翎曉的手輕輕拍拍,真的如慈母一般。
蕭翎曉沒有躲閃,反倒湊到大夫人耳邊,小聲道,“從法黎寺回來之後翎曉還沒來得及去給母親請過安,不知道母親這段時間是否安好?身子可有異樣?”
大夫人聞言心中一顫,見蕭翎曉似笑非笑,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大夫人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腹中一陣翻騰,大夫人急忙掩嘴轉身,她強壓下這股不適感,再望向蕭翎曉的時候,又擠出了笑容。
蕭翎曉感覺到大夫人的手心一點點變得冰冷,翻過手來,用另一隻手輕輕拍拍大夫人的手背,和她剛纔的動作一模一樣。
轉眼到了壽宴當日,府中衆人從早上忙活到傍晚,一切收整妥當之後,幾輛華麗的車馬等在了丞相府門外。
蕭翎曉穿着那一身桃紅衣衫,戴着簡單的佩飾,隨同衆人出了府門。
做壽的茗慈長公主算是老夫人的侄女,所以這次壽宴老夫人並不參加。大夫人由人攙扶着獨自上了第一輛車,蕭歡雨和蕭歡雪帶着丫鬟上了第二輛車,蕭澤春和蕭澤露一臉幽怨的站在遠處,這時蕭翎曉才知道老夫人說她們兩個年紀還小,不准她們參加,於是後面第三輛車便只有蕭翎曉一人了。
聽說各家小姐赴宴都只帶一個貼身的丫鬟,所以蕭翎曉只帶了寶蓉兒上了車。
蕭家的車馬不僅外面裝飾古樸華麗,車裡面也佈置的非常雅緻。厚重的簾布裡面露着雕刻精美的車架,三面座位上都放着軟墊靠枕,中間一張小桌上燃着燭火,還擺放着茶水點心。蕭翎曉剛剛坐穩,就聽到有人輕輕敲了敲車窗。
寶蓉兒挑起窗簾,蕭翎曉就看到了外面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兩個俊朗男人衝着自己揮了揮手。蕭然駿和蕭奉銘都是一身盛裝,手裡攥着馬鞭,腰中戴着佩劍,看樣子是要做蕭翎曉的護衛了。
寶蓉兒呲牙笑着放下窗簾,馬車緩緩而動,離開了丞相府。
不知道走出了多遠,馬車突然放慢了速度,隨即一陣喧鬧聲響起,馬車突然轉了個方向,狂奔起來。
寶蓉兒神情變得警惕,壓低聲音對蕭翎曉說,“主人小心。”
蕭翎曉點了點頭,這時就聽有厲響劃過,蕭翎曉猛地閃身,而寶蓉兒則挺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刺破車門飛進來的東西。
一支利箭被寶蓉兒攥在手裡,箭尖漆黑,明顯是餵過毒藥的。要不是蕭翎曉躲閃的及時,大概已經一命嗚呼了。
蕭翎曉起身一腳踹開車門,發現這輛馬車停在了一個黑暗的巷子裡,兩個車伕都已經中箭身亡了。她站在馬車上環視四周,馬上發現不遠處房頂上埋伏着幾個人。那幾個人彎弓搭箭瞄準着蕭翎曉,明顯是在等待命令。
蕭翎曉惱怒的高聲道,“是哪個縮頭烏龜要殺我蕭翎曉,有本事報上名來!”
話音剛落,有一支毒箭迎面射來。蕭翎曉冷哼一聲,等那箭飛到自己面前,絲毫不費力氣擡手捏住了箭桿,隨後調轉箭頭,手腕用力,將這支箭順着原來的方向丟了回去。
耳邊只聽一聲慘叫,一個黑影從那房脊處消失了。
對面那些人見這情景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得到命令來殺一個千金小姐,誰能想到那女子竟然能有這樣的本事!
爲首的人不敢耽擱,下了命令,可還不等他們再出手,突然就感覺到身後有沖天的殺氣瀰漫而來。兩道身影不知從哪裡竄上了房頂,舞動手中佩劍,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將埋伏在這裡的十幾個人殺的一個不剩。
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兩道身影輕盈的落在蕭翎曉面前,寶劍上的鮮血還在往下流淌,他們的臉色都奇差無比。
蕭然駿大步上前,檢查了那兩個車伕,確認已經斷氣之後自責的一跺腳,擡頭對蕭翎曉說,“都怪大哥太大意了,沒想到他們居然用老百姓衝散了我們的車馬隊伍。翎曉,你沒事吧?”
蕭翎曉看到大哥臉色蒼白,是真的在爲自己擔心,不由得心中一暖,淺笑搖頭,“我沒事。”
擡頭再看看蕭奉銘,就見他眼中滿是關切,嘴角卻緊緊抿着,明顯是在生他自己的氣呢。
蕭翎曉笑着衝他招手,蕭奉銘氣鼓鼓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