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和蕭奉銘剛一現身,便被大皇子府的家丁發現了,家丁客客氣氣的將他們請回廳堂,這時就見了玄正在對大皇子和五皇子說着什麼,而神狼則十分入戲的趾高氣揚翹着二郎腿有一句沒一句的插話。
蕭翎曉一現身,神狼頓時來了精神,而了玄見狀也馬上鬆了一口氣。這時就聽蕭翎曉皺着眉頭說,“我可真是夠笨的,出去追神醫,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院子裡迷路了……”
大皇子府確實很大,第一次來的確很容易迷路,可蕭翎曉這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五皇子,他可是眼睜睜把蕭翎曉跟丟的。不過這話說出去一點也不光彩,而且這蕭翎曉到底要做什麼,他也很感興趣。轉頭見大皇子似乎也很疑惑,五皇子急忙道,“翎曉姑娘回來就好,我們正在勸說神醫先治療一個病人試試,如果真的能治好,再見我那侄兒也不遲啊。翎曉姑娘你說呢?”
五皇子話音剛落,就聽神狼高聲道,“信不過我的本事何必請我出山!”
了玄聞言急忙快步來到蕭翎曉面前輕聲說,“神醫此言有理,可皇長孫的確病重不宜輕率行事,這可如何是好啊。”
了玄這話聽着像是要問問蕭翎曉解決眼下情況的辦法,實際上卻是在問蕭翎曉密室那邊的情況。蕭翎曉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今天如果神醫沒能給皇長孫治病,我們到了皇上面前怕是也難以交代吧。”說罷,她又望向大皇子,問道,“大殿下,你說我說的對麼?”
大皇子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着外面日頭的走向,掐算着時辰。聽蕭翎曉這麼一問,他急忙點頭,“沒錯沒錯。還請神醫救治小兒……”
蕭翎曉又是一笑,來到神狼面前,裝模作樣福身施禮,而後道,“郎神醫,我請你下山,並非只爲救皇長孫。來的時候你都看到了,皇城裡病情嚴重,百姓多有死傷,如果神醫能夠調製出有效的藥物來治療此症,那可是救苦救難的大功德啊。”
蕭翎曉這麼一說,了玄也急忙幫腔道,“阿彌陀佛,翎曉姑娘說的極是,還請神醫救天下百姓與水火之中。”
樣子裝足了,神狼便也順着劇本往下演。他站起身來,昂首對衆人說,“既然是大功德,那我也就勉爲其難了。不就是救人嗎?來吧!”
五皇子一看這神醫被說服了,急忙轉身詢問身後衆御醫該怎麼辦。御醫們稍作商議,然後帶着衆人來到了大皇子府裡的一個院子。這院中有不少太醫府的人進進出出,看上去十分忙碌。進了院子之後便能聞到一陣陣惡臭,而等他們從側室的門往裡一看,就見裡面長榻上躺滿了病人。這些人上吐下瀉,雖然有人收拾,卻依然污穢不堪。
御醫將蕭翎曉等人帶到正屋,這裡有許多御醫還在繼續研究這病症和應對之策。他們身邊堆滿了器皿藥材,還有數不勝數的醫書藥典。
蕭翎曉皺着眉頭打量一圈,轉頭再看神狼,就見它陰沉着臉站在那裡,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無比的厭煩,那雙閃動着詭異藍光的眼睛裡滿是幽怨,分明是在埋怨蕭翎曉讓它出來見到了這樣雜亂的場面。
神狼掃視一眼,扭頭就出了屋子。它點手叫來一個打雜模樣的家丁,讓他從側室裡挑出了一個病人。這病人連走路都走不了了,神狼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橡膠手套戴好,蹲下身仔細檢查一下那病人,然後吩咐人去挑來一大桶水,又見它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白色藥丸丟在桶裡,讓人將水攪和勻了餵給病人。
衆人就這樣屏息凝神的看着神狼做這些事情,等家丁給那病人硬灌下兩口水之後,奇蹟發生了。原本都已經病弱的要不行了的病人,居然眼看着恢復了臉色,隨即能夠站起身,而後竟然歡蹦亂跳,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別說是大皇子和五皇子他們,就連蕭翎曉都被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那病患跪在神狼面前猛地磕頭,神狼理也不理,丟了橡膠手套,來到衆人面前,冷聲道,“看到了沒有?”
大皇子驚訝的有點手足無措,誰能想到這個神醫竟然真的如此神奇?
這是蕭翎曉急忙對站在她身邊的五皇子說,“五殿下,你看神醫不費吹灰之力就醫治好了病人,讓他爲皇長孫看病一定萬無一失吧?事不宜遲,還是趕快請神醫爲皇長孫診治吧。”
蕭翎曉一語點醒夢中人,五皇子轉頭對大皇子說,“皇兄,趕快請神醫去醫治康兒吧。”
大皇子臉色慘白,他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心中暗算時辰,同時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他身邊貼身的用人匆忙而去,大皇子苦笑着來到神狼面前一躬掃地,“方纔多有得罪,還請神醫見諒……請神醫救治小兒……”
大皇子語無倫次的唸叨了好半天,這才帶着衆人慢悠悠往外走。剛走出這院子沒多遠,就見有一羣下人慌慌張張跑來跪倒在地,放聲哭號起來。
蕭翎曉見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想他們莫非要這個時候坦白皇長孫已經死了?可那具詭異的屍體她親眼見到了,那可是搪塞不過去的。這齣戲他們要怎麼往下唱?
剛想到這裡,就聽領頭的下人哭號着對大皇子說,“大殿下,不好了……少爺他……他斷氣了……”
大皇子聞言心裡咯噔一下,開口剛要問話,卻聽那人接着又說,“夫人她見少爺去了,心痛欲絕,她……她說要陪着少爺一起上路,抱着少爺的屍體……投了井了!”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大皇子心頭,大皇子身子一晃,差點栽倒。
蕭翎曉聽了這話心也是一沉,隨後便有一羣人簇擁着幾個老者緩緩前來,蕭翎曉聽五皇子介紹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在太醫府擔任要職的杜家族人。蕭翎曉看着那幾個老者與大皇子說話,心裡還不停的翻騰。她知道自己是小看了這些人之間的爭鬥,小看了這個世界裡的是是非非。
他們一定是得知了道士法術未成,皇長孫復活無望,所以走了一步狠棋,連同大皇子的正妃杜氏一起捨去,如此一來,不僅免了皇長孫屍首不能見人的禍患,而且還與眼前這個沒有指望成大事的大皇子撇清了關係。從此以後,杜家再不會支持大皇子,而大皇子本來就不得皇寵,失去手裡唯一的棋子之後,他落入深淵,也就再也沒有爬上來的機會了。
五皇子李靖彥雷厲風行,代替已經失了魂一樣的大皇子簡單處理了一下眼前的事宜,而後帶着蕭翎曉等人出了大皇子府。
魯中陽早已等在府門前,五皇子沉着臉問他爲何失蹤,魯中陽只是憨憨的笑着,說自己迷路了,便在這裡等候。
蕭翎曉現在沒心思看魯中陽做戲,開口對五皇子說,“還請五殿下准許翎曉送神醫離去。”
五皇子聞言皺眉道,“父皇特意告訴我,說是如果神醫真的能夠醫治好我那侄兒,便將其宣入宮中面聖。翎曉姑娘,你也要隨我一同入宮。”
蕭翎曉輕嘆一聲,“且不說神醫今日並沒能爲皇長孫醫治,他那脾氣五殿下剛剛也見到了,若是帶到宮裡去,只怕會觸怒了皇上。五殿下不如先回皇宮,將皇長孫之不幸稟告皇上。我蕭翎曉一介弱女子,斷然沒有就此逃走的道理,還請五殿下放心。”
五皇子聽蕭翎曉這麼說,心裡不禁暗想,這蕭翎曉果然與尋常深閨貴女不同,說出話來有條有理,不僅能看透事情,還有些臨危不亂的膽色,實在是有趣。
“既然如此,那翎曉姑娘便先請吧。”五皇子瀟灑一笑,扶着蕭翎曉上了她的馬車。
神狼隨後也上了馬車,最後跟上去的是蕭奉銘。五皇子看着蕭奉銘的背影,不由得挑起了嘴角。他轉而回身對了玄說,“還請神僧與我一同回宮,在父皇面前將今天的事情說清楚。”
了玄雙掌合十口唸佛號,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隨五皇子等人離去了。
一上馬車,神狼便功成身退,消失不見了。蕭翎曉和蕭奉銘兩人坐在車裡相對無言,蕭奉銘扭頭看看蕭翎曉,見她有些無精打采,輕聲問,“怎麼了?”
蕭翎曉長嘆一聲,道,“我本來還打算利用這件事讓齊貴妃咬出大夫人,沒想到雞飛蛋打,還死了一個杜氏……”
要是讓皇長孫的屍體暴露在人前,對大皇子和齊貴妃來說一定是致命的打擊。他們瞞報皇長孫死訊,私下用邪術,想必皇上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饒了他們。可如今皇長孫死了,大皇子的正妃死了,要是齊貴妃再一口咬定蕭翎曉是妖物,是一切的源頭,皇上說不定真的要殺了蕭翎曉來平息這場惡疾了。
“也不知道魯中陽把那臭道士給弄到哪裡去了……”蕭翎曉雖然這麼說,可她卻也知道,就算是現在道士在她手裡,他也未必能證明得了什麼。
眼前像是變成了白濛濛一片,根本找不出一條可以走上去的路。蕭翎曉又嘆了一聲,有些灰心喪氣了。
這時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隨後將她攔住熟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