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聽着麗夫人的話,卻陷入了沉思。
見狀,麗夫人心裡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只聽季堯緩緩的道來,“嶺南鍾家,是前朝時候的一個大家族,家族行醫多年,醫術了得,不管疑難雜症,只要到了他們的手裡,都能起死回生,可是他們卻從不出仕,在嶺南是個大家族,所以,即便朝廷多次想要勸用他們進朝爲官,他們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聽說,他們還有兩不救,不救皇家人,不救不孝順之人。所以,在後來先皇年輕徵用他們之時,也依舊秉承這個規矩,後來,被滅了族,之後,再無嶺南鍾家。”
麗夫人張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堯。
“這些事情,也是我年輕的時候,聽我父親說起過,後來,也有很多人想要尋找鍾家旁支,或者遺留下來的傳人,卻再也沒有人找到過。如今早已經過去四五十年了,沒想到,還有鍾家的傳人在世!”
麗夫人心中唏噓,“怪不得這後生醫術如此了得。”
“對了,他姓什麼?”
“說是姓薛,單名一個時辰的辰,是沈家那小姑娘帶過來的,沒想到,笙兒會遇到這麼好的朋友,如若今日不是他們來,笙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嗯。”季堯點點頭,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幸好嶺南鍾家未絕,還留有後人,否則,今日大女兒這種情況,真的不好說。
他又同麗夫人說了一番,囑咐麗夫人給沈家道謝送禮,而且一定要表示出家裡的誠意,不能讓人覺得看輕他們。
所以,第二天,沈笑笑起身的時候,就聽到院子外有人說話。
“怎麼了?”她狐疑的看着一旁伺候的芬兒。
“是太傅家那邊遣了人來送禮,說感謝小姐昨日帶着大夫去救治季大小姐,這會夫人正在前廳招呼着呢。”
“哦?”沈笑笑神色略顯激動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忙道:“還愣着做什麼,快給我梳妝打扮。”
等沈笑笑出來的時候,麗夫人遣來的齊嬤嬤,已經被母親送到大門處。
見沒有自己想要看的人,沈笑笑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還是在母親看過來的時候,禮貌的上前一起相送齊嬤嬤。
“這是怎麼回事?”等齊嬤嬤離開之後,沈夫人這才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
“什麼怎麼回事?”沈笑笑反問道,“娘你在說什麼?”
“一大早太傅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送來一大堆謝禮,說感謝你帶人救了季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這來的是太傅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可見季家有多麼的重視這件事情,而且,那些禮物,以沈夫人書香世家出來的姑娘來看,就知道貴重不已。
可是,女兒是什麼時候認識這季太傅家的大小姐的?
那位太傅府的姑娘沈夫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畢竟是在京城這個圈子,也大概知曉這麼以爲太傅家的小姐,聽說長相傾國傾城,飽腹詩書,是個難得的可人兒,如今年歲還不大,卻得了不少人的誇讚。
自家女兒平日和誰玩,沈夫人自然是清楚的,她覺得,自家
女兒不可能和這位季大小姐認識。
可現在,人家禮物都送上門了,這不免太奇怪了。
再聯想昨日的事情,沈夫人好像記得,薛辰來了。
“對了,薛大夫昨日是不是來家裡?”沈夫人問道,看向沈笑笑。
沈笑笑笑呵呵的點點頭,“是來了,至於我和季大小姐怎麼認識的,就在宴席之上認識的啊,娘你這不是問好笑嗎?呵呵……”
沈笑笑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做的挺好的,大哥的事情,她現在都瞞着孃親,這麼好的妹妹,大哥這哪裡找啊?
至於此刻還在擔憂的沈亦然,連辦公都是無精打采,總是忍不住的想到別處去了。
寧鬆把趙棋拉到一邊,不解的詢問:“大人今天是怎麼了?我感覺他心不在焉的。”
趙棋順着視線看過去,的確,此刻的沈亦然正不停的出神,身旁有人跟他說話,也只是聽一句,不聽一句。
“不知道,大人估計有心思吧!”趙棋說道。
大人平日最是盡忠職守,趙棋跟在沈亦然身邊快一年了,還從未見他如此,這還是第一次。
寧鬆表示鬱悶,嘀嘀咕咕的,趙棋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樣艱難的時間,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總算是熬到了回家的時間。
沈亦然出了門,寧鬆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他一句都沒聽進去,轉身就離開了。
他腳步匆匆往家裡的方向趕,可是走到一半,卻又止住了腳步,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
京城關於太傅大小姐季雲笙中毒之事,鬧的沸沸揚揚,因爲還未找到真兇,永貞帝在大殿之上,拍了幾次桌子,座下百官戰戰兢兢,誰都鬧不明白,怎麼會出了這檔子事情。
衆人心中各異,也不知道藏了什麼心思,最後戰戰兢兢的下了朝。
因爲這事情關係到大公主和宋右相家以及季家,早朝之後,百官走在大道上,衆人都紛紛上前關心季太傅,給他帶去安慰。
這些人中,有的是真心的,有的不過是走個過場,有的甚至心中得意。
季堯一一看在眼裡,卻只能一一禮貌的笑着應答,只是那笑容,略微苦澀。
“太傅大人……”正這時,身後的一位公公叫住了季堯。
季堯微微而愣,恭敬的對着前來的公公詢問道:“李公公,可是陛下有事召見微臣?”
李公公笑着擺手,“京兆府尹這邊,這會說是調查到了一點線索,請太傅大人前去。”
他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可是,當季堯抵達之後,卻聽到一個大失所望的消息。
寒暄幾句,季堯帶着笑着,
他走在漢白玉石的地板上,等人都一一遠離之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心中卻是五味陳雜。
京兆府尹說是沒查出點事情來,他其實,卻查到了點眉目,只是,這事情牽連甚廣,所以,皇上怕是不會輕易怪罪。
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一個地方,就是大公主府上的丫鬟,與宋家之前一位丫鬟
,是親姐妹,只可惜,宋家那位丫鬟,因爲偷盜一事,被宋家發賣出去,後來卻在半路上死了。
那丫鬟懷恨在心,所以在知道宋玲在大公主府的時候,便將烏頭劇毒,放在了菊花茶裡,所以,纔有了後來的一幕。
只是,這裡頭卻是疑點重重。
那丫鬟與右相府的丫鬟分開十幾年了,這其中並無生命情意,再說,烏頭是劇毒之物,大公主府上戒備森嚴,有人帶了烏頭進去,不會查不到的。
所以,這樣的結論實屬荒唐。
他腦海裡一直是皇上那一臉淡淡不想深入調查的神色,以及京兆府尹說的那句話,“不過,這個只是暫時調查出來的結果,還不能完全下定論。”
季堯忍不住的發笑,這樣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的,恐怕,是最後的答案了吧!
牽連太大,所以,皇上這是不打算多管了是嗎?
季堯只覺心中發寒,他勤勤懇懇效忠的國家,卻是如此的。
“承之兄……”
正這時,身後的宋右相突然喊道。
承之,是季堯的字。
他腳步微頓,等着宋右相上前。
等宋右相上前,季堯纔對着對方作禮,“純孝兄。”
兩人這般稱呼對方的字,可見,這一次交談,沒有朝堂高低之分,而是以兄弟相稱的普通人。
季家宋家世代交好,季堯的母親與宋右相的母親又是金蘭之交,所以兩家雖然明面上避嫌,私底下卻私交很好。
只是,兩人立場不同,他們這些年來,一直都未在衆人面前表現過於親近。
他們都從未想到,如今兩人說話,居然是爲了自家女兒之事。
“賢侄沒事吧?”宋右相問道。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故作關心的詢問一句,‘令愛沒什麼大礙吧?’
在季堯看來,別人那樣關切的神情,話語,像斟酌了許久說出來的,反而失了真正的關心,反而,像宋右相這般,故作輕鬆的說出來,語氣卻帶着長輩纔有的親暱,纔是真的關心。
季堯點頭,“昨日雲笙交好的一沈姓姑娘帶來的大夫瞧過了,施了針,如今已無生命危險,待她醒來之後,養上個把月,就能完全恢復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中毒也是一個道理。
宋右相聽完,忙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他昨日在聽聞了這件事情之後,就已經遣人去太傅府打聽。
說到這件事情,宋右相也是膽戰心驚,他想,如果不是太傅家的千金率先喝了那杯茶,也許,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就是他的寶貝女兒了。
想到此,宋右相慶幸的同時,卻是憤怒的。
“我剛纔瞧着,李公公把你叫去了,是有何事?”
季堯再次想到今上的散漫,以及府尹大人那些謊話。
“沒什麼事情,大概是跟我說,會好好調查這一次的事故。”
宋右相看着季堯面上的苦澀,在朝堂浸.淫多年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苦澀之意代表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