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皇子的時候，永貞帝子嗣並不多，二子早年隨同厲貴妃的難產而去世，所以當時膝下只有太子一個皇子，爲此，永貞帝倒是大方的封了當時爲宮女的靜嬪爲美人。
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兒子長大了，永貞帝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三兒子，只看到了太子和四皇子在自己跟前轉。
後來他凡事循規蹈矩，他身爲人父，倒不吝嗇的給他一些簡單的職位當着做事，算是鍛鍊他的能力。
當然，永貞帝這人疑心重，怕他會有別的心思，所以這麼多年，都控制着三皇子的能力，不然他強大。
可沒有想到，在國家有難的時候，是這個自己向來不看重的兒子請求前去北疆。
“凜王，你可想好了？這新月城可不比京城，那裡沒有美酒佳餚，沒有如畫美景，有的只是苦頭給你吃，你也要去？”永貞帝問道，聲音帶着狐疑。
可身爲凜王的三皇子，卻沒有一絲猶豫，跪求道：“請父皇成全兒臣吧！”
只見三皇子擡起頭，看着永貞帝：“父皇，兒臣很小便聽說了當年高祖皇帝還在的時候，父皇親自請求前往北疆，是如何驍勇善戰，制服滿意，打得勝利回朝。兒臣從小便仰慕父皇，希望有一天成爲像父皇這般厲害的人，父皇在兒臣心中，如神祗一般，兒臣想，就算不能成爲父皇一樣厲害的人，至少，讓兒臣有父皇一般的勇氣。”
三皇子的話，倒讓永貞帝微怔，思緒想到了自己還不過十七歲那一年。
當年永貞帝還只是個皇子，在幾個兄弟之中，倒稱不上是多能幹的，當時蠻夷入侵大曆，他便請求前往。
這麼多年過去了，永貞帝早就把這件事忘記的差不多了，如今被三皇子這般提起，倒是勾起了他心裡不少的回憶。
人年紀大了就會念舊，永貞帝想到這些年，自己對這個三兒子並不算好，整天控制他的能力，明明他心性最好，脾氣最佳，他卻想着他母妃身份是個宮女，而對他喜歡不起來。
可即便如此，這個兒子還是願意在他無法抉擇的時候，爲他分憂解難。
永貞帝仔細想想，只覺得心中有愧於這個孩子。
說到底，這兒子不僅僅是出身宮女的靜嬪之子，更是他楚珉的兒子，又怎麼能因爲他的母妃出身而厚此薄彼呢？
因爲心中有愧，永貞帝倒是不願意讓他出徵前往新月城，總覺得這般聽話的兒子，還要叫去受苦，他就無法點頭。
爲此，三皇子倒也誠心的在御書房門口，跪了五個時辰，最後得到了永貞帝的同意。
“朕的這幾個兒子啊，終究是凜王最稱朕的心思。”下了旨意，永貞帝手拿杯盞，嘆氣道。
一旁的王得全目光落在君王身上，面容帶笑，“太子殿下與昊王不是也願意爲陛下分憂解難嗎？只是太子殿下說到底是儲君，昊王那邊，怕是皇后娘娘會不同意，所以……”
不等王得全的話說完，永貞帝便冷笑道：“哼，你倒是學會爲他們兩個開脫。”
大殿之上，王得全就在他身邊，太子與四皇子的嘴
臉，他不信王得全沒有看見。
王得全聞聲，訕訕笑了笑，倒沒敢多說什麼？
在轉身之際，在永貞帝看不見的地方，王得全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恭敬的立在一旁。
永貞帝也明白，王得全這麼說，也不過是寬慰他，只是，自己的兒子他心裡清楚，一個個的，有事情的不願意去抗，眼睛卻盯着他的位置不願意放開。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朕有時候想想，朕是不是對凜王太苛刻了？這孩子是好的，可朕一直控制着他的能力，讓他在朕的視線之下，只怕再發生當年之事。可是朕又覺得，比起凜王，太子與昊王更不能掉以輕心，他們一個個的，心思都太不正了。”
王得全不敢說話，只當自己耳朵聾了，什麼都聽不到。
這不是永貞帝第一次這般嘆息了，身爲身邊的貼身太監，王得全要做的，就是看不到聽不到弄不懂。
可他明白，永貞帝這番話，是想要重用三皇子了。
第二天上朝，永貞帝很快下了旨意，將派遣凜王前往前往新月城，作爲這次的監軍副帥，而振威將軍爲主帥。
聖旨下達，前往新月城的時間也很快定了下來，兩月後出發，抵達新月城之後，那邊很快就是冬季了，韃靼人最喜歡在冬日裡攻佔城池，他們覺得，大雪天是在幫助他們。
季雲笙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覺得陌生，前世韃靼人也曾經這般在邊城小鎮燒殺搶掠，爲此皇上派遣了已經封爲凜王的三皇子前往駐軍之地鎮守。
只是，上輩子的時候，並沒有那麼早，而是在年末之時前往新月城的，這輩子倒是提前了。
不過說到底，這事情與她沒有多大的關係，朝堂國事，不是她一個女子能左右的。
只是，在她還在慶幸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沈亦然卻來到她面前，說了這事情。
他說，“笙兒，三皇子此次身爲副帥前往北疆新月城，我也會跟着一同前去。”
他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樣子看着極爲平靜，可那雙眼睛，卻出賣了他。
他還是害怕的，害怕她會不高興。
這個決定，也是昨天才決定下來的。
“你也要去？你不是在宮裡當值嗎？”季雲笙問道。
說不震驚是假的，好端端的宮裡三等侍衛，怎麼也要跑去攙和？他完全不需要的！
季雲笙不知道上輩子沈亦然有沒有去新月城，但是這輩子，她卻不希望他去的。
因爲她知道，上輩子韃靼人在明年就要攻佔新月城，這場戰爭，維持了將近三年，以韃靼可汗死去，纔算完全平息下來。
也正是因爲這場戰爭，讓三皇子在永貞帝面前極爲受重，這也給三皇子最後能登基爲王奠定了基礎。
當初這場戰爭，她雖然不曾看在眼裡，但是京城卻能收到北疆帶來的消息，都是驚心動魄，還有一次三皇子陷入陷阱，有人說他被俘了，舉國譁然，一下子朝堂大亂。
“我本來是不需要去的，但是雲笙，我想了想，覺得身爲大
歷男兒，應該去保家衛國，韃靼人這次來勢洶洶，這場戰爭在所難免，身爲男兒，當保家衛國。”
沈亦然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敢去看季雲笙的眼睛，他害怕她會傷心，會不同意，畢竟，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也許……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試一試。
如今，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三等侍衛，身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只有自己。
很多人都說，他有如今這五品職位，已經很了不起，畢竟他才十八歲，進步的空間很大。
但是他等不及了，他想早點進步，他想有個好的身份。
她是堂堂太傅之女，身份尊貴，現在他的身份根本就配不起她，給不了她好的生活。
他不想讓她受苦，不想讓她遭人白眼，他想讓她成爲世人豔羨的女子，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去。
凜王許了他前鋒之位，他若是能在這次大戰中，取得軍功，回來之後，他便風風光光的迎娶她過門了。
“笙兒，皇上下了急詔，決定有些匆忙，我沒能和你商量，可是，我還是要同你說一聲。”他聲音急切，末了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一句，“我可能去那邊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我希望，我希望你能等我”
季雲笙看着他，並沒有馬上回答。
聽到他說要去戰場之上，她是震驚的，也害怕，更加的是不安和恐慌。
沙場刀劍無眼，即便有三頭六臂，也怕這刀劍的攻擊。
她希望他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她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抱負，有自己的考量，他此番做這抉擇，估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來告訴她，只是想徵得她的同意吧，這樣能走的也安心一些。
可是……
她捨不得。
眼眶微熱，她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去看他。
視線被溢上來的淚水模糊，她卻儘量的壓抑下去，讓自己顯得更加的平靜。
好一會，她才擡起頭來看他，“你都決定好了嗎？戰場刀劍無眼，戰爭上，每年不知道會失去多少生命，你難道不怕？”
“不怕。”沈亦然答道。
若沒這點膽量，他還有什麼資格想要娶她。
“好，我知道了。”季雲笙點點頭，說道。
她的回答過於平靜，倒是讓沈亦然不安了。
他緊張道：“笙兒，此次去新月城決定的有些快，我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就決定了，你不會怪我吧？”
他聲音變的特別小心翼翼，這與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亦然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綴滿了緊張和擔憂，“凜王需要兩個前鋒，這事情不能拖，所以答應他了。”
季雲笙看着他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說到底，這個男人也是心裡有她，纔會來跟她說，因爲怕她擔心，所以纔會解釋。
她雖然心裡不捨，可最終，尊重他的決定。
笑了笑，她道：“我知道了，你去那邊的時候，要多注意，不能讓自己受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