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玲身爲宋家嫡女,在宋家,住的是上好的院子,僕婦衆多,哪裡像現在這般冷清。
她好奇問道:“玲姐姐,這般辛苦,你難道就不後悔?”
“後悔?怎麼會呢?”宋玲笑了笑。
她看向四周,站了起來,眼睛望着外頭,這山間景色,隨着冬去春來,光禿禿的枝椏上,早已經冒出了新芽,山間一片生機勃勃。
“雲笙,這法泉寺很美,以前我以爲,僕人擁簇,錦衣華服,生在高門之家,那就是幸福的,可我發現,並不是如此。”
她指着外頭遠處走過的姑子,“你看,他們雖然青燈古佛一生,但是,這些都是自己選擇的,她們的生活雖然枯燥,可至少,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我已經看透了,其實榮華富貴,不過煙雲,我現在求的,是一個有心人。”
看着宋玲臉上笑開的笑容,季雲笙突然覺得,自己以前不夠明白宋玲,現在纔算完全的明白她要的什麼?
不得不說,宋玲所說的,都是她這輩子求的,榮華富貴皆是煙雲,她求,也是一個有心的人與她過餘生。
“可是,若是這一年,你都不能找到那位公子,又或者,那位公子已經成親了,你該怎麼辦?”
宋玲搖頭,“沒事的,我雖然愛慕他,但是也不過一面罷了,若他有了妻兒,我自然不會打擾,若他沒有,我自然要爭取一番,這一年,與其說是找他,等他,不如說在逃避昊王的婚事,昊王不小了,一年時間,足以讓他找到正妃的人選,我爹爲右相,除了宮裡皇子的婚事他無法拒絕左右,其餘的人,我倒是不怕。”
所以,即便只是守孝一年,在這寺廟待上一年,也能爲她爭取下,這一年的時間。
她其實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那個人,但是這些日子爲祖父抄寫經文,她的心漸漸沉澱了下來。
她相信佛法中的兩個字:緣分!
她想,若有緣,他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從法泉寺離開,季雲笙感悟許多,當即回了家,寫了一封信寄往北疆。
信中,她並沒有多寫什麼,只有一句話,“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從這幾個月的互相通信,季雲笙知曉,韃靼人冬日裡已經對新月城附近的小鎮多次侵犯掠奪,像在挑釁打探,所以這幾個月,他們都異常小心認真。
三月會試如期進行,當日,季雲笙陪着昭雪靈,與沈笑笑沈夫人目送着沈衡進了考場。
會試一共有三場,三日一場,第一場在初九日,第二場在十二日,第三場則在十五日,先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
而三場開始內容的項目,則是四書五經,五言八韻詩,五經文,以及策問,這點,與鄉試一樣。
十六日那一日,沈家一家人,包括昭雪靈季雲笙,都等在門口,等待沈衡出來。
出場的人按照順序一一退場,只見有人悲傷表情哀痛,有人放聲哭泣,還有直接大聲喊叫,只有少數人面容輕鬆。
而這輕鬆之人,倒是有一個沈衡!
大家懸着的心在看到沈衡臉上
的笑容,都忍不住的上前詢問。
只見沈衡說了三個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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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衡爲了這次的婚事,可謂是全力以赴,這半年多的時間,他一直勤奮苦讀,生怕無法給寧安候府的人交代。
爲此,沈夫人見兒子這般努力,人都瘦了一圈,想着勸他不要這般拼命。
可每天沈衡的樣子都是精神抖擻,雖然人是瘦了點,但是心情好,人也精神。
如今考完了,見他不像大多數人那般痛哭流涕,也能讓人放心了。
到了發榜之日,沈衡不負衆望,入了二甲十三名,這雖然不能算拔得頭籌,但是從那麼多人中脫穎而出,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畢竟,沈衡年紀不大,那一甲的三人,都已經是上了二十的男子,最年長的那位今年已經二十八了,所以,沈衡小小年紀,能取得這樣的成績,着實讓人驚訝的。
一甲三人直接封官,二甲雖然不如一甲這般厲害,但是也算是有官身的了,沈衡字寫的好,又有自己的見解,最後分到了翰林院。
這一分,又讓驚訝了。
內閣出於翰林院,沈衡進了翰林院爲官,這一下子,讓人又是一陣羨慕。
因爲沈家出了沈衡一個舉人老爺,如今也分配到了翰林院做事,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是沈家也算是有兩位官老爺了。
以沈夫人這個商戶寡婦來說,有這樣兩個厲害的兒子,一下子之間,倒是人人羨慕起來,再也沒有人說她家是什麼破落戶了。
沈衡進入翰林院,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昭雪靈,以至於很快的,兩人的親事就定在了今年十月。
這婚事定的不算早,也不算遲,恰恰好,爲此,昭雪靈高興的一晚上睡不着覺。
不過,比起沈亦然這個長子下聘到季家的聘禮,沈衡下聘的聘禮要少許多,但是放眼望去整個京城,倒也不會失了昭雪靈的侯府姑娘的身份。
怕昭家人會有想法,沈衡還去跟昭雪靈解釋了爲何會聘禮會少些。
“家裡的商鋪,雖然以我母親名義開的,但是這些年都是我大哥在管着,我不是個經商的材料,但是我大哥隨我祖父,經商能力不錯,所以,沒法給你太多聘禮了。”
昭雪靈哪裡會計較這些,能嫁給沈衡,就算一分錢的聘禮都沒有,她也不會計較。
爲此,她也同家裡人說了沈衡的想法,昭家人不是賣女求榮,所以對這聘禮,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在大家高興之餘,同年五月,北疆新月城八百里加急來了戰報,說韃靼人開始攻佔大曆邊城,振威將軍凜王兩個主副帥,已經開始應對,派遣了士兵前往作戰。
季雲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了。
“他們,打起來了?”
她怔怔的聽着意柳說的消息,嘴裡用的疑問句,可語氣卻很堅定,彷彿早就知道這仗遲早要打起來。
這與前世打仗的時間,相差不遠,只是,沈亦然與凜王前往北疆的時間,要比前世早了。
這般一來,是不是說明,這些日子裡,他們的部署,會比
上輩子好呢?
不過,這戰爭並不是大規模的打,而是小打小鬧。
這樣的戰事,一直持續到同年十一月,纔開始大面積的爆發。
而這時候,正是沈衡與昭雪靈成親的大好日子。
季雲笙一直讓自己的人全面關注新月城那邊的消息,可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了,寒冬臘月,即便身處京城,也是寒風簌簌,像冰刀子一樣的颳着人的臉。
季雲笙站在窗邊,開着窗戶,感覺寒風像刀子一樣劃過她的臉頰,然後順着袖口領口的地方,侵襲她身體裡的每一寸。
冷!
無盡的冷!
可她卻捨不得關起窗戶。
連翹進門便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
“小姐,你怎麼站在窗戶口吹風呢?今日那麼冷?”
她連忙上前,將窗戶關緊,生怕那寒風把人吹傷了。
“小姐,就算北疆這會正在打仗,你也不能因爲擔心沈大人而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你前陣子才生病了,剛好再吹風,若是把身子骨吹壞了,沈大人得多心疼你啊?”說着,她又拿了一個湯婆子遞到對方手上
連翹的一席話,倒讓想事情想的出神的季雲笙反應過來。
她看着連翹,愣了愣,才說道:“也不知道他在那邊怎麼樣了?”
“沈大人一定會好好的,小姐你就別擔心他了,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纔是,你若是生病了,沈大人該多心疼啊。”
“我知道了。”季雲笙點頭說道。
連翹雖然這麼安慰了,可季雲笙心裡依舊會擔心。
戰爭是殘酷的,她雖然沒有上前線見過,但是每年會死多少,她都是知道的。
沈亦然雖然跟在凜王身邊,但是身爲前鋒,自然是在前頭應戰的。
若是對付一個人,就算沈亦然遇上了江湖高手,也不會落下風太難看。
可雙拳難敵四手,越想,她便越擔心了。
“不行,連翹,你去把趙子敬叫進來,我有事同他說。”季雲笙說着,連忙起身。
趙子敬是一年前季雲笙讓長青培養的幾個武林人,年紀今年二十五,是個忠厚的,最主要他武功了得,腦子也靈活。
之所以知道趙子敬,是因爲她前世就知道這個人,只是前世的趙子敬,在落魄的時候,爲了救妹妹,偷了醫館裡的藥材,最後被官府追捕。
後來,妹妹因爲生病未能得到治療死了,而趙子敬這人能耐大的很,便想盡了辦法掏出牢籠,後來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大盜,甚至召集了許多曾經被官府脅迫過的江湖人士,組成了一個爲貧窮老百姓出頭的組織,叫做俠盜。
可惜,最後趙子敬被朝廷的人大力圍捕絞殺了。
而在去年中秋時候,她剛好遇上了趙子敬和他的妹妹,剛開始也沒有想到是前世的趙子敬,就施捨了點錢財,讓他給妹妹治病。
未曾想,趙子敬妹妹的病治好之後,他感恩圖報,便來太傅府說要報恩。
她這才知道,趙子敬就是前世那個爲百姓的俠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