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事畢，季雲笙纔想起自己之前還在問他的話，卻不想，這廝恁會轉移話題。
“流氓，流氓……”掄起拳頭，季雲笙捶在那還滲着薄汗卻不着一縷的胸膛上。
她手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勁。
隨即，迎來的是丈夫帶着嘲笑的回答：“再捶，這撓癢癢的感覺，可真舒服！”
季雲笙向來自詡自己力氣不小，此刻讓人笑話了，只能用了力氣去捶打，可那胸膛如鐵一般硬實，她使了不小力氣，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最後，季雲笙放棄了。
而一手環着她的腰肢的丈夫，這才娓娓道來。
“這幾年，一直在京城忙碌，倒是甚少回來拜見我爹，當年的事情發生之後，我的確很生氣，可後來，又不生氣了，因爲我沒有時間去生氣，娘在經商上，並不是很會。
當年我爹把我娘保護的很好，她在家，相夫教子，商鋪的事情，她極少會去過問，我爹也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了下來，以至於我娘對經商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後來，若不是我爹過世，我娘也不會強撐着打理幾個鋪子。也因着這幾個鋪子本來就有管事掌櫃在掌管，我娘只是每個季度拿着賬本對上一二，其他的事情，也無需操心。
之後，商鋪的事情，就是我在打理。小時候，我便跟着我爹四處跑，他跟人談事情，我便跟在身邊看，大事小事，只要我爹覺得對我有用的，就會帶上我，所以，對於經商之道，我深諳此道，這也是爲何我能短短几年間，把沈家商鋪做大。
那幾年，我一直忙碌商鋪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去想這些事情，後來，去了軍營，我便更不可能回來。
笙兒，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上陣殺敵的將軍，雖然我爹說我這想法不好，畢竟上陣殺敵難免是會受傷的，所以小的時候，我一直聽從我爹的教導。
不過，後來我爹我祖父母都被人害死之後，我便堅定了我當將軍的心思。所以，其實，那件事，我雖然剛開始很生氣，但是後來那些年，還真是因爲沒空，纔沒有去外祖家，並不是因爲什麼？當然，他們之所以會把那幾個商鋪給我們，大多數是因爲心中的愧疚。”
沈亦然說完，笑着看着認真聽着的小妻子。
而聽完反應過來的季雲笙才知道，原來，這丈夫，那麼腹黑！
“所以，他們一直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以至於對你愧疚，才把商鋪給你們，然後讓你用這商鋪的錢，賺了更多的錢。”
沈亦然笑着在她的脣瓣上啄了一口，說道：“真聰明！”
“若不是心中對你有愧疚，也許，他們不會那麼盡心的幫助你們。”
沈亦然繼續笑，“外祖父當年因爲我娘不顧勸阻嫁給我爹，一直都十分不看好，即便我爹對我娘那麼好。後來，我爹發生那樣的事情，他便更加的覺得商戶不好，甚至還想讓我娘丟棄我們姐弟三個給沈家，然後，改嫁！”
季雲笙眨巴着眼睛，未曾想，聽到更勁爆的消息。
“那……”
“當年的劉家，已經不是外祖母在持家，是我的舅母在持家，商鋪雖然當年是我爹給我
外祖父母的，但是，那時候已經是我舅母在管。
在我們孤兒寡母生活困難，在我外祖母的哀求下，加上當時發生了那件事，這才讓外祖父把當時的三家商鋪給了我們。
當然，這並不是隨便給的，是我當時找了我外祖父，讓他給的。只是，他剛開始不給，他讓我，在一年之內，把賬上的帳番一番，否則，會把鋪子收回去。”
消息有些多，以至於季雲笙轉了好幾個彎，纔算捋清楚了這些事情。
“那……你與外祖父說的這些話，娘知道嗎？”季雲笙問道。
沈亦然笑了笑，“不知道，這是我與外祖父兩人的談的話。”
“原來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劉家會把當時的三間盈利的還算好的鋪子給了沈家，按照當時沈家的情況，已經沒落了，身爲外祖家，接濟是正常的，誰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爲都已經過去了。”沈亦然歪着頭，看了妻子一眼，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幾口。
雖然沈亦然面容輕鬆，做什麼事情都彷彿運籌帷幄，可當年，公公去世的時候，丈夫纔多大，他卻早就已經做了將沈家再次走向輝煌的打算。
現在沈家看着是十分榮耀，光鮮亮麗。可光鮮亮麗的背後，只有那不停的努力和付出換來的。
想到這裡，季雲笙有些心疼這個看似堅強，其實曾經被傷害的傷痕累累的人。
若換了是季家，若是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便外祖父母再怎麼恨爹爹拐走了娘，讓孃親早逝，但是外祖家肯定會傾盡全力的幫助他們過上好日子的，而不是先丈夫的外祖家，原來一切，不過只是算計。
也許，正是因爲知道這些都是算計而來的，所以丈夫這麼多年，也不曾去外祖家吧！
“亦然……”一聲呼喚，勝過千言萬語。
沈亦然喟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這些苦難都過去了，以後，家裡會越來越好。
……
翌日一早，沈夫人穿着一身木蘭青夾金線雲紋衫，下身穿着硃砂馬面裙，頭頂插着累金嵌寶石簪，一身貴夫人的通體貴態，走在衆人面前，少了昨日的素淨。
“娘……您今日可真好看。”小女兒沈笑笑跑跑跳跳跑了出來，笑着揶揄道。
沈夫人聞聲，臉頰閃過一絲不自在，隨即才道：“今日去你外祖家，穿的體面些也好。”
她說着，目光落在迎面走來的大兒媳。
季雲笙看着婆婆身上的錦緞華服，還有頭頂上的金釵泛着貴氣，可見她今日恐怕早起打扮了好一番。
除了她與沈亦然成親那天，婆婆穿的那麼華麗。
“雲笙起來了，亦然呢？”
“他在後院與林佑在說話。”季雲笙答道。
剛纔婆婆和小姑子說的話，季雲笙都聽見了，雖然她沒有往下說，但是季雲笙看的出來，原來昨日在不瞭解真相的時候，她還以爲，沈家和外祖劉家，感情十分友好。
現在仔細想想，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當初她成親的時候，雖然外祖家有人來了，但是當時因爲她也不認識，只
來了個已經成親的表哥和表嫂代表外祖母過來，至於外祖父以及其他人，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想想，也許，劉家其實和沈家的關係，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好。
而今日，婆婆之所以穿的那麼華麗，恐怕也是爲了讓孃家的人知曉，她現在過的很好，不會讓他們看輕。
季雲笙目光落在婆婆身上，心道，也許，婆婆並不像丈夫說的那樣，什麼都不知道。
至於沈笑笑，她今日上身穿着繡着紫玉蘭的杏色上襖，下裙穿着粉色遍地撒花雲緞裙，她頭頂用上的基本都是淺色的寶石點綴的銀釵銀簪，通體靈動秀氣。
見嫂子上前，沈笑笑連忙過來，“大嫂，你餓了吧？”
她說着，眼睛還故意眨巴一二。
季雲笙笑道：“恐怕，是你餓了吧？”
被拆穿的姑娘連忙拿手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大家都餓了。”
沈夫人聞聲，連忙讓人去上早膳，免得餓了閨女。
飯桌之上，見大家都差不多吃飽了，季雲笙這纔對着上首坐着的婆婆開口。
“娘，你們今日是要去外祖家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嗎？”
沈夫人聞聲，笑着點頭，“是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看向了兒子的方向。
只見沈亦然正悠然自得的吃着碗裡的早膳，並沒有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季雲笙見狀，又問：“那……娘，兒媳今日和亦然也沒有什麼事，不如陪你和笑笑一起去吧？”
“這……”
未等沈夫人說話，季雲笙又連忙的解釋道：“咱們好不容易來一次江南，既然外祖家在江南，不如便一同前去探望吧，老人家年紀大，這一回探望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抽的出時間前來。”
季雲笙的話這般明顯，沈夫人又怎麼會聽不懂？
孃家爹孃也不年輕了，這一次看完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
娘還好，向來疼她，也疼這三個孩子，每次她回孃家，都拼命往她馬車上塞東西，恨不得把府裡的東西都搬給她，即便後來沈家也不窮苦，娘也如此。
至於爹……
他向來不喜歡亦然他們幾個，笑笑是女孩子，長的也不像她爹，嘴巴甜，爹倒是不曾放在心上，可是亦然他們……
沈夫人自小學的詩書禮儀，懂的是大家之法，需要做的就是相夫教子，緩和鄰里關係。
她看向了長子亦然的方向，笑着詢問道：“亦然可是也要去？”
聽到母親提到自己，沈亦然這才擡起頭，滿不在乎的說了句：“笙兒要去，兒子自然也去的。”
沈夫人聞聲，臉上僵硬的笑容漸漸變的和緩下來。
她笑着點頭，“好，好，那就一起去吧！”
說起來，她盼這一天，盼的有些久了。
至於筱翠那邊……她如今也已經嫁人了，恐怕不會突然回孃家的了，再說了，即便在，應該，也沒事的吧！
沈夫人心中帶了點忐忑，吃完早飯之後，便讓人趕緊準備馬車。
只是沒有想到，這筱翠人啊，還真的回孃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