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連忙把孫芸拉住,又摁着她坐了回去。她捏了捏孫芸的臉蛋兒,溫柔笑道:“好了好了,我給你道歉。芸芸,你就先彆氣了吧。再說了,這裡就咱們姐妹三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說實話吧,我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要真不想嫁,誰還能逼你啊?可是,你若僅僅是因爲不想嫁進皇家,就罔顧自己的真心,那我可是要勸勸你的。”
孫芸原本因爲她們的取笑而有些惱羞成怒了。不過蔣婷熟知她的性子,溫柔勸了兩句,便讓她又平靜了下來。不過,即使不生氣了,孫芸還是覺得有些惱,她瞪着蔣婷氣道:“婷婷,你怎麼能幫着郡主來取笑我?你明知道我原來就對世子爺沒那個心思的。”
蔣婷點點頭道:“嗯,是我錯了,你莫惱了可好?”
安泰郡主湊過來對着孫芸嗤笑:“芸芸,婷婷可比咱們還要小一歲呢,你這麼對她撒嬌羞也不羞?”
孫芸朝她“哼”了一聲,然後拉着蔣婷告起狀來:“婷婷你聽我說,前一段日子你不是一直呆在家裡養身子嗎?郡主叫我出去玩,我就去了。結果到了地方,那個慶王世子就突然蹦過來問我,他去我家提親可好?我、我……”
孫芸“我”了半天,臉皮又燒了起來,羞得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安泰郡主看得直樂,這丫頭害羞的時候可不多。她拉着蔣婷接了孫芸的話道:“她呀,竟然跟個愣頭青似的瞪了我大哥好一會兒,然後踢了他一腳就跑了!哈哈哈……”
蔣婷聽得心中直樂。但看到孫芸瞪向安泰郡主的氣怒目光,硬生生把笑聲忍了,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纔對孫芸道:“芸芸,踢得好!”
孫芸一聽蔣婷的話,頓時腰板兒又直了,瞪着安泰郡主道:“郡主你自己聽聽,婷婷都說我踢得好呢!有你們那樣捉弄人的嗎?慶王世子也真是的,怎麼能跟着你一起胡鬧?” wWW⊙ T Tκan⊙ ¢O
安泰郡主一愣,指着她驚叫:“胡鬧?芸芸,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爲我們在逗你玩兒吧?我大哥可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孫芸聽了又惱了,梗着脖子瞪着安泰:“他要真有心娶我,就讓你爹孃找人去我家提親就好了。這般把我弄過去,猛不丁的衝我說那樣的話,不是逗我玩兒是幹嘛呢?你們兄妹倆都沒一個好人,我會信你們纔有鬼呢!”
安泰郡主急眼了,尖叫:“怎麼還有你這樣的榆木腦袋?孫芸,我跟你說,我大哥是真想娶你的。他就是不知道你的心思,纔要專門找機會問問你……”
“婚姻大事,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定的!我身爲人女,在這件事上只能聽從父母之命,又豈能自專?”孫芸雖然小臉兒赤紅,但神情嚴肅鄭重,駁斥的安泰郡主一時無言。
安泰郡主張口結舌的看着孫芸好一會兒,突然抱着蔣婷大哭:“婷婷,你聽聽她的話。她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講規矩了?怎麼到這會兒就突然講規矩了?還父母之命……我就不信她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真就老老實實的聽她的‘父母之命’去!氣死我了!這榆木腦袋,真是氣死我了!”
蔣婷看着倆小丫頭鬥嘴,笑呵呵的不置一詞,十分淡然。她看慣了這樣的情形,所以快樂之餘又很淡定。不過,這一次孫芸能夠將安泰郡主堵回去,倒是讓她覺得有些驚訝了。
看來,孫芸這丫頭也不是真的那般單純沒心機了。這樣挺好,至少若她真的嫁進慶王府去,不一定就當不好那當家主母。
蔣婷將安泰郡主拉開,讓她坐到另一邊去,將她與孫芸遠遠的隔開,省的兩人說不順當了,還要動動“拳腳”啥的。雖然都不會真用力氣,但作爲每次都要“拉架”的那個,蔣婷表示對這種小孩子的另類遊戲很不感冒。
“郡主消消氣,我去說說她去。”蔣婷笑眯眯的安撫着安泰郡主,悄聲道:“你靜心想想,要是芸芸對世子爺沒心思,不會是這樣的表現的。你說她性子多直啊,什麼時候這般扭捏過了?”
安泰郡主眼神一亮,看着蔣婷眨了眨眼,無聲的問:那她這是願意了?
蔣婷同樣不出聲,對她眨了眨眼回答:八成是了。
這下安泰郡主開心了,不鬧了。
孫芸自己遙對着安泰瞪了幾眼,結果人家不理她了。她瞪得沒意思,心裡又羞得不行,是以冷哼一聲,也轉了頭去不看安泰了。
蔣婷真心覺得這事兒挺有趣,所以來到孫芸身邊後,她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孫芸微微的笑。孫芸被她看得臉上冒火,惱聲道:“婷婷,你有話就說啊,幹嘛這樣看着我?”
蔣婷微笑道:“我怕我問了話,你又像對郡主一樣對我發火。”
孫芸被她說得一頓,扭扭捏捏的道:“只要你別跟她似的,那麼、那麼……我不會對你發火的。”
蔣婷似是明白她話裡是什麼意思,所以點了點頭直接問道:“那我問你,你現在明不明白慶王世子對你的心思?”
孫芸覺得腦袋都要冒煙了,但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嗯,明白一點兒……”
“‘一點兒’是多少?”蔣婷追根究底的問道。
“就是、就是他想、想娶我唄。”孫芸本性不是個扭捏孩子,這會兒扭捏的好一會兒了,她自己覺得煩了,乾脆瞪圓了眼睛大聲道:“好吧,我已經知道了,那傢伙從三年前帶咱們去瓦子看戲就喜歡我了!”
蔣婷看着孫芸虛張聲勢的樣子,笑呵呵的又問:“那你都知道了。世子爺喜歡你,而且是從三年前就喜歡你了。這說明,他對你是真心喜歡的。想來以後你要是嫁給了他,應該會得到很多寵愛。那麼,現在你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你喜歡世子爺嗎?你想嫁給他嗎?咱們先不管什麼家世身份。我就問你,單看世子爺這個人,你喜歡嗎?想嫁嗎?”
孫芸一愣,目光迷茫的搖了搖頭回道:“我沒想過這些,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
蔣婷瞭然的點頭,這丫頭這方面不是一般二般的遲鈍,腦子還沒開竅呢。所以,她這個回答很正常,還在預料之中。
她又對孫芸問道:“那你爲何又說自己不願意呢?你可別說因爲我的事情,所以不想跟皇家扯上關係的。其實你自己很明白的吧,慶王府是慶王府,皇室是皇室。它們不一樣的。”
孫芸低了頭,想了一會兒,看了看遠處的安泰郡主,又沉吟了一下才道:“婷婷,郡主,我跟你們說這樣的話,你們可不能外傳哦。其實,我是這麼想的。別管是皇家還是其他的富貴人家,哪一家的兒子都差不多。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從小都不會委屈了自己。不說別人家,就連我家的大哥、二哥,屋裡都還有幾個通房丫頭呢。我爹也是,雖然沒有正經名分的妾,但暖牀丫頭也是有的。都說女人不能妒忌,那是犯了七出,要被休回家的……所以,所以我不想嫁進慶王府,不想嫁給慶王世子。並不是他人不好,只是、只是……”
“只是,你怕自己有一天真喜歡上了,會傷心難過對嗎?”蔣婷輕嘆一聲,接過了孫芸的話。她目光疼惜的看着孫芸,說道:“唉,一直以來我還以爲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原來是什麼都想明白了,所以才這麼沒心沒肺啊。”
孫芸笑了笑,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婷婷、郡主,你們說要是我爹孃給我選個沒見過的人,那麼以後我就能守住了自己的本心。至少,一開始他不那麼喜歡我,我就不會那麼喜歡上他。等他再納了妾,我就乾脆不喜歡他了。這樣,以後甭管他再怎麼混蛋,我都能不在意,不妒忌,才能過好日子不是。可現在,要是我答應了世子爺,真的嫁給了他。他一開始肯定對我很好。你們都知道的,我這個人心腸直,人家對我好一分,我能對人好五分。要是人家對我好五分,我就能把心掏給他。可要是等有一天,我對他掏了心,他卻又不喜歡我了該怎麼辦?不瞞你們,我有一次,見到大嫂子一個人偷偷躲在園子裡流眼淚,就因爲大哥收了她的丫頭當通房。我那時就覺得、覺得……”
安泰郡主走過去,摁住了孫芸的肩膀,溫言道:“行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
蔣婷頓時鬆了一口氣。無論孫芸到底想不想嫁給劉銘,其實她都沒意見的。只是,這一次安泰郡主也來了,而且從兩人雖然狀似親密,但彼此尷尬的氣氛裡,她明白這件事讓兩個小姐妹之間出了嫌隙了。所以,她非得引着孫芸把自己的心思說明白,解了兩人之間的誤會不可。
這樣把話都說開了,無論孫芸是嫁還是不嫁,於她和安泰郡主之間的姐妹情分就都沒有傷害了。不然的話,孫芸嫁進王府還好說,要是這門婚事真談不成,倆人再彼此傷了情分,就是在太可惜了。
“郡主,你能明白就好。之前是我不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明白。那個,你彆氣我了行嗎?”孫芸也不是那真沒眼力見兒的,一看安泰的態度,立馬明白蔣婷的用意了。當即,她就對着安泰郡主道歉了。
“嗯,我沒生氣。”安泰郡主認真的看着孫芸,說道:“你放心,我回去跟大哥說,他要是真想娶你,就得先立下誓言:除非你無子,否則他一輩子不能納妾,連通房丫頭也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