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多日,蔣婷基本上恢復的差不多了。本來她除了脖子和喉嚨受創,其他的都沒什麼大問題的。只是大家都太過擔心她的情況,硬是讓她在牀上躺了八天半了,還不讓隨便下牀。
只是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禮了。雖說一應事務全都由溫氏準備妥當了。但她身爲主角,總得學習一下到時候的具體流程。要不然在觀禮的衆多夫人面前行差踏錯了一步,她的臉皮就別要了。
想一想現代時,她十八歲成年也沒人給弄什麼成年禮。她就記得十八歲生日那天,她自己去買了個小小的蛋糕吃了,全當慶祝了。前世生命結束時,她可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活一世,再成年一次。只不過這個時代的少女十五歲就成年了,似乎這個年歲以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顯得小了點兒。但蔣婷的靈魂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僞蘿莉,因此她自己倒沒覺得怎麼樣。
正當她在王嬤嬤和鄭嬤嬤的提示下,排練明天她在及笄禮上的活動內容時;正院裡來了傳話的小丫頭。小丫頭說,溫氏叫她沒別的事情,就是想要再跟她商議一下明天及笄禮的事情,所以請她往正院過去一趟。
蔣婷起初覺得奇怪,畢竟及笄禮是有規程的,早就準備好了,明天就要舉行了,今天還商議什麼啊?不過轉眼她腦中靈光一閃,雙眼都亮了。溫氏這個點兒叫她過去,莫不是……
“嬤嬤,等我回來再練吧。我先去正院一趟!”她衝兩位嬤嬤交代了一句,轉身便興沖沖的衝去正院了。
“姑娘,你先別急,帶上春桃和夏荷啊……”鄭嬤嬤追着蔣婷叫道。
蔣婷頭也不回的一擺手,回了一句:“不用叫她們,我認路!”
鄭嬤嬤追不上她,趕忙轉身對春桃和夏荷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取盞燈籠來,結伴去正院。不要進院子,就在大門外等着姑娘回來。”
春桃和夏荷應了,趕忙去取燈籠了。
傳話的小丫頭還福着身子沒人叫起呢。她一看蔣婷都跑了,也不管了,自己站起來就先追上去了:“哎,大姑娘您等等奴婢啊……”
蔣婷一路狂奔,進了正院正房。正房裡沒有丫鬟婆子,只有兩個人正安靜對坐。她衝進來後擡頭一看,主位上的男人正微笑滿面的看着她。不是蔣邕還是哪個?趕在女兒及笄禮的前一晚,蔣邕終於回來了!
“爹!”蔣婷激動的叫了一聲,直接撲了上去。她早年裝孩子裝成了習慣,開心時便往老爹身上撲。雖然這兩年學着恢復以前的沉穩。但此時情緒激動,早就忘了沉穩是什麼了。
“老爺,你剛回來,恐怕還沒吃飯呢吧。婷兒來了,你先跟她聊着,我正好去讓人準備些吃食過來。”溫氏笑盈盈的起身對蔣邕說道。
蔣邕正笑呵呵的揉着蔣婷的腦袋,聞言便對溫氏點了點頭,說道:“也好,辛苦夫人了。對了,夫人一會兒也讓人將承兒和嫺兒帶過來吧。日久不見,委實有些想念他們了。”
“爹,這會兒承兒和嫺兒估計都睡了吧,要不我陪你去他們房間裡看看他們吧。您有什麼話,明天再跟他們說吧。”蔣婷忍不住道。小孩子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若被吵醒了肯定會哭鬧的。
“你這丫頭倒是知道疼愛弟妹了,不錯不錯。只是,我在家呆不到明日,過會兒吃了飯就得回去了。這會兒我有話要跟你說,沒工夫去看他們啊。夫人,你讓人輕點兒抱他們過來,別吵醒了。我看一眼就好。”蔣邕先對蔣婷解釋了一下,最後兩句話,卻是對溫氏的囑咐。
溫氏點了點頭,便退下去了。溫氏剛剛出了房門,蔣邕臉上的笑意便褪了個一乾二淨。蔣婷一向很有眼色,一看到蔣邕臉上顯出怒容來,趕忙就跪到了他身前去:“爹爹,女兒錯了。”
“嗯,那你說說,你哪兒錯了?”蔣邕沉聲問道。
“女兒、女兒……”蔣婷偷偷瞄着蔣邕,心裡盤算着自己該從哪兒說起。她近段日子犯的錯着實不少,是挑重點兒的先說呢?還是挑輕點兒的先說?
“說啊!”
蔣婷咬了咬牙,決定從重點兒的先說:“女兒不該與景王世子私相授受!”
蔣邕直直的盯着蔣婷,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再一次問道:“還有呢?你就只做了這一件錯事?”
蔣婷又悄悄瞄了一眼蔣邕那張已經被氣到青黑的臉,小心的道:“還有,女兒沒有按爹的吩咐早點兒定下親事,結果弄得京城謠言四起……”
“我說的不是這個!”蔣邕忍不住了,指着她大聲罵道:“你身爲人女,不知道什麼叫做‘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嗎?我以前怎麼教的你?外人所言能傷你分毫嗎?他們說便讓他們說去!你不去聽不就行了!即便謠言損及蔣家,那也有我回來收拾處理,用得着你來爲蔣家犧牲嗎?我原以爲你是個堅強自愛的孩子。可哪想到連這一點點兒的磨難都承受不住!你讓我以後還怎麼放心的將你弟妹託付給你照顧?啊?”
蔣邕的話裡,充斥着憤怒和失望。但蔣婷卻從裡面聽出了滿滿的心疼和擔憂。她心神慌亂的解釋道:“爹,你聽我說,我沒有要自殺!那個上吊是假的,是假的啊!”
蔣邕一把捏住了蔣婷的下巴,擡起來露出了她的脖子。他指着她脖子上淺淡到幾乎看不出什麼的印痕,吼道:“現在都八九天了,這道印子還沒消乾淨。你說是假的?若真是假的,別人便都能被你騙了?你差點兒把自己吊死了,還來跟我說什麼真假!你當你爹是傻的嗎?”
蔣婷想要開口解釋,卻被蔣邕前所未有的怒氣嚇得說不成句子。她被蔣邕擡着下巴,不能搖頭,便只好連連擺手。
“爹,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住嘴!”蔣邕一甩手,便將蔣婷甩到了地上。他憤怒又疼惜的看着她,沉痛的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你怎麼不想想?我寧願舍了蔣家,也要先把你救下來的這份苦心!你竟然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婷兒,你可曾想過?若你沒有及時得救,真就被吊死了的話。你讓爲父往後怎麼活?”
蔣婷愣住了,心中慌亂到不行,也感動到不行,同時更是自責愧疚到無以復加。她深深的跪在蔣邕身前,慟哭流涕。
“爹,女兒錯了!”
許久之後,蔣邕嘆了口氣,起身將女兒扶了起來。他面露無奈的抽出帕子來爲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沉聲道:“以前覺得你有主見是好事。現在,我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婷兒,不要再有下次了,明白嗎?即使以後遇到再難的事情,也要挺過去,不能拿生死開玩笑,知道嗎?”
“嗯,爹爹放心,我再也不會了……”蔣婷嗚咽着應道。
“唉,你每次都讓我放心。可我怎麼能放的了心啊?”蔣邕輕輕拍着自己女兒的腦袋,無奈的在心中深深嘆息着。
“好了,這件事暫且放下。”蔣邕目光重新變得銳利了,盯着蔣婷問道:“你剛纔說自己跟景王世子私相授受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些話不全是謠言嗎?”
蔣婷還沉浸在自我厭棄和自我愧疚中沒有回過神來。猛的聽到蔣邕的問話,不禁愣了一下。
“謠言?哦,京城裡傳的話,真的是謠言!”蔣婷忙正色對蔣邕回道:“我跟那小柿子私下交往,都是很正經的,從沒有做過越禮的事情!爹,那些人說的那些陰私事情,我從來沒做過的!這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哦?那你爲何又說自己跟他私相授受?你身爲一個姑娘家,不知道這話有多嚴重嗎?”蔣邕嚴厲的瞪着蔣婷,說道:“我一直知道你們關係好,也知道你們私下有些來往。但同樣我也知道,你們之間的相交一直拘於朋友之間的,所以並沒有讓人阻止。怎麼?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做了什麼別的約定了嗎?”
蔣婷原本就滿心愧疚了,再聽蔣邕此言,知曉自己一直以來的行徑早都落在他的眼裡了,忍不住又添了許多罪惡感。她還記得自己以前曾經答應過老爹,不會跟劉曜多做牽扯的。結果,後來反而牽扯越來越多了……
“那個,爹,他說想要娶我……”蔣婷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又重新跪了下來:“爹,我錯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對他動了兒女私情……”
“你答應他了?”蔣邕彎腰盯着蔣婷的眼睛問道。
蔣婷不敢撒謊,老實點頭:“嗯,我答應了。”
“哼!”蔣邕一聲冷哼,轉身坐了回去。他指着蔣婷冷聲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那我便告訴你,這件事我不答應!”
蔣婷愕然。她原以爲只要自己願意的話,蔣邕會答應呢。哪會想到,蔣邕竟然如此斬釘截鐵的否定了她的意願。
“爹……”
“不用說了,這件事我不會答應的。”蔣邕冷臉對蔣婷道:“我不管你對那小子有什麼心思,都快點兒給我打消爲好。我是不會把你嫁給一個未來禍福難料的混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