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蔣婷就着剛剛剩下的甜酒,吃完了小肉包子。正好有人過來叫劉曜去外頭敬酒。劉曜走了,被他趕出去的丫頭婆子們便又都進來了。兩個喜婆子看着面色紅潤的蔣婷,雙眼滿是曖昧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開始時,蔣婷被她們看得有些羞澀。可過了一會兒,她便覺得不對勁了。好歹她現在也是世子妃了,兩個身份低微的喜婆子,哪裡來的膽量敢這樣打量她?她心中發惱的同時,暗暗嘆了口氣。剛纔劉曜交代她那些話時,她便覺得有些奇怪。如今看看這倆喜婆子的表現,她再笨也能猜得出劉曜在這府裡的處境並不太妙了。
世子成婚,喜婆子自然是府裡的下人充當。可蔣婷雖然是世子妃,卻是新婦,還真不好跟剛纔的劉曜似的,直接將她們趕出去。不過,她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弱姐兒。所以不知不覺中,她慢慢收回了臉上的羞澀表情,擡頭挺背的坐在牀沿上,顯得端直而又威嚴起來。
原本兩個喜婆子還暗暗覺得這新進門的世子妃,除了人漂亮點兒沒什麼厲害的。可慢慢的,她們卻發覺自己竟不敢再胡亂往她身上打量了。世子妃明明沒有看她們,可那通身的氣派卻立了起來,顯得高貴而端莊,讓人不敢隨意褻瀆了。
過了快有一個時辰,鄧嬤嬤終於來了。
“多謝兩位姐姐照顧世子妃了。這是世子妃的一點兒心意,還請姐姐們笑納。外頭大家閒着的都在吃酒呢。這新房裡有我照應着,兩位姐姐不妨去吃杯喜酒去吧。”鄧嬤嬤笑意盈盈的說着客氣話,往兩位喜婆子手裡塞了兩個沉甸甸的荷包。
兩個喜婆子摸了摸荷包,登時就眉開眼笑的應了。本來這裡也沒她們什麼事了,可不知爲何,新娘子的陪嫁沒有跟着新娘子一起進門,所以她們才留了下來的。因爲按規矩,這新房裡可不能沒人伺候。可若他們只把新娘送來就走了,不是找罰呢嗎?
“這幾位小姐妹,世子妃也有賞賜。”跟在鄧嬤嬤身後的春桃和夏荷也上前一步,挨個往這房間裡的四個丫頭手裡每人塞了個荷包。
拿了賞錢,兩個喜婆子和衆丫頭們俱都開心不已,樂呵呵的走了。送走了她們,春桃和夏荷忙關緊了門,都守在了門裡面,聽着外頭的動靜。而鄧嬤嬤卻一臉心疼的走到蔣婷的身邊,開始幫她解花冠。一邊解,她念叨着:“那些丫頭婆子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就看着您戴着這麼沉的東西坐了一下午!您還賞她們銀子。依奴婢看,就得賞她們一頓罰纔好呢!”
“嬤嬤真是,這賞銀子的事兒不是咱們一早商量好的嗎?怎麼您這會兒又反悔了啊?”蔣婷哭笑不得。
“奴婢不是心疼您嗎?唉,您頂着這東西一天,一定累壞了吧。春桃,水來了嗎?世子妃得趕緊泡泡洗洗,鬆散鬆散。”鄧嬤嬤一邊說着,一邊就開始幫蔣婷扒衣服。一邊扒衣服,她又一邊唸叨:“哎呀,這衣服都溼了兩層了!那幾個可惡的丫頭,沒一個有眼力見兒嗎?這景王府裡的下人,也實在太……”
蔣婷一邊聽着鄧嬤嬤在耳邊碎碎念,一邊心裡卻涌上股子酸酸的暖意來。以往總覺得鄧嬤嬤嘮叨,可現在她才真正意識到有人在耳邊嘮叨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從早晨一直到現在啊,她頂着那足足八斤重的花冠挺了七八個小時了。她覺得這會兒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自從拜完了天地之後,就沒人過來伺候她解下這要人命的東西。更沒人過來問她要不要洗浴,換衣!
她是新婦,這第一天無論如何也不能給別人留下嬌氣的印象,因此她只能硬挺。若不是鄧嬤嬤她們到了,或許她得挺到晚上劉曜回來洞房吧。好在她功夫練得勤,身體素質好。若是普通的姑娘,這會兒還不直接累趴下了?
過了一會兒,秋菊和冬梅兩人帶人擡着兩桶熱水送了過來。到了門口,兩人便將擡水的下人趕了,和春桃夏荷一起將水擡進了內室。
自己的人來了,蔣婷就自在了。先是洗漱一番,鬆快了一下筋骨,然後她便被鄧嬤嬤摁着躺下休息了。鄧嬤嬤說了,晚上她怕是睡不好的,所以這會兒先補補眠吧。
鄧嬤嬤說這話時,四個丫頭聽得都羞紅了臉。
也許是累了,這一覺蔣婷睡得很沉。待她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她一時,忘了自己在何處,慢慢騰騰的坐起身來,眼睛也沒睜開,迷迷糊糊的開始叫人:“來人,我要喝水。”
“水來了。”
一個清朗的男聲入耳,將蔣婷所有的瞌睡蟲全部驚醒了。她瞪眼看着眼前那一身大紅袍的男人,又打眼掃了周圍一圈,方纔記起自己身在何處來。
“婷兒,怎麼了?”劉曜看着她眼裡猶未消去的驚悚,擔心的擡起空着的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做夢驚着了嗎?”
“不是,沒做夢。是被你驚着了。”蔣婷直覺的答道。然後接了他手裡的杯子,狠狠喝了一大口壓了驚,才又道:“我剛纔睡得沉了,有些迷糊,忘了今天是咱們成親的日子。所以,聽到你的聲音後被嚇到了。”
劉曜頓了頓,臉色有些發青了。
“你忘了自己今天成親?”
蔣婷小小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然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氣勢有些矮了,所以故意挺了挺胸道:“我那是睡迷糊了。再說了,我這是第一次住你家,會迷糊也不奇怪啊。”
“這不是我家,是咱家!”劉曜突然奪過了她手裡的杯子,靠近她:“婷兒,你說,這是咱家。”
蔣婷被他逼視的節節敗退,目光閃躲:“那個,你總得給我接受的時間吧。好吧,咱家,咱家成了吧。我只是睡迷糊了,你幹嘛這麼兇啊?”
劉曜突然嘆了一聲,伸手抵住了她的後腦勺,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蔣婷的額頭上:“婷兒,從此以後咱們就是夫妻一體了。你得學會接受我,相信我,知道嗎?”
蔣婷再一次囧了。唉,她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小屁孩兒來教導她夫妻之道啊。
“哦……”她無奈的答應着,心中想着該怎樣轉移話題。話說,他此刻的目光似乎有些危險,她怕兩人離這麼近會出事啊。她都聞到他的呼吸中那淡淡的酒氣啦!她晚飯還沒吃呢,不想餓着肚子做劇烈運動呀!
“婷兒!”呢喃般的輕聲呼喚,在她耳邊響起。
“嗯?”要不乾脆跟他說自己餓了,想吃飯?話說,這麼說整的她跟吃貨似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啊……
他突然咬了她耳垂一下。她全身一顫,而後捂着耳朵瞪眼。他卻憋着笑又趁機快速的低頭親了她雙脣一下,才又抵着她的額頭道:“婷兒,你剛剛不專心聽我說話,這是懲罰。”
蔣婷有些發矇。那個,剛剛是怎麼個情況?她好歹也算一個二十一世紀出來的大齡女青年,就這麼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毛孩兒調戲了?這、這也太掉份兒了吧!不行,她得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