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夫人把所有事情都收拾好了,在主位上坐了,顧桃花這才上前請安,然後不等老夫人開口問,就把剛纔在走廊上碰見蕭瓊瑤的事情,一五一十,絲毫不隱瞞的全都說了。
老夫人聽的眉心猛地蹙了起來:“桃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夫人一開口,就說顧桃花的不是,連一點遲疑也沒有。
顧桃花雖然心中有數,但還是忍不住苦笑,低聲應道:“是,只是媳婦覺得既然決定了讓瓊姐兒管理廚房,就應該有始有終纔是,在自己的府裡,便是出了什麼時候,還有母親和媳婦替她善後,若是等婚後……,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老夫人沒想到顧桃花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愣了一下,點頭道:“事情你已經做出來了,想要在改也來不及了,只是明面上你放手了,但是暗地裡還是要盯着纔是。”
蕭瓊瑤氣勢洶洶的離開顧桃花,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幼孃的地方。
“咦,瓊姐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幼娘見蕭瓊瑤黑沉着臉進來,也不說話,只是怒氣衝衝的坐着,忙笑着上前,“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得罪建亭侯府的大姑娘,告訴姨母,姨母替你出氣!”
“除了那個女人,還有誰會得罪我!”蕭瓊瑤這一次連一點臉面都沒有給幼娘留,“我方纔就說了,不必和她去商量,你偏要去,瞧瞧,現在我這張臉,都不知該放什麼地方了!”
“怎麼?太太拒絕你了?”幼娘一臉的驚訝。
“何止是拒絕了,簡直就是把我臉放在地上用力的踩!”
“這,這不會吧?太太最是賢淑的,對那些庶子庶女們,也是最寬厚的。”幼孃的臉色越發的訝異了,“昨兒個我大哥來的時候,還跟我說,以後太太定然不會虧待我的,太太在京城中的名聲可是很不錯的!”
“姨母,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就是個虛僞透頂的人嗎?!”蕭瓊瑤猛地一跺腳,,“姨母,你被她騙了,還替她說好話!”
“誒!”幼娘突然嘆了一口氣,“瓊姐兒,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你聽姨母的話,在熬兩年,等你出閣了,就可以自己當家做主了,我……這輩子就這麼過了。”
“你……”蕭瓊瑤瞪着幼娘,氣得滿臉通紅,“你爲什麼要忍?!”
幼娘一臉的苦笑:“我不忍又能如何?她是太太,我算什麼?雖然這府裡的人喊我一聲新太太,但卻是一個到現在還沒有名分的女人,再過幾天,太太的姐姐就要嫁到府裡來了,我就越發的……”幼娘聲音越來越低沉,到了後來,連聲音也沒有了。
“姨母……”蕭瓊瑤站起來,走到幼孃的身邊,“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幼娘像是受了驚一般的,猛地擡起頭:“瓊姐兒,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我現在什麼都不求了,只求肚子裡的孩子能讓我安安穩穩的生下來。”
“姨母,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這樣的幼娘讓蕭瓊瑤越發的心疼。
“不行!”幼娘猛地拉住了蕭瓊瑤的手,“你不要管我!你記着,你要和太太搞好關係,這樣,她纔不會在你的婚事上弄手腳,不論如何,婚事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可千萬不能學我一樣,一定要找一個一心一意對你的纔好。”
蕭瓊瑤臉騰的漲紅起來:“姨母,你再說這個,我就不依了!”
幼娘笑了:“我的瓊姐兒害羞了。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侯爺回來了,太太應該會出席一些宴會,你一定要跟着太太一起去,若是看中了什麼人,就讓太太跟老夫人去說,這人選啊,若是讓太太幫你挑,誒……”幼娘長嘆了一口氣,又不說了。
而蕭瓊瑤卻被幼孃的話,說得心中一動,一個念頭不可抑止的瘋漲起來,臉頓時血紅的,隱隱的連脖子都紅了:“這府裡,也只有姨母會對我說這些了。”
幼娘拉着蕭瓊瑤,嘆道:“在這個府裡,除了你祖母和父親,也是隻有你與我是血脈相連的,我不疼你,誰疼你!”
“姨母,若你是我嫡母,那該有多好。”蕭瓊瑤倚在幼孃的身邊,幽幽的開口,“姨母,你放心,我終究有一日,要讓你成了我嫡母。”
“瓊姐兒,你可千萬不能胡來,雖然我不是你的嫡母,但若是誰敢欺負你,我定然也是不依的!你放心的,你還有我,還有你大舅舅替你做主!”幼娘一臉正色道,彷彿這一次,蕭瓊瑤已經被人欺負的遍體鱗傷了。
“嗯。”蕭瓊瑤用力的點了點頭,“姨母,這廚房,我應該怎麼辦?那個女人怕是連一點都不肯援手了。”
“這……”幼娘愣了一下,“我不好插手的,否則讓母親知道,你我都是要挨罰的!”
“又沒有讓姨母替我出面,姨母只要替我拿主意就行了。”蕭瓊瑤抱着幼孃的手臂,輕輕的搖晃着。
顧桃花從福安堂回來,匆匆用了一些晚飯,便讓布兒和綢兒替她收拾着睡了。
可能是真心累倒了,這一夜,她倒是睡的安穩,連個夢也沒做,睜開眼睛的時候,東方已經發白了。
布兒進來,替顧桃花收拾的時候,沒有像往常那樣,嘰嘰喳喳的一堆話,只是悶着頭,替顧桃花撩起幔帳。
顧桃花奇道:“你今兒個怎麼悶嘴葫蘆似的?”
“不要說太太,連奴婢都有些不奇怪呢。原先的那些人現在都去大姑娘的院子了,我們這裡自然就清靜了。”布兒利落的掛好了幔帳,一邊笑道,“太太今日想要吃什麼?奴婢遣人去跟大姑娘說。”
顧桃花搖頭道:“算了,何必去給她添堵,沒得自己找不自在。”
“說的也是,今日大姑娘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不知道燒到誰哪裡。”布兒笑道。
顧桃花正色道:“不管她燒到何處,反正你約束着我們院子的人,千萬不能自己湊上去,給她做筏子,否則到時候,說不得我只要犧牲她了!”
布兒臉色一凜,沉聲應道:“太太放心,奴婢省的,一定會約束着院子的丫頭,不讓她們亂走亂說話的。”
綢兒進來:“太太,外面姨娘們來請安了。”
“你去跟她們說,這幾日就免了請安。”顧桃花道,“我今日還有很多事情呢。”
“是。”綢兒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布兒開了箱子,拿了一件深褐色的,繡着纏枝荷花的比甲出來:“太太,今兒個穿這個吧。”
顧桃花點點頭,在布兒的服侍下,把自己拾掇乾淨了:“走,吃早飯,完後開工!”
綢兒進來,一看顧桃花的打扮,好看的兩條眉毛就擰在了一起:“太太怎麼還是這麼一副打扮?昨兒個侯爺和老夫人都說……”
顧桃花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打斷了綢兒的話:“好了,這種打扮我穿着舒服,換一種打扮,別人看着倒是爽心悅目了,但是我卻渾身不舒服了?我沒必要因爲其中一個兩個人不喜歡,就苛刻自己,讓自己一整天都不舒服!”
綢兒和布兒苦笑着對視了一眼,沒有在繼續勸。
用過早飯,顧桃花等了好一會兒,一直沒有等到蕭瓊瑤過來,便不再等了,依舊帶着嚴哥兒等人去福安堂請安。
到了福安堂,老夫人和嚴哥兒等人說了幾句,就讓他們回去了,卻留了顧桃花說話。
“桃花,你姐姐過門後,住在哪一個院子,你定了沒有?”老夫人問道,“若是還沒有定,那就快些,好讓她們再點過來打傢俱。這件事宜快不宜遲,你今兒就再去武安侯府走一趟吧。”
顧桃花想了想:“母親,我想把天香院給七姐姐,母親覺得如何?”
“嗯,這個院子倒也可以,只是把牌匾摘了,到時候讓你姐姐自己定一個,你這就去吩咐收拾院子,完了,就去武安侯府。”
“是,媳婦這就是。”顧桃花連忙站起來,告辭出去了。
天香院在建亭侯府的主線上,也是府裡數得上的院子,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去天香院看了一圈,然後吩咐婆子們仔細打掃了,這才讓前院套車,去武安侯府。
一行人還沒有走到二門口,就看見張姨娘的丫頭,捂着臉,披頭散髮的跑過來,遠遠的看見顧桃花站在二門口,哀嚎一聲:“太太,救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用力的磕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