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跟隨的人呢?上哪裡去了?”蕭丞風嚇了一跳,“請了太醫沒有?”
顧桃花驚訝的看着一臉着急的蕭丞風,說句實在話,蕭丞風的反應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爲蕭丞風會毫不在乎的聳聳肩轉身離開,沒想到……
“已經請過太醫了,太醫說小孩子受了驚嚇,所以纔會發燒,等過幾日燒退了就好了。”
“那快過去看看。”蕭丞風轉身就走,“跟着瑛姐兒的人,定然要一個個的全都打發了出去才行!這次幸虧沒事,若是有了什麼事情,看我不把她們全都一個個打死了!”
顧桃花看着蕭丞風急急而去的方向,用力的抽了抽嘴角,終於忍不住提醒道:“侯爺,往這邊走。”
“啊,我走錯方向了?你怎麼不早說?!”蕭丞風怒視了顧桃花一眼,轉過身來,朝着顧桃花指的方向而去。
趙姨娘正在屋子裡守着蕭瓊瑛,丫頭掀簾進來:“姨娘,侯爺和太太來了。”
趙姨娘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剛要迎出去,顧桃花已經進屋了:“趙姨娘,瑛姐兒可大好了?”
“太太安,侯爺安。瑛姐兒已經好多了。”張姨娘一邊請安,一邊回道。
“那就好。”顧桃花點了點頭,走到牀邊,挨着牀沿坐了,伸手探了探蕭瓊瑛的額角:“還是有一些熱,今日太醫可換過藥方了?”
“太醫換了藥方了。說是再吃兩劑,就差不多了。”
“把藥方拿來我看看。”蕭丞風突然開口,走到顧桃花的身邊,探着身子看了看蕭瓊瑛,這才轉身看着趙姨娘道,“雖然太太開恩,讓你自己照顧姑娘,但也要經心一些纔是,若是再有一次,姑娘就依舊交還給太太照看!”
趙姨娘身子一僵,低着頭應了一聲:“是,賤妾以後一定看好姑娘。”
蕭丞風在一邊坐了,看着趙姨娘道:“雖然姑娘是你主子,但是好歹是從你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以後姑娘若是能有一個好的去處,你這個做姨娘的,也連帶着風光,若是姑娘有個不好,你豈不是連一點兒的希望都沒有了?”
顧桃花猛地扭頭看向蕭丞風,他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難不成是被鬼上身了?!這和他平日裡的表現,實在是南轅北轍,相差太多了!
一邊的丫頭拿了藥方過來,蕭丞風伸手接過看了看:“這方子以溫補爲主,倒也是不錯的,只是這一味量太多了,瑛姐兒這麼小的身子,受不住的。”蕭丞風說着,扭頭看向顧桃花,“桃花,你還是請王醫正過來一趟,好生替瑛姐兒把把脈。”
“啊,哦,好。”顧桃花一時間回不過神來,這樣的蕭丞風,讓她覺得怪異至極,他竟然連中醫的藥方也看得懂?!還以爲他就是一個繡花枕頭爛草包,想不到這肚子裡竟然還是有一些貨色的!
“布兒,你拿着武安侯府的帖子過去,請王醫正過來一趟。”
“是。”布兒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趙姨娘沒有想到蕭丞風竟然會這麼說,而顧桃花竟然也答應了,還動用了武安侯府的帖子,眼睛一紅:“賤妾替瑛姐兒多謝侯爺,多謝太太。”
“你,你起來吧。”蕭丞風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繼續開口,“靜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趙姨娘的眼淚,刷的一下,就如瀑布一般,滾落下來,擡起頭,默默的看着蕭丞風:“侯爺,賤妾……”
蕭丞風掏出一塊手帕,輕輕的替趙姨娘掖着眼角的淚珠:“靜兒,不哭,如今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趙姨娘的臉挨着蕭丞風的手心,不住的點頭,那模樣……
顧桃花不知怎麼的竟然想起了,上輩子的時候,她養的那一條狗,只要拋一塊骨頭給它,它就圍着她的腳,那張臉討好的一直往她腳上貼……
或許,趙姨娘看見了顧桃花那張含笑的臉,霎時間,騰的就漲紅了臉,站直了身子:“太太,賤妾……”
“啊,沒事,沒事,發乎情止乎禮,人之常情。”顧桃花說着站了起來,“我出去走走,順便等王醫正。”
趙姨娘此刻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地洞鑽下去:“太太……”
顧桃花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出了屋子。
綢兒跟着顧桃花出了屋子,服侍着顧桃花在院子裡坐了,扭頭瞪了一眼還在不住搖晃的珠簾,恨聲罵道:“真是不要臉!”
顧桃花瞪了綢兒一眼:“休要胡說,若是讓人聽了,又是一場是非!”
“太太,奴婢只是瞧不下去。”
“瞧不下去,不瞧就是了。”顧桃花伸手指指院子的裡樹,又指指天際的白雲,笑道,“你可以瞧瞧樹,也可以瞧瞧那白雲,既陶冶心情,又可以享受新鮮的空氣,何樂而不爲?”
“就太太是個與衆不同的!”綢兒氣呼呼的轉身走了,不一會兒端了茶過來,“太太,喝茶。”
顧桃花接過茶,慢慢的喝着,等着王醫正過來。
而蕭丞風和趙姨娘也一直在屋子裡,沒有出來過。
她這個正室,果然當得大方至極!
顧桃花坐在院子裡,儘可能慢的喝茶,可是一直到喝第五盞的時候,小丫頭才跑着進來:“太太,王醫正來了。”
顧桃花連忙站起來,迎了出去:“老太爺安。”
王醫正斜着眼睛瞅了顧桃花一眼,突然嘆了一口氣。
顧桃花詫異的擡頭看了王醫正。
王醫正卻沒有解釋:“人呢,在哪裡?”
“請老太爺隨侄女兒來。”顧桃花一邊引着王醫正往屋裡走,一邊給綢兒使了一個眼色。
綢兒點點頭,轉身率先進了屋子,顧桃花這才攙扶着王醫正緩緩的朝着屋裡走去。
顧桃花和王醫正進屋的時候,蕭丞風和趙姨娘一左一右的坐在牀邊,除了趙姨娘臉上還有一些緋紅之外,根本看不出別的什麼來。
顧桃花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了好幾趟,一無所獲,不得不感嘆,這兩人收拾的倒是乾淨利落!
王醫正替瑛姐兒把了脈,又看了原先太醫留下的放下,提起筆,改動了幾處,這才交給顧桃花:“用這個方子,一連吃個兩劑,就沒事了。”
“多謝老太爺。”顧桃花伸手接過方子,“布兒,快請老太爺外面用茶。”
“不必了,我回去了。”王醫正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了。
“侄女兒送老太爺出去。”顧桃花也不多留,把方子交給趙姨娘,“好生替姑娘煎了服用。”
“是。”趙姨娘恭敬的應了,垂手送王醫正和顧桃花出去。
“你真的要把顧明珠娶進這個府裡來?”走了一會兒,王醫正突然開口了。
顧桃花苦笑道:“老太爺,這事不是侄女兒願不願的問題,而是事已至此,侄女兒不得不這麼做。”
王醫正深深的看了顧桃花一眼:“顧明珠這件事,你可徵求過你父親的意見?”
顧桃花愣了一下,這纔想到,從頭到底,她們這些人,一直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就是顧衍生,作爲顧明珠的父親,其實他的意見很重要!
“是不是沒有徵求過他的意見?”王醫正的眉心微微擰了一下,看着顧桃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誒,果然是個庶出的!”
顧桃花心中這個鬱悶啊,又是這麼一句話,庶出的怎麼了?和顧明珠這個嫡出的比起來,她這個庶出的,至少沒有做出讓武安侯府丟臉的事情。
“老太爺,非是侄女兒不徵求父親的意見,只因着……,不得已而已。”顧桃花終究不能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
“就因爲蕭丞風爬到顧明珠的牀下抓老鼠,所以顧明珠就一定要嫁蕭丞風?”王醫正一臉的冷笑。
“老太爺,你……”顧桃花猛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王醫正。
當初她設計讓太醫看見那一幕,只是不得已而爲之,而且她也一直以爲,憑着武安侯府的權勢,這些太醫應該很清楚禍從口出,應該不會多嘴多舌……
可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已經傳了開去。
“不用奇怪,事情沒有傳開去,只是你們那一日找的太醫,正好是我的徒弟,而我對你們建亭侯府又多關心了一些,這才知道這件事情的。”王醫正不在理睬顧桃花,轉身朝着前面走去。
“多謝老太爺,這事傳揚出去,終究對七姐姐的名聲有礙。”
“誒,她既然能做出來,想必也不在乎這個的,偏你還替她想着這些!再說了,這世上這麼多男人,她作甚麼要搶你手中的這一個?!”王醫正擰着眉,“也不知道她是這麼想的,不過,她腦袋中想的,從來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這話,王醫正能說,顧桃花卻不能接,只得陪着笑,不說話。
顧桃花陪着王醫正到了門口,正要送王醫正上車,王醫正卻突然站住了,扭頭,盯着顧桃花。
顧桃花被王醫正看的汗毛凜立,渾身不自在。
“顧明珠來了,你好自爲之吧。”王醫生的聲音頓了頓,“若是過不下去了,就去皇覺寺找方丈。”
“呃……”顧桃花怎麼也想不到王醫正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愣了一下,還沒有回過神來,王醫正已經上了馬車,遠遠的去了。
老太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過不下去了,就去找皇覺寺的方丈?
顧桃花突然想起,娘給了她一塊玉環之後,也說了一句,當她過不下去的,讓她拿着玉環去找皇覺寺的方丈……
這皇覺寺的方丈,一個出家門,和她一無親二無故的,連面也不曾見過,平白無故的,做甚麼要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