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強?”張五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來,“怎麼?布兒姑娘以爲我只是一個擺設不成?”
“你?”布兒看向張五的目光中,明顯的帶着不信,那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你就是一個不靠譜的人!
張五的臉霎時就垮了下來:“布兒姑娘,你實在是太過小瞧我了!要不,我露一手給你看?”
張五說着,雙手一拍,就擺開了架勢。
顧桃花看着張五的那模樣,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電影中黃飛鴻的那個招牌功夫,嘴角不合時宜的就勾了起來。
張五看見顧桃花竟然笑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張五的愣怔讓顧桃花意識到她剛纔失態了,便裝模作樣的開口:“那就有勞張叔叔在一邊看着,若是那個長孫濮陽有什麼異動,還請張叔叔救援。”
張五用力的把胸膛拍的“啪啪”直響:“姑娘放心!將軍既然把你的安全交給了我,那就是信得過我!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顧桃花忍不住撇了撇嘴,卻沒有再說話,只是帶着布兒再一次出現在院子裡。
長孫濮陽在院子裡,正等得着急,剛想進屋去瞧瞧,卻見顧桃花帶着布兒出現在屋門口,忙停住了腳步,笑道:“桃花,你這以進去就是這麼長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情呢!”
顧桃花掃了一眼長孫濮陽那滿是關切的臉,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走過去,又在原來的椅子上坐了,接過丫鬟剛剛換上的新茶,依舊做她的菩薩,低着頭,看着茶盞,不說話,也沒有表情,那一臉的刻板的模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把當初在建亭侯府中練就的裝傻功夫拿了出來。
長孫濮陽心中那個氣啊!
任是他放低了姿態,說盡了好話,依舊口乾舌燥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依舊如木頭一般,她就不能給點表情嗎?
哪怕是一點點的表情,他都能繼續下去不是嗎?
這唱獨角戲的感覺,真的是讓他爲難到了極點!
“長孫先生此話差矣。”顧桃花沒有說話,站在她身後的布兒,卻開口說話了,“這裡是姑娘的家,姑娘是這裡的主子,哪裡就會出什麼事情?除非……”布兒說到這裡,聲音猛地一頓,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着長孫濮陽,“除非了這裡出現了變故!而這個變故……”布兒看向長孫濮陽的目光越發的戒備,“這宅子裡的人,全都是用熟了的,只有先生你,是個陌生人!”
布兒的話,布兒的表情,就差指着長孫濮陽的鼻子說,你是壞人,你就是那個壞人了!
這個時候,但凡臉皮稍微薄一些,就應該自動退出了,可是布兒卻錯估了長孫濮陽的臉皮,只見他臉色一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才扭頭看向顧桃花,聲音中帶着些微的沉重:“顧桃花,難道連你也是這麼想的?”
顧桃花既然決定了裝柱子,自然不會有絲毫的表情,繼續木然的看着手中的茶盞。
這模樣的顧桃花,讓長孫濮陽心中火起,可是他也知道這個宅子看着平靜無波,但只要他動強,這暗中隱密的力量,定然會出手,到時候,他能不能得手不說,一個不好,還可能危及性命。
吸氣,吐氣,再一次吸氣,吐氣,把激憤的心緒慢慢的平靜下來,這纔再一次開口:“我也知道,我這個從天而降的舅舅,並不能得到你的信任!可是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你舅舅……”長孫濮陽看着依舊無動於衷的顧桃花,急的不住的搓手,着急之間,手腕碰到了掛在腰帶上的玉環,身子一僵,心中暗罵自己的糊塗!
俗話說,空口無憑,也怪不得顧桃花不相信!他怎麼就忘了這件信物呢!
長孫濮陽一把把玉環扯了下來,拿在手上,遞到顧桃花的面前,聲音越發的慈愛:“桃花,你可認識這個玉環的花紋?”
顧桃花終於做出了眼睛,眼皮輕輕的擡了一下,瞅了長孫濮陽手上的玉環一眼,然後輕輕的搖頭,再然後,又恢復了一臉的木然。
長孫濮陽見顧桃花竟然直接就裝作不認識,這下子倒是愣住了,可是兀自還是有些不死心:“桃花,你真的不認識麼?這可是家族的族徽?”
顧桃花臉上的神色不動,可是心卻猛地收縮了一下。
族徽!
柳姨娘的家族竟然有族徽!
那顯然也是一個大家族!
那麼當初那個大家族到底遭受了什麼困難,讓柳姨娘陷入危難不說,最後還成了納蘭榮臻的妾室……
“我家姨娘身子不好,在武安侯府,連自保都不能夠,再說了,我家姨娘身份敏感,哪裡敢跟我家姑娘說這個!所以,姑娘對姨娘的家族,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所以,倒是讓長孫先生白廢心思了!”布兒淡淡的開口,身子一則,擋在了顧桃花的面前。
布兒其實也在柳姨娘身上看見過這個花紋,只是她剛纔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看見柳姨娘身上的個花紋的呢?
布兒的話,讓長孫濮陽的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擰着眉道:“那麼,桃花,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是你的舅舅呢?”
顧桃花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開口道:“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這麼多年我都這麼過來了,多一個舅舅,少一個舅舅對生活沒有絲毫的影響。”
“……”長孫濮陽心中的喪氣到了極點,可是想到自己的任務,只得在顧桃花對面坐了,繼續忽悠,“桃花,你這麼想就錯了。我知道你小時候吃了很多的苦,這全都是舅舅的錯,但是如今舅舅來了,我一定會護着你不讓你受到別人傷害的!”
顧桃花輕嘆了一口氣,她實在聽不下去了,聽一個對她心懷不軌的人,絮絮叨叨的說着對她的關心和寵溺,那種感覺,真的比吃了一個蒼蠅還噁心!
“長孫先生,你到底是誰?”顧桃花把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桌子上,擡起頭,看着長孫濮陽,輕嘆了一口氣,“我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麼,只不過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因此,還是請你離開這裡。”
布兒聽了,頓時心中着急,用力的拉了顧桃花一下,身子卻又悄悄的挪動了一下,貼身站在了顧桃花的面前,面對着長孫濮陽,做出了一臉戒備的模樣。
長孫濮陽的身子僵了一下,旋即做出一臉痛心的模樣來:“桃花,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真的是你的舅舅!你怎麼可以……”
顧桃花微微的擰了擰眉,站起來,伸手把布兒扒拉到了一邊,上前一步,面對着長孫濮陽,臉上閃過一抹厭惡:“長孫先生,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裝的這麼辛苦,你就不累嗎?”
顧桃花的這兩句話,就相當於直接打臉了。
長孫濮陽的臉色一變,死死的盯着顧桃花看了許久,許久,臉上才恢復了正常,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這時候的長孫濮陽,消散了一身假裝的慈祥和溫厚,白皙面團的一般的臉上,滿是冷厲,伸手把放在桌子上的茶盞端了起來,輕輕的吹了一下,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既然被你識破了,那也就省的我繼續裝了!”
顧桃花點頭道:“早就該這麼做纔是。說句實在話,你實在不是演戲的料子!”
布兒在一邊用力的攥顧桃花的衣袖,不住的朝着顧桃花使眼色,可是任她使到眼睛抽筋,顧桃花卻沒有給她一絲兒的反應,淡淡的看了長孫濮陽一眼,轉身也在椅子上坐了,跟着也端起茶盞來,開始喝茶。
於是極其詭譎的一幕就出現了。
原本應該是敵對關係的兩個人,默然無聲的坐在那裡相對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