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張娟的企
一進入深秋,日子就變短了,天也黑的早,早上也亮的晚。因爲今天下雨,天陰沉沉的,所以六點半了,天還不怎麼亮,不過雨倒是停了。
陳維和李清霞已經起身,去準備早飯了,陳禮之幾個男生也各自回房休息,房間裡只剩下陳慧之姐妹倆。
陳悅之看姐姐那麼猶豫的樣子,試探道:“要不然我幫你去跟它談談,現在它想回家,都要靠我們,相信它會同意的。”
陳慧之沉默了大約十來分鐘,還是搖頭道:“算了,我太瞭解身不由已的感覺了,我不想爲難它,小妹,你不要把話說的太重,如果它不願意,就入它走吧。我覺得有些事情,是講求緣份的,何必爲難它,它亦有自己的靈性,我們應該和它平等對待,把它當成朋友,而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奴僕。”
就知道大姐最心軟,雖然口口聲聲說要讓自己心腸硬起來,但想一口吃成胖子,還是很困難。
“好,我答應你。等天亮後,我就去跟它說,你就不用過來了,在家裡好好休息吧。”陳悅之拍拍姐姐的手背,就沒再說話,進入了修煉的狀態。
上午七點半左右,重重雲層之間,終於射出一縷微弱的陽光,好歹讓這灰沉沉的天際,多了一絲明朗。
地面上的枯黃葉子都沾了水,走起來路來,總是會粘到鞋跟上面。
陳維正拿着一個大掃把在把這些被風掃落的葉子掃走,免得一會弄髒上工人們的鞋子,最主要是帶進了作坊裡,影響衛生。
“陳大哥,你好早啊。哎呀,你可是工廠的董事長,怎麼能掃地呢,這是下人乾的活,快把掃把給我吧。”一個三十幾歲的少婦走過來,搶着掃把說道。
她容長臉兒,相貌有些豔麗。生着一雙丹鳳眼。頭髮挑染了些棕紅色。燙成了大波浪,臉上還畫了淡淡的妝容,顯的十分時尚漂亮。
她叫張娟。是酥餅作坊裡的工人。
只見她上身裡面穿着一件白色針織高領毛衣,外面罩了件紅色的呢子大袿,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鉛筆高腰褲,腳上穿着一雙棕色的圓頭皮鞋。
這番打扮一路走過來。已經讓不少人眼前一亮了,更是有上早班的男人對着她吹口哨。
若換了一般的女人。聽見那些男人流裡流氣的吹口哨,肯定急的惱怒起來,但張娟非但不惱,反而用手一撩頭髮。朝着對方嫵媚的一笑,直讓那些男人魂都飛了。
此刻亦是如此,張娟的丹鳳眼裡。像盛滿了一汪晶瑩的水般,滿臉是含羞帶怯的笑容。時而偷看一眼陳維,時而又低下頭,並且還伸出白嫩的雙手,就要去搶陳維手裡的掃把。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雙手握在了陳維的雙手上面,頓時她臉上立即飛上兩抹雲彩。
這般模樣,換了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心動眼熱。大家都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懂的。
陳維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只是低着頭的張娟卻沒有看到,還以爲自己已經成功魅惑到了陳維,正心裡得意着呢,還故意朝着陳維身邊湊,聲音嬌滴滴的說道:“董事長,您是金貴的人,這麼粗的活,哪裡需要您來幹啊?”
她早上離家的時候,在身上噴了大量的劣質香水,此刻一走近,那股刺鼻的味道,越發讓人不舒服,陳維的眉頭也皺的能夾死兩隻蒼蠅。
“張娟,放手!”一聲冷喝傳入耳際,彷彿還帶着迴音,讓張娟渾身一麻,身體發軟,整個人就卟通一下子坐到地面上去了。
正好那裡有一堆陳維剛剛掃好的樹葉堆,她一坐下去,樹葉被撲的亂飛,溼泥巴都濺到了她的衣服上面,簡單上狼狽之極。
張娟也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全身都無法動彈,被打了麻針似的,現在才恢復過來,有些淚汪汪的擡頭,想借此讓陳維同情,順便拉他起來,這樣她就可以順勢撲到陳維的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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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娟,注意你的身份!若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給張伯面子,直接開除你。”陳維壓低了嗓音冷聲道。
陳維嘴裡的張伯,是隔壁小王村裡一位抗戰時期的受傷老兵,曾爲金林縣的保衛戰役及百姓做出過很多貢獻。
張娟是他收養的女兒,後來招了個上門女婿,結果那女婿也是個命薄的,結婚不到三年,就得癌症去世了。
張家的條件本來就不太好,經受這次打擊,更是雪上加霜。只是張伯不願意給村裡添麻,一直不肯領救濟金。
後來陳家開了酥餅作坊,小王村的村長親自爲張伯求到陳家來,希望陳家能提供一個就業機會。
最初本打算是讓張伯自己過來上工的,張伯的腿雖然殘廢了,但是手上的力氣沒減少,坐在椅子上揉麪粉還是可以的。
但誰曾想他的養女在城裡的飯店工作,得罪了客人被辭退了,回到老家沒有了工作,張伯想了想,便將這個工作機會讓給了張娟。
張娟爲人還是很機靈爽利的,只是性格有些太滑了,有時候也喜歡偷機取巧,陳維和李清霞都不太喜歡,但她畢竟還沒有做對作坊不利的事情,他們也不好管得太多。
沒想到今天,張娟卻動了這樣不該動的心思,還想勾引他。看來以前果然是太縱容她了,不給她點教訓,她是不知道害怕了。
這一耽擱間,作坊裡其它工人也都陸續來上班了,陳維一臉嚴肅的將負責人喊過來,吩咐他喊其它人過來講話。
所以工人都到了院子裡,陳維讓人把張娟拉到前面來,指着她那一身,黑着臉的說道:“作坊有嚴格的規定,不能染頭髮。不能留指甲,不能塗指甲油,上班期間,絕對不許化妝,更不能穿高跟鞋。看看,你們都是怎麼做的,你們有沒有嚴格按照規定行事?你們別忘記了。我們做的是食品。安全衛生是第一位的。如果你們受不了這規定,大可以辭職!”
陳維的話音一落,下面立即有幾個女人虛心的低下了頭。
陳家的酥餅作坊生意越來越好。他們賺的錢也越來越多,這女人嘛有錢了,不就想穿的漂亮一點,再化個妝啥的。弄個頭發啥的。
只是有些人自覺,若是染了頭髮。前來上工時,會用帽子把頭髮嚴實的捂起來,防止有頭髮掉到麪粉裡面去。
但有些人就不自覺了,指甲上面塗的五顏六色的。還用那手去拿酥餅,萬一指甲油混入了食品中,引起食品變質。那可就麻煩了。
至於不給穿高跟鞋,其實是爲了工人的安全着想。因爲生意很忙碌,有些工人每天都要跑很多趟,穿着高跟鞋怎麼幹事啊,很容易崴到腳的。
作坊生產部負責人是姚六國的媳婦馬小紅,她臉色也不好看的朝着衆女人們掃了一眼,高聲道:“現在立即按工序排成四隊,檢查,若發現有不妥當的地方,立即整改,罰款。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病貓呀,我警告過你們很多次了,再這樣,可別怪我不講同村人的情面。”
陳維又讓其它人幫着一起檢查,這樣來得快一點,結果還真不少。
五十多個女工,其中有六個有問題。
有兩個人是塗了口紅和撲了粉底,有一個是燙了頭髮沒有扎,有一個是穿了高跟鞋,還有兩個是抹了紅色的指甲油,而且一聞那氣味,竟像是昨晚才新弄的。
馬小紅把結果報給陳維,讓他處理。
陳維臉色鐵青的說了下處罰結果:
燙了頭髮不紮起來的罰款二十。
留指甲並且抹了指甲油的罰款五十。
塗了口紅和粉底的罰款一百。
至於張娟,當月獎金全部取消,工資減半。
以上七個人記過一次,若再發現有下次,直接捲鋪蓋走人吧。
這幾個女人一聽居然要罰這麼多錢,頓時就哀嚎起來,紛紛想要找李清霞求情。
誰知道李清霞更不好說話:“我們當家的心太軟了,若換成是我,直接就把你們開了,還給你們機會。你們摸着良心說說,要是把指甲油,粉底什麼的弄百酥餅裡了,萬一吃出人命了,這責任誰負啊?”
她這一喊,頓時大家都慚愧的低下頭去了。
張娟站在那兒,如同風中凌亂的樹葉,瑟瑟發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
怎麼會,當時她手握在陳維的手上時,明明陳維都沒有躲開,她這麼漂亮,青春亮麗,比四十多歲的李清霞不知道好多少倍。
陳維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他居然把她這個月的獎金全扣了,工資還減半,那她辛苦幹一個月,只拿一兩百塊錢,不是跟義工一樣啊?
她養父最近身子不好,因爲秋天來了,天氣變冷,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又要吃上藥,正等她這個月工資,去醫院拿藥呢。
這一下子扣的只剩下一兩百塊,還要吃飯,哪裡花得過來?
這想着,她眼淚就卟卟的往下落,抿着嘴,假裝很堅強的樣子,朝着陳維看過去,心裡雖然很記恨,但是嘴上卻說着漂亮話,似是若有所指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要拿我來殺雞儆猴,只要能幫到你,我受點委屈沒什麼。”
說完,她就捂着臉,轉身跑掉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覷,紛紛私下猜測張娟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陳維的臉更黑了。
看來,他還是太心軟了,原想看着張伯可憐,才放她一馬,沒想到這女人心機這樣深,居然講這樣似是而非的話,挑撥他們夫妻關係,更讓其它工人用有色眼睛看他。
馬小紅趕緊喊道:“其它人都去幹活,你們幾個,還愣着幹嘛,趕緊回家把自己收拾乾淨,指甲該剪的剪掉,頭髮該包的包好,臉也洗洗,畫的像什麼,猴子屁股似的,醜死了。弄好了再來上工。你說你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麼好的工作條件,這麼多的工資,還離家門口近,你們上哪兒尋去呀,還不好好工作,整天儘想些有的沒的。走走走,快走!”
人羣一轟而散。
李清霞在張娟喊出那句話時,心裡就打了個突突,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人羣散時,也是依舊若無其事的回到廚房幹活。
陳維卻是立即就跟了過來,讓幫廚的嬸子們避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陪在妻子身後:“老婆,你別聽那張娟胡說八道,我和她沒什麼的。”
李清霞放下手裡的菜刀,轉過身來,打量着陳維。
修煉過後,陳維越發年輕,快五十歲的人,看起來跟三十歲似的。
他本就皮膚白晰,但以前眼角都是皺紋,但現在都被光滑白嫩的肌膚取代了。
而且有一種很讓人安心的沉穩氣質,不經意間的流露出來,很是吸引人。
陳維被妻子不說話,只盯着他看,看的越發心慌。
“老婆,你千萬要相信我,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有那樣的想法,再說了,我老婆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那些女人和你一比,都成了渣渣,我這是眼有多瞎,才能看上那樣輕浮的女人啊。”陳維急切的解釋起來。
李清霞心裡當然知道陳維沒有做過,只是聽到別的女人這樣覬覦自己的男人,她很是不舒服。
“老婆,你不能因爲我太優秀,被人喜歡,就說是我的錯吧,那我好冤枉啊。”陳維見妻子仍舊不說話,而且明顯像在生氣的樣子,頓時急了起來。
這人,李清霞都無語了,怎麼覺得自從丈夫想起小時候的事後,就變得臉皮越來越厚了呢?
哪裡有人這樣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
“噗嗤!”李清霞終於受不了,笑出聲來。
陳維一見妻子笑了,心裡立即鬆了口氣,語氣也難得帶上一絲撒嬌,拉住妻子的手,又將菜刀拿開,摟住她的腰,用額頭去蹭她的頭髮。
“老婆,今生能擁有你,是我最快樂最滿足的事情,就算有人用整個天下的財富來換,我也不換的。”
“油嘴滑舌,這些話都誰教你的,或者說你跟誰說過,所以說的如此熟練?”
“沒有啊,老婆,冤枉,我這是發自內心的讚美!”
“嗯,這樣的讚美給我一個人就好了,要是讓我聽到,你也這樣讚美別的女人,小心你的小命!你可別忘記了,你要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身後可是有強大後援團的,兒女們,爸媽們可都站在我背後的!”
“老婆,你放心,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上演的,我發誓,我保證!”
“這還差不多……唔……陳維你這個老不羞,你幹什麼……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