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惶恐的擡了擡頭，顫抖着把銀子收入懷中，連磕了三個響頭，口中不住道，“多謝公子大恩。”
蘇淮神色淡淡，並沒有說什麼。
阿和拉了她跟在身後，女子有些侷促的低着頭，餘光瞥見裝潢富麗的醉春樓，惴惴不安的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眼尖的媽媽便連忙跑了過來，“二位爺，可是要用些什麼？”
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小心的躬着腰，道：“貌美的姑娘們也是有的，不知爺喜歡哪一種？”
蘇淮輕挑的揚了揚眉，向後一指，“你瞧她姿色怎樣？”
媽媽多打量了幾眼，點頭道，“好。”
蘇淮滿意的笑了，“既然覺得好賣給你們可要，三兩銀子，不二價。”
媽媽古怪的看着這個衣着富貴的公子哥。
他是要賣人？
可瞧他一身的衣裳就遠遠不止三兩銀子了，莫不是又是公子哥的新樂趣？
媽媽不敢問也不敢拒絕。
再者，她平時裡也會從其他路子來尋着漂亮姑娘來賺些小錢，眼光還算毒辣。
這位女子雖然有些邋遢，可底子是好的，三兩銀子，她不虧。
咬了咬牙，媽媽肉痛的掏出三兩銀子遞過去：“公子，你且點點？”
蘇淮不在意的直接塞進了腰帶，意有所指，“要個樓上的雅間。”
媽媽眼睛一亮，那姑娘恍若大夢初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哀哀切切：“公子，公子求求你不要賣了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斷不能，斷不能入了這地的。”
媽媽頓時柳眉一豎，呵斥道：“你這姑娘怎麼說話的，好人家？這樓裡的姐妹哪個不是好人家的姑娘，難不成都是憑白變出來的不成？”
說罷，又朝着蘇淮歉意道：“這姑娘性子還有些要強，好好調.教一番就好了。”
“無妨。”蘇淮若有若無的模樣。
媽媽忙讓兩個長相平平的粗使丫鬟把一直求饒的人給拉了下去。
方纔問道：“公子想要什麼樣的雅間，寬敞一些的還是一般的，今兒個我們紅兒姑娘還未接客，她那兒不錯。”
“不了，一般的就行，再給小爺來幾個上好的酒菜。”蘇淮搖着扇子，一副不差錢的模樣。
媽媽臉上的笑意更深，領着她們來到左側的雅間，道：“公子，這處如何，雖說窄了些許，可視野卻是極好的。”
蘇淮在下面歌舞昇平的高臺上掠了一眼，丟了一個小荷包過去：“安排好，剩下的就歸你了，對了，待會把那個女子打扮好了帶上來讓我瞧瞧。”
媽媽眉開眼笑的應了下來。
等她走後，阿和才焦急的壓低聲音道：“公子，你怎的把人家姑娘給賣到這種地方來了，還翻高了幾倍的價錢。”
蘇淮道：“我自有打算。”
“那也不能，”阿和頓了頓，“不能賣到這兒。”
可她知道，自家小姐決定了的事是很難再改變的，只得焦急的等着。
一會兒後，香氣飄飄的丫鬟們魚貫而入，將圓桌上擺滿了賣相極好的菜餚，媽媽領着一個紅着眼眶的女子跟在後面。
“公子，這便是剛纔那位姑娘。”媽媽道。
洗去了身上的灰塵，又換了一身輕薄的裙裳，女子的容貌更爲嬌豔。
蘇淮淡淡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跟她說。”
聞言，媽媽曖昧的眨了眨眼，心領神會的關上了房門。
那公子哥出手闊綽，荷包裡面裝得竟不是銀子而是銀票，這般一來，就是包下剛來那女子一晚上也是綽綽有餘的。
媽媽將荷包抓的更緊了。
一門之隔的雅間內，女子眼淚像是控制不住的又流了出來，委屈至極的樣子。
蘇淮不爲所動，卻是問道：“可有名字？”
女子怯怯道：“沈娟。”
蘇淮略思索了一會：“沈娟這名字不好聽，以後便叫鶯鶯。”
鶯鶯，確實要比沈鵑好聽。
女子眼睛閃了閃，沒有拒絕，蘇淮繼續接着道：“鶯鶯，你對我將你賣入醉春樓心裡怨嗎？”
這是一個直白又簡單的問題。
要說沒有怨是不可能的，這難不成是要她說實話嗎？
鶯鶯咬住下脣，剛洗過擦至半乾的頭髮滴滴答答往下低着水，她默了默，吐出一個字：“怨。”
“怨便對了。”蘇淮不緊不慢，“那你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嗎？不必風餐露宿，還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可用。”
鶯鶯低了頭，沒有開口。
可，她如何不想，這樣的日子是她做夢都想過的，奈何，她出生決定了她不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蘇淮見狀，意味深長道：“現在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你可以擁有侍女，擁有華麗的首飾，擁有好看的衣裳……只要你想，我就能幫助你成爲醉春樓的頭牌。”
鶯鶯驚訝的看向蘇淮，眼前恍若出現她所描述的場面。
她會成爲像那些小姐一般的人？
她咬脣的力道更重，心中生出一股子渴望。
蘇淮循循善誘：“當然，如果你不想伺候別人，我可能跟媽媽商量一下，當清倌，你依舊能憑藉你的能力過上好日子，只不過要辛苦一些罷了，而跟在我身邊就只能做一個丫鬟。”
鶯鶯的神色漸漸堅定起來，她要成爲那樣過着極好日子的人。
眼珠子一轉，鶯鶯問道：“公子要鶯鶯做些什麼？”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能夠給予她這麼多的幫助，怎麼着都不可能沒有索求。
她不笨，亦不蠢。
聞言，蘇淮讚許的看了她一眼懶懶道：“我要你利用你的優勢，幫我收集情報。”
收集情報，如果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這件事完全能做好。
鶯鶯蹙着眉鬆散開來，柔柔弱弱道：“公子，鶯鶯答應你，但公子的承諾也要做到。”
“自然。”蘇淮眸色深深，一旁的阿和目睹全程，賭氣般扭過了頭。
解決完這件事，蘇淮亦沒有久留的心思，帶着阿和回府，一路上阿和都緊閉着嘴，沒了來時那般活潑。
擺明了在生悶氣，可憐鶯鶯的遭遇，連帶着將蘇淮都給埋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