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不緊不慢道:“大人想的沒錯,我是樑國蘇將軍的女兒。”
蘇有望在戰場上可是出了名的勇猛和不要命,戰功累累。
廉川的神色一正,重視起來:“蘇將軍的女兒?那你來找我意欲何爲?”
要說蘇淮沒有什麼重大的想法,他一百個不信。
果不其然,蘇淮臉上帶了淡淡的微笑,慢吞吞道:“我想讓大人借我一千精騎。”
此話一出,廉川想也不想的便回絕了:“不行,其他的事我還能考慮一下,這事是不成的。”
“爲何?”蘇淮追問道。
廉川站了起來,“樑國和趙國向來沒有往來,這兵不能借,亦沒法借。”
“除非……”
“除非什麼?”蘇淮心中一緊,面色卻是不變。
廉川緩緩接了下去:“除非皇上能夠答應,如若能夠說服皇上借兵,這事兒便能成。”
當今趙國的一切都掌握在趙王手中,別說一千精騎,就是三千精騎,只要趙王開口,都不過是片刻的事。
見蘇淮沒有接話,廉川補充道:“這便是唯一的方法。”
蘇淮抿了抿脣,思索起來。
其實說服趙王並不是一件難事,只要有足夠的利益。
怕只怕,趙王會趁機參與其中,分樑國一杯羹。
那時,便真是騎虎難下了。
“好。”不過幾息,蘇淮就果斷答應了,“不知廉大人何時能帶我入宮?”
與其猶猶豫豫,錯失良機,倒不如賭一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舍纔有得。
她這態度引得廉川詫異了一瞬,隨即道:“過兩日罷,今日我要陪着夫人,待會我會讓人給你安排住處。”
蘇淮應了下去。
廉川辦事的速度很快,雖然口中說的是過兩日,可第二天便領着蘇淮進宮了。
趙國的皇宮和樑國的皇宮有很大的不同,在規劃上便秉承了強烈的異國風情。
可,又有一種同出一源的厚重威嚴感。
廉川在一旁驕傲道:“我們趙國的宮殿如何?”
蘇淮微點了點頭,如實道,“很美。”
那是一種透到城牆骨子裡美,處處都能看到巧妙精緻。
廉川聞言,像是興致突然來了,故意問道:“那你覺得是樑國的宮殿美還是趙國的宮殿美?你應當是入過宮的吧?”
話到最後他有些猶豫,按理說身爲蘇將軍的女兒入宮覲見大概也是可能的。
可聽聞樑國那邊的風尚…
廉川不太確定,倒是蘇淮笑吟吟的回:“各有千秋。”
雖然,對於樑國她更有一種歸屬感,但她不能那般答。
這中規中規的回覆讓廉川失了興致,兩人穿過一條長樓閣,來到了御花園的金池池塘邊。
穿着明黃色龍袍的男人正背對着他們朝着池塘裡撒着魚食,旁邊恭敬地站着一個老太監。
廉川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道:“皇上,我將人帶來了。”
“哦?”那人轉了身,長相倒也算的上俊朗,只是發福的身材彰顯着他並不年輕。
蘇淮垂下了眼瞼,卻是行了一個規矩的樑國禮節,不卑不亢,“民女蘇淮,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免禮。”趙國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小碗,小太監趕緊遞上了帕子,他擦了擦,纔開口問道:“廉愛卿,這便是你說的蘇將軍的女兒?”
“是的,皇上。”廉川看了一眼蘇淮,肯定道。
蘇淮靜靜的等待着,並不着急。
趙國皇上既然肯見她,心中必然也是存了心思,她過於迫切,會將自己處於劣勢。
果不其然,趙國皇上頓了一會,便笑着道:“聽廉愛卿說,你今兒個有要事要稟,說罷。”
蘇淮微直了身子,不緊不慢道:“民女想向皇上借一千精騎,不知陛下肯否?”
她說的直接,沒有半點遮掩的直入,卻是讓趙國皇上愣了愣。
不過倒底在朝堂多年,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有何理由來說服朕?”
就憑一句話來借兵,未免顯得太過敷衍。
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可能說出來的長篇大論。
誰知,蘇淮只是微微勾了勾脣,意味深長道:“皇上應該懂得,裡面的利益有多少,這不是虧本買賣。”
這確實不是虧本買賣,如果能參合進去,趙國能得到很多好處,甚至於擴大在樑國的勢力範圍。
趙國皇上默了默,突地笑的更加開懷,“不錯,但是朕還要慎重考慮,不知蘇小姐可否願意在宮中先住幾日?”
這便是要留人了。
只要蘇淮留在宮中受他控制,他便能想法子將蘇有望給招降。
自古以來,用親人來威脅是屢見不鮮的好法子。
就算有意志堅定者忍痛放棄,可終究會在心中留下陰影,以至於判斷失誤。
而,聽聞蘇有望是一個極重感情之人。
趙國皇上心情甚好的又抓了一把魚食,洋洋灑灑的漂在水面上,引的金紅色的魚兒爭先搶奪。
他復問道:“蘇小姐意下如何?”
蘇淮稍稍挑了挑眉,語氣平靜:“民女以爲不妥。”
“爲何?”趙國皇上加重了音,莫名多了威脅的意味。
就連廉川都察覺到了氛圍不對,可他倒底是武將出身,帶兵打仗他在行,這些個要費腦子的就不行了。
他微皺了一下眉,蘇淮反而笑了笑,溫聲道:“家父如今遠在樑國邊境的黎山,收不到任何信件,家中之事按理來說民女應該處理好的。”
她停了一下,有些無奈:“可是民女已經來趙國有一陣子了,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要回去了?”
趙國皇上手中的魚食不經意間忘了量,撒了一大把下去,魚兒湊成了一團,霎是好看。
他問道:“蘇將軍家中就只有你一人嗎?”
如若是這樣,那他的計劃不直接落空了。
趙國皇上心中有些不甘心,隱隱期待着。
蘇淮接道:“倒也不是,家中還有哥哥在,不過家父管教嚴厲,對於哥哥自然是苛刻一些。”
她狀似無意的話鋒一轉,“過些時日便是樑國的秋圍獵了,不知皇上有沒有興趣去參加?屆時民女的哥哥應當是在的,民女還期盼着皇上能順道幫民女帶封信兒,報個平安。”
蘇淮暗示性的引導着,趙國皇上果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色舒緩下來,“秋圍獵,聽着很是有趣,不知道樑國舉辦的又是怎樣的風采。”
“皇上派人一去便知。”蘇淮從善如流。
廉川不解,隱隱察覺出不對味來,他盯着腳下圓潤的鵝卵石,心思集中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