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們都到了。”
雲琉看着銅鏡裡的人影,差點脫口而出:哪來的妖精?
倒不是她誇自己,而是秋水幾人實在把她收拾得太誇張了。她只不過是宴請後宮的妃子,不至於打扮成去參加千年妖后競選的吧….
“秋月,你們覺不覺得,這樣有點….”
“小姐,你不滿意麼?是不是嫌脣色不夠紅,我用胭脂補上些?”
“不不不…”這還不夠紅?皇后雖愛吃肉,但是不吸血的!雲琉看着秋月真誠的眼神,還是把話吞了回去,“挺好,去前殿吧。”
鳳蘅殿分前後二殿,前殿主要是皇后用來待客的,後殿纔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前殿和後殿的一間側室相通,這樣就免了皇后去前殿還得繞路的麻煩。
主座後面的珠簾被從兩邊分開,衆人心知,這是皇后出來了。在座的只有淑妃和德妃見過雲琉,後進宮的主子都沒見過,暗自屏息,想一睹皇后姿容。
“皇后娘娘到!”
有人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指甲也因太用力露出了慘白色。
怪不得,怪不得沒進宮時就賞賜不斷,怪不得一朝入宮便爲後,還以爲只是命好,有一雙好爹孃福佑,沒想到….
有人歡喜有人憂。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殿中央,嬪妃以淑妃和德妃領頭跪下,叩首行禮。
雲琉端坐在主位,看着跪下的清一色的美人兒,深感當皇帝雖然累點,福利可真不錯,“諸位免禮平身,入座吧。”
“阿嚏”
尋聲望去,坐在最後面的女子捂着通紅的臉,不知所措。
“近日天寒,難爲幾位受凍來鳳蘅殿赴宴了。”雲琉一身銀白色華服,大紅色的牡丹盛開於其上,豔而不俗,高貴典雅,隱隱散發出皇后之尊的貴氣。
“娘娘說得哪裡的話,能來鳳蘅殿赴宴是妾身們的福氣。”坐在右首位的德妃,笑着恭維道。
淑妃依舊穿着玫紅色的宮服,臉色有些不好,暼了眼那打噴嚏的妃子,在大冷天裡還穿着白色紗裙,譏誚道,“妾身們來鳳蘅殿心裡很是歡喜,只是朱才人穿得太薄,是想惹娘娘憐惜吧。”
來鳳蘅殿的誰不知道皇帝會在宴尾出現,究竟是想惹皇后憐惜,還是另有其人,心裡都一清二楚。
那朱才人許是平日被淑妃擠壓得狠了,一反柔柔弱弱的姿態,回道,“奴婢哪知道搭配什麼衣服,不像淑妃娘娘,穿着這身縷金百蝶裙豔麗妖嬈。”話是好話,可是今日淑妃的打扮被雲琉襯得,有些俗了。后妃或許不讀書,或許不會才藝,可是在穿衣打扮上,哪個不是大師,這事早就發現了,都不說而已。
“你…”淑妃眼睛瞪得老圓,顧忌着這是皇后設宴沒有發作。
“娘娘,御膳房的菜餚都備好了,是否現在傳宴?”
“….”雲琉看得正精彩,就差讓人端一盤瓜子上來,被秋水一打岔,纔想起這是她的宮殿,她請的宴席,怎麼能讓人在她的地盤鬧起來?!
敬業精神很重要!
“嗯,傳宴吧。”
數十個粉衣宮女端着白瓷盤進來,輕車熟路地在各個小桌上擺好。
點心二道,分別是杏仁佛手、香酥蘋果,冷菜三品,雞絲黃瓜、奶汁角、紅梅珠香,熱菜五品,八寶野鴨、繡球乾貝、羅漢清蝦、紅燒魚脣、醬煨鹿筋。
皇宮設宴,大多是借享受美食之名,行其他事而已。
所以這些娘娘、主子只是拿着筷子做做樣子罷了,都在等着皇后訓話,或是敲打敲打她們不要爭寵什麼的,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皇后開口,不經意地望去,她還真是在優哉遊哉地品嚐。
深藏不露,不簡單,有心計等詞在衆人腦海裡轉了好幾個圈,心中更是戒備起來。
“都看本宮做什麼?這菜燒的不好麼?”
德妃下位坐着的良妃娓娓說道,“娘娘安排的宴食當然可口,天兒冷,也只有在鳳蘅殿內能吃到如此鮮嫩的蝦了。”聲音如黃鶯出谷,悅耳動聽。
“你的聲音婉轉清越,很好聽。”
“娘娘過獎了。”良妃低頭羞澀地笑了笑。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良妃妹妹不僅聲音好聽,琴也彈得好,皇上也頗爲賞識呢。”德妃用手絹擦了擦什麼也沒有的嘴角,發射一道暗箭。
得,她還是把嘴閉上吃菜吧。
德妃看雲琉不再說話,以爲自己拉仇恨成功了,無辜地看了眼良妃。
“皇上駕到..”李福全及時地打破了殿內安靜的氛圍。
“平身吧。”慕容耀牽起雲琉,和她一齊坐到了主座上。
雲琉看他來了,不自覺地隨意了些,單手輕託着臉頰,偏頭看他,倒不顯得失禮,反而俏皮得多,“耀…皇上用過飯了麼”
“嗯”,慕容耀盯着雲琉的眉間,是用硃砂描畫的一朵牡丹雛形。
伸手碰了碰。
“不好看麼?”
男人笑而不答。
“真不好看啊,那擦掉好了。”作勢拿絲帕去擦。
慕容耀攔住,“明知故問”
底下的幾人看着一向不苟言笑的皇上與皇后親暱,彷彿是第一次認識他般,原來他也有這種表情,這種語氣。
她們煞費苦心地,自以爲是地爭寵,原來誰都沒得到過。
慕容耀看雲琉眉眼間有些倦意,說道,“時間不早了,都回寢殿吧。”
“臣妾告退。”紛紛欠身行禮,心裡不知滋味地離開了鳳蘅殿。
雲琉看着淺藍色宮服的女子還沒走,似乎有話要說,問道,“你還有事麼?”
“娘娘,妾身前幾日做了個香囊,想送給娘娘。”
秋水從她手中接過,放到了雲琉面前的桌上。
“你有心了,過幾日邀你再來坐坐。”
人走後,雲琉用手錘了錘腰。
“累了?去休息吧。”
“走不動。”耍賴不起來。
走不動?慕容耀俯下身子,雙手攔腰一抱。
“誒誒,我能走得動了,能了。”雲琉看着秋月她們捂嘴偷笑,掙扎着想下來。
“皇后是在欺君麼?”
於是,欺軟怕硬的皇后緊閉着嘴不說話了。
“皇后娘娘可真得皇上的心。”德妃和淑妃的轎攆捱得近,兩人便一路搭着伴兒。
“有受寵的一時,就有失寵的一日,且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