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你不記得就算了,現在認識也不遲。”臧鳶木低着頭,依舊忍不住迴應他。
夜溟九的眼裡似乎有一絲流轉,他緩緩伸出手,在臧鳶木的右臉處稍作停留,最後一把將她面上蒙着的薄紗也扯了下來。
臧鳶木面上毫無懼色,反而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夜溟九,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她一概不知,唯有身上的那一絲冷意還環繞在臧鳶木的周圍。
過了好一會兒夜溟九才又開口,說:“很好看。”
他的聲音似乎沒有剛纔那般叫人寒磣了,不知道是不是隨着聽者的心中所想而變,所以一切纔會顯得那樣的不同。
臧鳶木的雙頰悄然浮上了兩層紅暈,她有些不敢相信,卻又鬼迷心竅的說:“你也是。”
夜溟九卻皺眉,道:“哪有人會用好看來形容男子的樣貌,怕是整個耀光大陸,唯有你一人如此了吧。”
臧鳶木一愣,心想用好看二字來形容男子似乎真的有所不妥,便連忙搖晃着雙手,極力解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長得……很俊美,呃,玉、玉樹臨風!對,就是玉樹臨風!”
臧鳶木說的話似乎有些牽強了,但此刻她真的找不出更適合的詞來形容夜溟九了,她一臉窘迫,尷尬的不知道手往哪兒放了。
夜溟九卻突然笑起來,右眼角的黑色月牙更加的彎了,清冷的容貌總算多了一絲暖意,他說:“不過只是一句玩笑話,你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了。”
臧鳶木這才明白,夜溟九剛纔是故意逗弄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夜溟九卻又恢復了冷峻的容顏,說:“你不要再跟着我們了,我不喜歡被監視,還有,你身份不明,我也不明白你有何用意。”
臧鳶木剛剛放鬆下來的心因爲夜溟九的語氣又崩了起來,她真的很不瞭解夜溟九,不瞭解他陰晴不定的性格,不瞭解他幽藍色雙眸裡隱藏的情緒,也不瞭解他背後究竟囊括了多少故事,她對他,是一無所知的。
可人總是會對不熟悉的東西產生濃厚的興趣,某些角度上來說,越接近真相,有時候越危險。
臧鳶木輕聲說:“我對你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害你。”
“你當然不會害我,因爲你根本就沒有機會,不是麼?”夜溟九冷冷回道,彷彿剛纔語氣中得那一點柔和不過就是臧鳶木的錯覺。
果然是天下最無情無義的人……臧鳶木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涵義。
於是她木訥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根
本就沒有機會沒有能力去害你,所以你更不用擔心了。”
夜溟九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去,對身邊的爵說:“走吧。”
爵點點頭,剛邁開步伐,卻又聽見身後響起臧鳶木的聲音。
“等一下!”臧鳶木快速跑到他們前面去。
爵挑了挑眉,問:“姑娘還有什麼事情麼?”
臧鳶木喘了幾口氣,還是問了出來:“在東麓國的風雲大會上,是你們拿走了聚氣神鼎,是不是?”
她剛問完,爵便快速接了一句:“聚氣神鼎原本就是我家公子的東西,不管拿不拿走,都不會屬於東麓國皇族之人。”
“聚氣神鼎是你們的?”臧鳶木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
爵面色不改:“姑娘還有別的事情嗎?”
臧鳶木想問的東西太多了,但看爵和夜溟九的表情,他們也不會回答她的,便搖了搖頭,說:“沒事了。”
夜溟九的目光始終不在臧鳶木的身上,臧鳶木朝後退了一步,給他們讓出了路,爵恭敬的伸出手,示意夜溟九先走,夜溟九也不遲疑,目光依舊直視前方,大踏步往前走了。
爵回過頭,低聲說:“往後還請姑娘不要再糾纏公子了,姑娘和公子從開始就註定不是同路人,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爵先謝過姑娘了。”
爵說完便小跑着跟上了夜溟九,臧鳶木皺着眉毛呆呆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卻不知道爵是否話中有話,她竟然一點也聽不懂。
不知爲何,心臟深處卻傳來淡淡地痛意。臧鳶木閉上眼睛,將薄紗重新覆在臉上。
是啊,他們當然不是一路人,夜溟九是幽壑天島的王,擁有魔獸泫陽,他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又怎麼會在意到她這樣的人呢。
臧鳶木不過只是將軍府的庶女罷了,無父無母,孤魂野鬼一個,甚至連現在的巫之氣都是體內的亡魂所贈予的,自己又曾真正擁有過什麼呢!
天下之大,此時臧鳶木竟覺得沒有一處是自己的容身之地了,百年之後,誰還會記得耀光大陸上曾有她這麼一號人物呢。
想到這裡,臧鳶木的情緒更加的紊亂了,她捂着心臟大口大口的呼吸,拼命喘着粗氣,卻不知道體內的雙重巫之氣此時已經快要完全甦醒了!
崖漁幽居她的體內,又怎會不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便連忙調動自己的黑色巫之氣去平衡她的雙重巫之氣,黑白巫之氣甦醒固然是件好事情,可甦醒的太快會對她的全身脈絡產生擊打的損害,甚至會引起血管的爆破。
“丫頭!現在可不是你失控的時候,你給我穩住!”崖漁雖然盡力在剋制她的雙重巫之氣了,可臧鳶木失控的情緒眼看着已經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了,再這麼下去恐怕會走火入魔。
臧鳶木僅僅揪着自己的衣襟,彷彿快要窒息了,便一字一句的迴應:“我、我的心口好疼,身體好像要炸裂似的!”
崖漁連忙說:“這是因爲你的雙重巫之氣快要完全甦醒了,巫之氣流動太快導致你的血管有些承受不住了,你聽我說,從現在開始調整你的呼吸,慢慢將你的巫之氣從心口釋放出來,記住,呼吸不能太快,釋放的速度也要控制得當,否則引起血管破裂,你的身體就算是廢了!”
臧鳶木當然知道最壞的影響是什麼,便聽從崖漁的話,慢慢地調整呼吸,一邊還要感應着自己身體內的雙重巫之氣,一黑一白,一陰一陽,混雜在一起緩緩從脈絡內傳輸,血液帶動着巫之氣流便全身,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氣息才逐漸平復下來。
臧鳶木劇烈地咳嗽兩聲,竟吐出一口黑血來。
“不用擔心,剛纔的那一口血中夾雜一些脹氣,吐出來便好了,你現在重新感受自己身上的巫之氣,再調動巫之氣試試看,是不是覺得順利了許多?”崖漁試着一步步引導她。
臧鳶木點點頭,將巫之氣凝於十指,猛地激發出去,巫之氣卻從無形化作有形,變成十根白線猛地纏繞住了前方的兩棵大樹,臧鳶木整個人都被那十根線給牽扯了出去,穩穩的懸掛在兩棵大樹之間,巫之氣化成的白線帶着些許彈性,臧鳶木藉助彈性猛地朝上空一躍,順勢收回指尖的巫之氣,兩棵大樹應聲而斷!
臧鳶木的臉上滿是欣喜,她大叫起來:“崖漁!我好像覺得整個人都重新活過來了!”
臧鳶木對着身後的兩棵樹又是一甩手,這一次沒有白色巫之氣化成的線,卻變成了一陣凜冽的黑氣,氣體所到之處,樹葉凋零,樹枝崩裂,沙子泥土也被凜冽的氣流飛速捲起,那一片天空都黯淡了下去!
臧鳶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原本調動巫之氣的時候還有些不順暢,總覺得心口堵得慌,可是現在呢,巫之氣隨手便可以凝聚,雖然自己還不算熟悉這個過程,但總算能夠輕易的釋放出兩種巫之氣了!
想到這兒,臧鳶木神色一冷,想到自己大可以利用這一點去試探一下霍昭呈的實力,否則自己以後豈不是都要聽從他的調遣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顧及一下明日的拍賣大會,臧鳶木緩緩從半空中落下,面上也恢復了波瀾不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