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允之不禁眼角溼潤,輕嘆一聲,握住她的手心,將她緩緩摟入自己懷中:“你身爲堂堂的魏老將軍長女,皇上親自誥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到頭來卻要陪着我一同隱居田園,過清貧的普通百姓生活……”
魏紫萱勾脣淺笑,擡手撫上他微微有些斑白的鬢角,心疼地說道:“允之,我知道你當丞相這幾年來,勞心勞力,早已經疲倦不堪……你看,你這裡都已經生了華髮!”
“是麼?”韓允之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是聽魏紫萱說起這件事,並不意外,含笑點頭道:“早年生華髮,我的確早已經心生厭倦了!”
“當年靖節先生不爲五斗米折腰,而今允之你辭官歸隱,和靖節先生大同小異……靖節先生在歸去來兮辭裡也曾說過,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我嫁給你,並非爲了丞相夫人的名號,你當丞相,也非爲富貴,如今我們激流勇退,過上隱居的日子,不爲世俗所擾,倒也不失爲一件樂事!”
魏紫萱的一番話,竟對於還心有愧疚的韓允之如醍醐灌頂。
他還沉浸在退隱的慨嘆中,聽到自己愛妻的勸告,才豁然開朗!
“是啊,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曾經我一直敬佩靖節先生歸隱田園的心態,如今終於要離開這個樊籠,也算得償所願!”
韓允之只覺得心胸開闊,臉上也浮起由衷的笑容:“紫萱,等行李收拾好了,我們就離開帝京,找一處田園,過我們的日子!”
“嗯,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過兩日就可以離開這裡!”魏紫萱也笑着點頭。
“以後朝廷的一切事,都和我無關,想想都覺得輕鬆了許多……”韓允之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事,又沉聲說道:“對了,你最近還在跟你妹妹寫信麼?”
魏紫萱點頭:“我一直在和子衿寫書信,只是這一次你辭官有些突然,所以還沒來得及書信她告訴她和王爺關於你辭官一事!”
“告訴她和王爺一聲總歸是好的,如今皇上太相信侍中鄧賢和御史中丞方士賢的話,長久下去,遲早會奸臣當道……”
韓允之的眸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魏紫萱見狀,又柔聲寬慰他道:“還有沈睿和樊大人在,區區一個侍中,還有御史中丞方士賢,無法把持朝政的!更何況洛陽王也在,他雖然遠在洛陽,但是有他在,朝廷不會亂成一團!”
韓允之搖頭苦笑,緊握住魏紫萱的手心,幽幽說道:“這一次削藩,皇上最忌憚的,只怕就是手握重兵的洛陽王了……紫萱,你趕緊書信他們,告訴洛陽王,行事小心,皇上他只怕很快,就會對王爺動手了!”
這次削藩雖然只是暫且懲治幾位王爺,但是深知皇上猜疑心的韓允之明白,這樣的懲治,不過纔是剛剛開頭而已……
身爲衆王之首的洛陽王,纔是最讓蕭恆忌憚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