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霆雨的行爲無疑就是吸引對方的注意,這一點他自己也不否認,而這樣的小動作壓根就傷不了這個男人,因爲早在他晃晃蕩蕩的將瓶子刺過去的時候,對方身邊的人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並在對方默認的情況下被勒住喉嚨以及拽着頭髮強行擡着頭壓着半跪在地下。
這樣的姿勢並不好看,身體各處痛神經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相當的遲緩,而遲緩之後就是撲面而來的疼痛感。
不過在經歷了死亡之後,這點疼痛對於葛霆雨來說已經不值一提了。
男人一直坐着沒動,一雙眯着的黑眸也從未出現過一絲波動,就像是這件事情壓根和他不是發生在同一個空間一樣,那包裹在西裝褲裡的大長腿甚至好心情的微微晃動。
“你什麼個意思?”葛霆雨先發制人的問道,就好像剛剛不是他先撲到人家身上一樣,後又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的接道:“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是我洪爸的親戚我就不敢動你。”
這話倒是讓男人的臉上多出了一些意外的表情,因爲他實在是想不出來一個被人壓在地上的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此算不算是勇氣可嘉?
想來還是第一個這麼敢在他的面前得瑟的人,不過仔細想想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從雙魚島看見我的時候就一直企圖吸引我的注意,到這裡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能說說目地嗎?”男人放下手中一直未放下的杯子,而後雙手十字緊扣,靜靜地盯着他,洗耳恭聽
。
葛霆雨見他那雙幽黑色的眸子緊盯着自己,也相當坦然的迎着他的視線和他對視,而當四目相對之際,他很想問問他究竟是不是九眼道之主……紅老K。
葛霆雨上輩子是死在葛揚榮的手中,而葛揚榮之所以最終能將劉必溫和劉展拉下水並那樣肆無忌憚的對待他的根本原因就是紅老K。
沒有人知道紅老K究竟長什麼樣子,這個比惡鬼還要狠戾的男人甚至在勒住整個世界的重工軍火之前,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是隻隱藏在黑暗中的魔鬼,操縱者這世界的一切,當黎明到來,他便陡然闖進了這個世界,讓人無法否認他的存在。
葛霆雨知道這個人的名字的時候也已經在他上輩子生命的盡頭,當時他只是驚訝於這個名字怎麼在一夜之間就無人不知,無數人對他的身份津津樂道,更有各大行業對他的涉足質疑不止,直至劉必溫被拉下臺之後所說關於九眼道之主的就是紅老K的證實,以及無數次當着他的面咒罵他的六親不認,他纔不得不對這個男人上了心。
因爲就是這樣的一個魔鬼,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扶起了野心勃勃的葛揚榮父子,將的劉必溫硬生生的從九眼道上拉了下來,從而斷了他最後的生機。
其實直到今天葛霆雨纔想通自己落成那樣的結局也有這個傢伙的功勞,上輩子他總以爲是紅中暗通了葛揚榮父子,可是就着他去雙魚島之後,他覺着那樣的推斷壓根不成立,加上紅中當天在宴會上連葛揚榮一個正眼都沒有給,足可見紅中壓根就瞧不上他。這也是葛揚榮在蓄謀了那麼多年依舊還沒有得手的原因。
可是紅老K不一樣,這個男人掌管着九眼道的生死,優勝劣汰本就是這個行業的規則,誰有資本誰就上,劉必溫已經年邁,加上他沒有合理而優秀的繼承人,所以他選擇了有野心又年輕的葛揚榮父子,實則他所做的不過就是順水推舟,可是卻治了一干人的死地。
說到底葛霆雨怪不上他,畢竟上輩子的時候是自己沒有能耐,試想如果他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那結局是不是會理想得多?
不過到底他也不能確定劉必溫嘴裡那個六親不認的紅老K到底是對紅中六親不認還是對他六親不認,只隱約還記得有傳說紅老K與紅中是舅甥關係,紅老K還是紅中給帶上九眼道的,紅中起初想讓紅老K做他的繼承人,可是這外甥明顯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比他混得還好,所以導致紅中都不得不就着他。
葛霆雨之所以認爲這個男人就是未來的紅老K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紅中有一個一級高官老婆的妹妹,他妹妹只生了一個兒子,因爲他這做哥哥的強勢,所以那外甥就跟着他姓,而在所有的人選中,只有洪凱是最符合這個身份的,加上這人的怪癖以及紅中對他的行爲,所以葛霆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斷。
可是推斷終究是推斷,只要中間有一個環節出了偏頗,那麼這個公式就不成立。
如今離着紅老K公開身份的時間還有七年,而在這七年之前的又不知多少年,這個人一直都隱藏在黑暗裡,滴水不漏,所以只要他不說出自己的身份,壓根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就連一直謹慎通透的劉必溫也是在他的身份公開之後才知道的。
對於這人的隱忍度,真的很難做出想象。
所以葛霆雨在賭,他拿着自己的命在賭,今天做出的這一切,除卻教訓一下卞邵陽出一口惡氣,剩下的就是在吸引着這個男人的關注,只要眼前這個男人是紅老K,那麼光是從膽量上就能證明他最基本也能在這個行業裡混
。
而在做出這個舉措之前,葛霆雨已經猜到,或許,這樣的舉措讓這個男人給他的印象分中打上幼稚輕浮、惹是生非的標記,可是這對於一個當了十九年的廢材在一羣野心勃勃的虎狼豺豹子中,這是唯一的脫穎而出的方式,他相信如果這個男人是紅老K,那麼今晚他所有的行爲都不需要解釋緣由,而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他知道,他葛霆雨雖然看着瘦弱,但也不是好惹的!
而正如葛霆雨所想的是,洪凱的確對這個固執大膽的小男孩打出了相當低的印象分,不過這個低印象的評價並不是行爲幼稚,而是覺着他這個人有點奇怪,其實他這種引人注意的方式很常見,但是不常見的就是他是漫無目的地惹他注意,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在他那琥珀色的眼睛裡看不見任何情、欲和利益的東西,取而代之的是純淨無暇的通透。
而除了那些仗着他的派頭估算着他的身價想要爬上他牀的人之外,他壓根不會往別的地方想,因爲那些隱藏在黑暗裡的東西,壓根還沒有人知道。
所以,葛霆雨成了他第一個猜不透目地的人,男人對於掌控不了的獵物,總是有出人意料的興趣和鬥志。
“你別不要臉,以爲我沒看見從我一進來的時候你就一直色眯眯的盯着我的屁股看,我告訴你,想上我你還得稱稱自己有多重,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洪凱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這麼說,我還就配不上你了?”
“放屁!你特麼有種放開我!”
這話一出,他喉嚨上的手和頭皮更疼了,呼吸也開始困難,連帶着耳朵開始轟鳴,眼睛突起,小腦也像是煮沸了一樣的漲疼,偏偏那對面的人依舊在悠然的喝着茶。
葛霆雨被這一幕氣的脾氣上了來,他就想掙扎着讓這些人鬆手,可是他越是掙扎,那頭皮就被拉扯的更厲害。
他雙手抓着勒住自己脖子的大手,一直盯着對面的男人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着什麼,只是一直沒有放棄他的賭局,那一時間疼的他感覺就像是上輩子被剝了頭皮一樣,瀕臨死亡的絕望感瞬間涌進了四肢百骸,也就顧不上對方是什麼眼色,不要命的往反方向掙脫,那感覺像是活生生的撕開自己的靈魂一般,沒過一會兒就另那個抓着他頭髮的男人生了寒,因爲他抓着的頭髮都已經開始滴血,好幾處都被染的打滑,最滲人的是頭皮上彷彿已經開了口……
那人是跟着洪凱見慣了生死的,可是他見過無數對別人狠的,就是沒見過對自己這麼狠的。
猶豫之際就看見洪凱露出驚訝之色的臉,這就立馬識相的鬆了手,而他一鬆手,那邊勒着葛霆雨脖子的也跟着鬆了開來。
葛霆雨被鬆開的時候已經疼的渾身發抖,因着長時間的大腦缺氧,失去了那隻手的支撐,他就立刻倒了下來,動都不能動,只能張着嘴大口的呼吸,滿頭的鮮血浸的他那一身咖色的襯衫都成了黑紫色,像是被拔了鱗片瀕臨死亡的魚。
而直至這一刻,一直鎮定的喝着茶的洪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轉而對着邊上那位先前拉住葛霆雨頭髮的男人說道:“把他帶到我的住處,叫昆頓來。”
說罷,他靜靜的盯着地上瘦弱男孩兒看了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昆頓是他的私人醫生,之所以讓他得到如此待遇,他給自己的解釋只是因爲那雙連鮮血都染不透的眼睛,從開始,到最後,他的那雙眼睛一直看着他,清澈純淨,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