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數十輛拉煤車噴着黑煙開了進來。
那些司機們把車停在場內,一個個便是在一旁抽菸吹牛,一臉的悠然自得,看着那些傢伙一臉享受的樣子,袁方國跟陳鋒心中的有名怒火更是讓他們一臉的咬牙切齒,他們兩個渾身上下都被尖嘴蚊子盯了數十個紅包,難受的很。
煤車一輛輛地開進來,又在中午一點多的時候,一輛輛開出來,原本以爲煤車開走之後,在井下的民工們就會上來吃午飯,誰料他們竟然是看見了那早上給民工們送麪條的兩個老頭在工頭的訓斥下,挑着兩個黑不拉幾的飯桶走進了礦井裡面。
“艹……”陳鋒忍不住地暗暗怒罵起來,“這幫畜生,連中午都不給人休息時間。”
這下袁方國倒是一下子明白過來,即便是正常人在這個地方呆上一兩個月,精神都會變得不正常。
民工們沒有出井,他們只能是等待。
尖嘴蚊子繼續把他們當成了美味,不停地在他們身邊飛來飛去,嗡嗡直響。
袁方國掏了掏手機看着,這裡是一點信號都沒有。
下午的時候,太陽剛好照到他們所在的位置,高海拔地區的暖日照的他們開始有些睡意沉沉起來,他們本身就是又累又困,因此在暖日的薰陶下,很快便是睡着了。
不過他們睡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二十來分鐘左右,短暫的休息之後,兩人的精神狀態較之先前也是好了不少。
這回等他們再次打量場區的時候,上午開走的那輛越野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
鐵板房裡面隱隱約約傳來了搓麻將的聲音,聽着這聲音,袁方國跟陳鋒心頭的無名怒火再次一下子被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終於,天色暗了下來。
他們的後腦勺、胳膊、腳踝等地方,早就佈滿了一個個紅色的小包。
當夕陽的最後一線餘暉消失在他們視線之後,他們終於下意識地長出一口氣。
原本以爲這回民工們該出井了,誰料他們左等右等,還是沒有等到民工們身影的出現,這回就連做飯的老頭都沒有把飯桶挑進去。
“早上七點鐘進礦,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這幫狗日的竟然還不讓人休息。”
“鋒哥,要不咱們現在摸下去?”
陳鋒也有些等不及了,他迅速同意了袁方國的建議。
兩人這回沒有帶多餘的東西,甚至連揹包都沒有帶,直接扔在這原始森林裡面了。
悄無聲息地摸了下去,兩人也是走走停停,花了十分多分鐘時間,這才摸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
他們沒有繼續再朝前進了,而是蹲守在了大石頭背後。
管事者住的鐵板房裡面繼續傳出搓麻將的聲音以及大聲舞氣的叫罵聲。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終於,礦井入口處傳來了鐵製的腳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兩人精神不由得再次爲之一怔,露出小半邊臉,打量着礦井那裡。
果然,在監工們的棍棒吆喝下,疲憊不堪的民工們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一樣從礦井裡面走了過來。
民工們從礦井那裡出來之後,那個一臉橫肉的管事者也從鐵板房裡面走了出來。
“人都齊了嗎?”他哼吸着鼻孔,一臉傲慢地對着管事的馬仔說道。
“彪哥,人都齊了。”一個壯漢一臉的點頭哈腰。
“你講評。”管事者繼續哼吸道。
壯漢點點頭,手中粗大的木棍在手中啪啪啪地拍了起來。
“今天很多人表現不好,老子先說表現好的……”
壯漢點評的時候用編號來稱呼下面的民工,有的民工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編號是多少。
把表現好的名字點到之後,壯漢眯着眼睛邪笑道:“剛纔點到表現好的兄弟出列,今天晚上准許你們洗個澡。”
在袁方國跟陳鋒看來,這些被點到名字的民工多多少少會有些興奮,然而出乎他們的意料,那些民工們都是慢吞吞好一會兒,甚至靠提醒這才走了出來。
袁方國瞪大着眼睛注意到田鷹就在其中。
壯漢繼續大聲說起話來,這回是表現不好的民工。
每每他念到名字的時候,就有手下的馬仔把那些表現不好的民工給拖出來,輕則扇耳光,重則拳打腳踢,瞬間,整個場區的壩子裡面就像是人間地獄一樣,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收拾完表現不好的民工,壯漢怒氣衝衝道:“你們看見了吧,這就是不在裡面好好幹活的下場,如果連續兩次被我給點到名字,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三十多個民工像是木雞一樣呆站在場區中央,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管事者冷哼一聲,接着道:“上週那個傢伙的下場你們看見了,腿已經打斷了,傷口處也長滿了蛆肉,待會兒吃過晚飯之後,帶你們參觀參觀,要是再不老實,那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之後,他竟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把飯擡上來。”剛纔帶隊伍的那個壯漢大手一揮,很快,做飯的兩個老頭就擡出了一個木桶。
木桶裡面是稀飯,稀稀拉拉的稀飯上零星的漂浮着幾張菜葉,在這些傢伙看來,晚上不能給這些民工,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奴隸吃飽,吃飽的話,他們就會不安分起來。
而這些民工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跟豬食一樣的伙食,麻木不仁地將搪瓷碗伸進木桶裡面。
管事者的傢伙看着面前就像是豬玀一樣的民工,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來。
他剛準備回頭,不料卻是發現有個什麼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別動。”這話是陳鋒說的,陳鋒手上的手槍正是黃顯貴給他的。
這聲音雖說不大,但是卻如同是晴天霹靂一樣,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給驚住了,就連那些民工也都瞬間停止了動作,瞪大着眼睛打量着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田鷹、劉文波還有二柱一下子都注意到了袁方國。
他們沒有想到袁方國竟然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他們面前。
“方國。”田鷹跟劉文波不由得叫出了聲來。
二柱嘴角輕微蠕動了一下,聲音彷彿被堵在了喉嚨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