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乾熠再怎麼不願意,齊滿滿還是踏上了去往雍州的行程。
慕琰清安排的很妥當,此前齊滿滿與他本來就打算好要回雍州祭祖,這些東西原本就是早準備好的。
齊滿滿抱着安樂上了慕琰清準備好的馬車,論起奢華,慕琰清從來不輸人,更何況這馬車是要給齊滿滿和小安樂坐的。
安樂能出遠門,那可真是開心的不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父王黑的不成樣子的臉色。
要是平時,乾熠是絕不會上慕琰清的馬車的,可是這會子,他也顧不得這些,因爲齊滿滿不理他。
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子,坐在一架馬車裡,居然也不顯得擠,安樂甚至還有一小塊玩耍活動的地方,齊滿滿對着慕琰清只能嘆氣。
安樂現在的脾氣被慕琰清帶的比在乾熠身邊的時候還要驕縱一些,兩個大男人好似較上了勁兒,爭得看誰寵安樂更多一些,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但是跟着慕琰清,安樂變得快樂許多,也不再那麼排斥旁人,齊滿滿略略放心。
齊滿滿問嚮慕琰清,“九哥,不是說靈族的長老來了京城嗎?您見到了沒有?”
不僅是白長老、雲長老來了,便是雲歌也是來了的。慕琰清皺皺眉頭,他們是來了,但是想見他,還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先不說這一段時間慕琰清都留在睿王府中,王府重地,哪裡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就說毒族的人,都夠兩位長老喝一壺的。
慕琰清見過毒族來人,對於那位毒族少女的被她自己的蠱毒反噬這件事表示無能爲力。因爲他剛剛纔救了乾熠,哪裡還有餘力去救那個少女。
但是這不妨礙慕琰清給毒族的人出主意,告知他們靈族之人的住處,毒族的人在知道靈族四大長老來了兩個的時候,不可謂不激動,祖上都是一體的,他們當然知道靈族長老的厲害。
而慕琰清一直不肯透露身份,在加之歲數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毒族的人自然是更相信靈族長老一些的,轉身就擡了那位少女去求靈族長老去了。
當然了,這些毒族的人不可能知道,現如今的慕琰清便是那四位長老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敵得過。
慕琰清這些日子一直潛心專研那間密室裡曾看到過的心法,這心法不但能助長他的功力,更加能激發他體內還未完全激活的靈力。
慕琰清在短時間內,功力大增。
但這些慕琰清並沒有打算告訴齊滿滿,他本就不喜把自己的事情告知旁人,便是齊滿滿也是很少說的,更何況這車裡還有乾熠在。
慕琰清搖搖頭,“沒見到,聽說毒族的人纏上他們了。”
齊滿滿當然知道毒族的人搬出王府的事,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齊滿滿拍拍胸口,提起毒族多少還是心有餘悸,毒族在府裡住了一段時間,這王府可謂是草木皆兵,就怕被他們下了藥,“他們走了就好,纏誰都比纏我們好。”
慕琰清點頭。
嘖,乾熠簡直看不下去,這背後哪一樁哪一件沒有他慕琰清的手筆,偏他一臉的冷淡,似乎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齊滿滿這人也真是的,慕琰清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乾熠可是她的夫君,他說的話,爲何她就不聽呢。
安樂在車裡呆着悶了,站起來撲向慕琰清。
乾熠看了更是牙酸,這女兒以前都是撲向他的,這段時間,都與他不是那麼親了。
“舅舅!”安樂脆生生的叫。
慕琰清對上安樂,臉上的表情就會柔和很多,雙手扶住安樂,“怎麼?”
“騎馬!”安樂想騎馬。
這樣在車裡看他們大人之間說那些她聽不懂的話,她真的是覺得很無趣啊。但是在馬上就不是這樣啦,慕琰清會很細緻的給她講解沿途的事物,安樂很喜歡。
慕琰清對安樂的要求,從來都只有一個字,好。
拿過爲安樂專門定製的小披風披上,紅彤彤的顏色襯得安樂的小臉更是漂亮,粉嘟嘟的一個小人兒。
乾熠咳嗽,咳咳咳,小傢伙兒,這是完全無視他這個父王嗎?
安樂跟着慕琰清常在外面跑,見到人還多是商人,說話做事都有了些小人精的樣子,巴結她父王,那是信手拈來。
抱住乾熠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甜甜蜜蜜的笑着對父王撒嬌。
安樂的眼睛亮亮的,孩子慢慢長大了,眼睛裡的神彩自是跟小時候不一樣的,而且安樂不管跟慕琰清怎樣親近,對乾熠那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嬌滴滴,對慕琰清還是沒有的。
安樂對他父王那樣子,真是在獻媚不過了。
乾熠自然是受用的很,抱着女兒,眼睛鼻子一通親,惹得安樂笑哈哈的。
可不是說女兒是男人上輩子的小情人呢,這話一點不假。
安樂對旁人,可絕不會這般的樣子,乾熠從不會對齊滿滿露出過這種寵溺到骨頭裡的神情。
安樂多聰明,看齊滿滿的臉色不好看了,又轉頭過去親齊滿滿,“母妃。”
齊滿滿還能不知道安樂,笑着說:“好啦,知道你最孝順啦,去跟着舅舅玩吧。”
慕琰清抱着安樂下了馬車去騎馬,馬匹挨着馬車很近,齊滿滿都能聽到安樂驚呼尖叫的聲音,推開木窗,原來是要出城了。
這一次他們一行人輕裝簡行,並沒有帶多少人馬,便是丫鬟,齊滿滿也知道了桃夭,桃春兩人。
“關起來,看冷風吹的着了涼。”乾熠軟言說。
齊滿滿果然關上木窗,很聽話,聽話的讓乾熠沒話說。
他們倆在一起以來,是很少紅臉起爭執的,但爲數不多的幾次,都是爲了齊家。
乾熠心裡不是不氣的,出嫁從夫,齊滿滿現在是他的王妃,就該萬事以他爲主不是嗎?可是爲什麼一碰到齊家的事,齊家的人,齊滿滿就會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固執的要維護齊家的一切。
“別鬧了,你的夫君是我。”乾熠想要告訴她,這件事她該站在他的角度想。
西北軍現在是大易朝最具戰鬥能力的軍隊,雖然這一年多,乾熠大力的拓展南大營,可是西北軍的地理位置獨特,西北民風也彪悍,男兒多魁梧,這些都是南大營不能比擬的。
更何況,雍州有齊家的先例在,雍州百姓擁軍愛軍,寧可自己不吃飯也要軍隊吃飽肚子,這樣的環境下,若是西北軍調轉炮頭,會成爲大易最大的敵人。
這些乾熠想,齊滿滿不是想不通的。
“我沒鬧。”齊滿滿這樣答。
她是真的沒有鬧過,沒有爭吵,更無所謂冷戰。
活了兩輩子,齊滿滿對婚姻,對愛情有自己的理解,她對齊家有執念,那怕是到了最不堪的時候,她也要保護齊家。
這是她欠下的。
可乾熠並沒有欠齊傢什麼,不但沒有欠,在齊德勝沒了的這段時間內,乾熠對西北軍比對他的嫡系部隊還要好,供給什麼的都是優良。
當然這其中有西北軍本就重要的以及乾熠私心裡想拉攏西北軍的意思,但齊滿滿還是感激,畢竟齊福齊祿齊壽齊喜四個老家將還活得好好的。
“那你這是在做什麼?”乾熠就坐在齊滿滿身邊,她的若有所思表情,他怎麼可能看不明白,其實他是不怕齊滿滿跟他撒潑的,齊滿滿跟他鬧脾氣,他哄哄也就過去了。
可現在並不是如此,齊滿滿的眼睛太過清澈明亮,她能看懂的事情太多。
乾熠心有不安。
齊滿滿認真的看着乾熠的眼睛,“若是我七哥真的被北冰控制了,你會怎樣對待他?”
乾熠不語,要是真的是被北冰人控制,那只有殺了他以絕後患。在國家大義上,乾熠可不會兒女情長,該有的魄力乾熠一點不缺。
看,齊滿滿一笑,這就是差別。
在齊滿滿心裡,擔心的是齊灃的安全,她不相信齊灃會甘心情願聽北冰人的命令,這其中必有難言之隱,而她想的是找到這問題所在,救出齊灃,保全齊灃。
乾熠卻是從一開始就起了殺心的,說齊灃是北冰的奸細不過是給自己的殺心找個藉口,就算齊灃不是北冰國的奸細,乾熠也不會留下他。
一個一呼百應的將軍,這對乾熠來說威脅太大,有時候齊滿滿甚至會自嘲的想,要是當年齊家沒有發生那樣的慘劇,她與乾熠能這樣心心相惜的日子還可能出現嗎?
會不會與上一世一般,也是在種種算計中度過呢。
齊滿滿每每念及此,心疼的像是被人切成了一片片般,這讓她如何接受,她是拿全家人的命換來了自己的愛情與安穩。
上一世她就是如此,只不過上一世她賠上了全家人的命,也沒有得到文華帝的半分憐惜。
這一世,到底還是賺了些的。
齊滿滿不在說話,將頭輕輕靠在乾熠的肩上,眼淚靜靜的流淌。
男人與女人就是這樣的不同,乾熠認爲齊滿滿就該永遠無條件支持他,並覺得爲了國家大義,他就是到最後除掉了齊灃也沒什麼不對。
可齊滿滿想的是,她要盡最大的努力保住齊灃。
要是實在保不住,她就帶着安樂離開,去哪裡都好。
她不可能跟殺了她哥哥的男人相守終老,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