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好的外衫已經脫了,內室放着暖盆,她一身月牙色的綾緞中衣,枕着他紫色的漳絨枕頭,烏黑如漆的青絲凌亂的披散在那紫色的枕頭之間,這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啊!
她顯然是吃了酒,腮若桃花、脣如櫻點,益發顯得晶瑩剔透,粉面如花。
黑的是她如絲般的烏髮,白的是她如玉般的臉龐,紅的是她的脣,紫的是他日常睡的枕頭……
原來她睡着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豔麗到了極致,透着幾分平日裡不常見的妖豔,直直撞在他的心坎上,讓他的心緒就如同驚濤拍岸的海濤般洶涌澎湃,不能自己般的向她走進了一步,如同被嚇了迷咒一般。
她的呼吸又輕又軟,彷彿牽着他的心跳一般,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大口的喘氣,甩這自個兒沉重的腦袋:不能過去,不能毀了她臉上那如雲彩般美麗的笑意……不能……
可是身體中的血液卻在不停的喧囂,他好像置身在火爐中,臉上滾燙滾燙的,身體滾燙滾燙的,就是血液也是滾燙滾燙的,燒的難受,熱的難受。
而眼前的女子,卻渾身透着一股清涼,靠近她,就能解救了,可是,可是……那是錦好啊,那是他一輩子要珍愛的人啊……
但是她是那麼的美好,是他夢中都渴求的人啊……
他終是無法自制的走到牀邊,目光落在她紅的滴水的脣上,舔了舔脣,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催促他低下身子,他順從的彎下身子,卻在中途時,搖了搖頭,有幾分清醒的樣子。
他重新直起身子,目光卻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從她的紅脣落到她白皙的脖子,在從脖子一路下移,滑到她白銀條的紗衫內,紗衫兒有些散亂,露出裡面粉紅的褻衣,還有些白嫩的刺目的肌膚,在粉紅的褻衣下,顯得極其鮮嫩,異常可口,褻衣上那粉紅下,高高拱起的豐盈,隨着她的清淺的呼吸,慢悠悠的顫動着。
似是很不舒坦一般,身子扭動了一下,被子撩開了些,衣襟揚起了一腳,纖細的腰肢,露出一大片白皙嫩滑的肌膚,玉肌冰骨,光滑瑩潤,似是完美無缺一般。
瞬間,他全身的沸騰的血液都涌到了一個地方,身體像是到了快要爆炸的境地。
他的理智在這麼一瞬間都跑到了煙消雲外,拉開繡着花開富貴的被子,讓她完全暴露在自個兒的目光中,而他的目光像是着迷般的落在她的玉足上。
他重重的喘着,目光癡迷,慢慢兒的彎下腰肢,大手顫顫的握住她的玉足,只覺得入手的肌膚滑膩如最上等的美玉,柔若無骨般,他愛不釋手,嘴中越發的乾澀,舞弄了許久,才發出滿足的嘆息,鬆開手,緩緩地挨着她躺下,側着身子,目光凝重,死死的看着錦好入睡的面容。
“你說我該怎麼辦?”他的血液在沸騰,他的理智在燃燒,他的激情在洶涌,他此刻還未曾將她撲倒,不過是最後的支撐。
“我告訴過自己,要將你忘記,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就又告訴自己,只要我不見你,我總有一天能夠走出來,可是……可是,這一刻你在我的身邊,我唾手可得,你讓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他忍着身體的燥熱,苦笑:“我想要依從心底的念頭,我知道你的性子,只怕如此之後,這輩子,你都不會原諒我了,必然和我鬧氣,以你的性子,只怕要一剪子刺死我才罷休。”
“可是……就這樣和你擦肩而過,我這心裡……我如何甘心?”他將臉貼着她的臉:“錦好,這一次,就順從我的,可好?你放心,事後,不管你怎麼鬧,怎麼吵,我都不惱,你要打,還是要殺,我都隨了你的心思,你就讓我如了願,否則這輩子……我過不了我自個兒這關。”
葉若銘伸出右手,撫摸着她的臉龐,有些厚重的指尖掃過她緊閉着的雙眼,流連着從她的鼻樑滑下,蔓延到她紅豔豔的脣上,用指腹輕輕的來回搓揉着,糾纏在那一片他一直渴望的柔軟上。
“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至今我們早已走上兩條不同的路上,可是我捫心自問,若是你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情意,我就是拼着腦袋搬家,我也要娶你,不會遵從什麼聖旨,娶什麼寧家小姐。我不喜歡她,除了你,我誰都不喜歡,我會應下,不過是這輩子無法娶你,所以娶誰都一樣……這些日子,我根本就沒碰她,除了你……我誰都不想碰……誰都不想碰……”
他收回手,低頭去解他的衣裳,他很急,血液在滾滾的翻騰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喧囂着,他想急切的將她吞入腹中,可是他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能急,不能嚇到她,更不能傷了她。
很快,他就將自個兒的衣衫褪去,露出堅硬的胸膛,葉若銘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擁緊,心中涌起陣陣的滿足,就彷彿抱着她,就抱着了整個世界。
或許因爲他抱的太緊,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尖就輕顰着,微微呻吟了一聲,有些不適的掙扎了一下。
他忙不捨的鬆了鬆手臂,見她靠在他的肩頭繼續入睡,在他的懷抱中尋了一處極爲舒適的所在,蹭了幾下,就安靜了下來。
這番嬌憨的動作,看在他的眼裡,只覺得心都融化了一般,他憐惜的看着她,輕嘆道:“我回來,是想衝個冷水澡,壓抑住那股子藥性,可是你在,我還如何能忍下。我知道,或是我就此碰了你,你恨我不說,還要這輩子都被那個女人拿捏着,日後再她的面前,再也硬氣不起來,倒不是怕她威脅我,而是怕她毀了你。”
他低下頭,一點一點靠近她,似嘆似感慨,喃喃的道:“可是如今,我哪裡還忍得……哪裡還顧得……”
葉若銘無法自制的將她壓在身下,身下的她柔若無骨,脣色嬌豔如同點了蜜,泛着光,他心裡閃爍着不可捉摸的衝動,面貼面的靠着她,呼吸掃過她面龐耳際,想品嚐一口脣下的如雪肌膚,卻又象面對一件珍寶不忍觸碰。
遲疑之中,她似是覺得疼痛,掙扎了幾下,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只聽得“咣啷”一聲金屬落地的響聲,葉若銘側目向地面看去。
這麼一看,他陡然一驚,一把雕琢花紋的匕首赫然入目,他扯着她衣裳的手,不由得一頓,身子內燃燒的血燕,都平息了一份。
他這樣歷經生死,在戰場上經過血色洗禮的人,原本已經很少有讓他驚詫變色的了,可是當他慢慢的放開她,緩緩地從她的身上爬下來,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把雕花匕首,抽出來,細細查看的時候,臉色也不由得大變。
陽光下,那匕首閃着刺目的寒光,他挑起幾縷長髮,輕輕舞動着匕首,頓時幾縷長髮落地。
葉若銘心中頓時一涼,原以爲這匕首不過是個普通的護身武器,卻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鋒利,她明顯是存在防備之心。
她防得是誰?葉若銘將目光轉向牀上酣睡的錦好,臉色異常的難看:她來葉家別院做客,防備的是誰,還用說嗎?
“在你心裡,原來我就是這樣一個恃強凌弱的人,是不是你早就擔心我會強逼於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若是我對你不利,你就用這把匕首殺了我?”
只是牀上的嬌人兒酣睡,全人不知他的接連反問,故而也不曾應答於他。
“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他心中惱怒至極,血脈奔騰下全身滾燙,只剩下一顆心逾覺冰涼。
熱水澆灌不出一絲暖意,他從來不知道他心中的女人,卻是這般看他。
他爲人磊落,從未行此齷蹉之事,今兒個若不是被寧若秋下了藥,思緒也不會不受控制,可是此刻,看清楚自個兒心中心心念唸的人兒,居然一早就防備他的小人之舉,大受打擊,頓覺得此生無所意義一般。
悲憤莫名,他猛地站起身子,咬牙瞪着錦好,怒道:“原來我葉若銘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一個卑鄙下流,無恥之徒。”
說到此處,他心中痛的難受,就好像被幾十把刀子,一起插在他的心頭般。
微微瞪大眼睛,看向牀上狠心絕情的女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越握越緊,到最後卻是狠狠跺了一腳:“罷了,罷了,我葉若銘堂堂男子漢,豈能趁人之危,強要了你。”
他穿好衣裳,坐在牀邊,爲她細細整理衣物,打理的妥帖之後,才豁然起身:“不忍你以後日日活在兩難中,我今日放過你,只是,你若是再這般馬虎大意,只怕總有一日,要落得兩難的境地,你的夫君雖然位高權重,卻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能護你到何時?”
說罷,他又長嘆了一聲:“你若是嫁的人是我,我就是拼着這條性命不要,也會護你周全,可是你,卻是不肯要我。”
說完,他神色迷離,帶着滿身的怒氣,轉身離去,準備找間屋子,狠狠地衝個冷水澡,既醒了身子,也醒了腦子。
葉若銘冷着臉,氣沖沖走到門前,一把掃開厚重的簾子,卻見寧若秋正滿面淚水的站在門前,無聲的哭泣着,而她的身後,是澀澀發抖的紅袖。
這女人還有哭?
他曾派人守在錦好的身邊,自然知道錦好於寧若秋有救命之恩,連自個兒的救命恩人都能陷害,出賣,這女人的心已經黑了。
“滾!”
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了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對我?她哪裡比我好?哪裡比我好?”她語無倫次的說着,擡起頭看他,眼神卻空洞的令人害怕,聲音越發的尖銳:“憑什麼你娶不到,就可以隨意的迎娶別人。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你害了我……”
葉若銘的身子繃直,對她突如其來的控訴,卻沒有放在耳邊半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無法愛你,是你自己硬要嫁過來的,與我何干?”
他怎麼這般的冷情?是不是,他所有的熱情,溫情,愛情都交給了裡面那個女人?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寧若秋突然撕聲尖叫了起來,尖叫聲中,她揚起頭,哈哈大笑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在你的參茶中,下了藥,你若是不和女子燕好,你就無法活到明天,哈哈,你是去全了這一生的夢,還是屈就我這個你從不曾放在心上的女人……哈哈……你若是要了那個女人,你的夢的就碎了,這輩子,她都不會在信任你,她會恨你,恨不得殺死你……你要我嗎?”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沒有柔情蜜意,有的只是憤怒和悲傷:“咱們是夫妻,你這些日子,卻一直不肯宿在房中,你對我怎麼可以如此冷情。我愛你,我比裡面的那個女人愛你,爲了你,我什麼事情都肯做,可你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肯接受我?”
瞬間,寧若秋的淚水涌出了眼眶外,一滴又一滴,如同珍珠般滾下臉頰,只是眨眼間,她已經淚流滿面,哀傷悽婉幽怨之中的,愛着言語難以描述的絕望,就那麼哀哀的看着葉若銘,但盼他能憐惜一份。
葉若銘對上寧若秋這般做作的表情,不由得,一陣說不出的噁心感覺再次涌了上來:原來,她打得是這樣的主意。
好一個一箭雙鵰!
不管今日,他如何選擇,到最後,她都是最後的贏家!
葉若銘搖了搖頭,道:“寧若秋,你很聰明,你將事情想的很仔細,可是,你錯看了我。”
寧若秋白着臉,一個勁的搖頭,一雙美眸死死的看着葉若銘,只是一眼,淚水就滾滾的落下,低下頭,輕輕的抽噎着,任由淚珠兒滴滴嗒嗒的落下:“我沒有,我只是想做個好妻子……我只是愛你……”
到現在還在這裡惺惺作態,葉若銘的那種噁心,已經強烈到他想要嘔吐起來。
“你何必演戲?我對自個兒的人生一直很負責,所以對自己要娶的女人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一清二楚。”
他冷笑:“你冒着天下大不韙毀親,不過是因爲莫錦俊不能達到你所期望的那般。你心中愛重明王妃,一心想要嫁一個明王那樣位高權重,卻又情深一片的男子,所以這些年,你與明王妃反比自個兒的父母親厚。常歡郡主受太后,皇帝寵愛,所以你不動聲色與之交好,甚至爲了幫她胡鬧,不惜幫她擄走朱三夫人。你這樣的人,爲達目的不折手段,即使外表再表現的落落大方,內骨子裡,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看着寧若秋蒼白美麗的臉,他沒有絲毫的感情說道:“你問我爲什麼?這就是原因,你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我答應娶你,那是因爲我覺得你這樣愛算計的人,應該能算計到天韻公主的兒子,皇帝的外甥,太后的外孫,做你名義上的丈夫,會帶給你所想要的榮耀。”
一番話毫不留情將寧若秋一直帶着的面具撕扯了下來,血淋淋的同,她整個人向後軟綿綿的倒去,一旁的紅袖忙扶着她,卻被葉若銘一把扯了過去,半擁在懷裡,挑眉看向寧若秋,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並不是只能你或是她,這個府裡的女人很多,只要我想要,自然會有人主動爬上我的牀,你說過,你很聰明,可惜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若是你,在算計之前,會將府裡的女子清理乾淨,更會讓人把守住府裡的門戶,至少在府中沒有其他女人的時候,防着我出去青樓解毒。”
寧若秋不敢置信的看着葉若銘,對他話裡的意思,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她自視甚高,卻從沒有想到會有一個男人寧願找府裡的下人,寧願找青樓女子,卻不願意找她,這對她來說,是天下的羞辱。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不,不……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搖頭,一個勁的落淚:“我們纔是夫妻,我纔是你的妻子,你這樣……你這樣,置我這個妻子的臉面何地?”
葉若銘冷笑:“你也知道我們是夫妻,你今日這樣算計我,置我的臉面何地?”
說完,葉若銘擡起紅袖的下巴,直視着她:“我要一個女人,你可願意?”
大有她一搖頭,就甩開她而去,尋覓下一個願意的女人一樣。
她願意嗎?
寧若秋瞪大了眼睛,不,紅袖一定不會願意的,她們主僕多年,紅袖最是忠心,怎麼會願意?
她怎麼會不願意?
紅袖覺得自個兒的心快要跳出了胸膛,她願意,她很願意,自家的大爺,那是她做夢都想着的人,又怎麼會不願意?
“我願意!”她含羞帶怯,卻再堅決不過,寧若秋聽得這話,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睜大眼睛,看着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如此羞辱她?怎麼可以?
“很好,以後你就是府裡的二姨娘!”葉若銘擁着紅袖走向另一扇門,卻在門口的時候,吩咐道:“平安,讓人將侯夫人叫醒!”
說完,關上了那扇門,不曾看倒在地上的寧若秋一眼。
平安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目不斜視,將寧若秋完全的忽視:敢算計他的爺,真不知道長了幾個膽子,實在是他見過的最愚蠢的女人。
愚蠢不可怕,就怕愚蠢的人,還想玩心計,她是真的蠢的無可救藥,居然敢動裡面的女人。
他平安自小就跟着大爺,自家的大爺什麼性子,最清楚不過,那是對女人從來不屑一顧,可是裡面的女人,那是大爺心頭的硃砂痣,動一下,泣着血的疼,大爺是寧願疼死了自己,也不願移去那心頭痣。
也不知道,這笨女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平安面無表情的喚了可靠的丫頭過來,又招了可靠的丫頭去請了府裡的大夫。
又是煎藥,又是灌藥,折騰了半天,終於將錦好折騰的醒了過來。
“夫人醒了。”身邊伺候的丫頭笑吟吟的說道:“已經派人請府裡的人來接夫人了。”
正說着話的時候,一道溫潤如水的聲音響起:“就知道不能太縱着你,出門做客,居然還喝醉了,也不知道你這身子弱,醉酒對傷身麼,敢情我辛苦幫你調理,你自個兒倒不知道愛惜。”
話落,她就被擁進一個熟悉透着淡淡龍延香的懷抱,雖然來人的語氣很惱怒,不過抱着她的動作卻失去輕柔萬分。
“你怎麼現在纔來?”錦好的腦袋有些沉重,輕輕的推了他一下:“你收斂些,現在可不是在威遠侯府?”
這男人總喜歡將她當抱枕,隨時都愛往懷裡抱,也不想想,現在可不是在威遠侯府,也不怕別人笑話。
“你這樣子,能自個兒走?”他挑眉,居然有幾分壞笑。
“好像不能!”她瞥了瞥嘴。
識時務者爲俊傑,她索性將自個兒沉重的腦袋埋進她的懷裡,不去看衆人的表情,就這樣窩在他的懷裡,聽他與寧若秋寒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耳朵出錯了,寧若秋的聲音似乎異常的沙啞,那是痛哭之後纔會有的症狀。
即使真的如此,也與她五關,不是嗎?
寧若秋這麼聰明的人,她總會讓自己生活的很好,用不了,她這個外人替她操心。
這麼一想,她更是踏踏實實的窩在金翰林的懷裡,做一隻快樂的鴕鳥。
卻不知道,有一雙陰鶩的眸光,一直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被抱上了馬車,直到馬車一直遠去……
他,這一生,是不是隻能這般永遠的躲在暗處,這樣默默的看她?
不過,只要她能幸福,這樣永遠的幸福下去,就已經很好。
總要有人得到幸福吧,他寧願那個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