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貝雅彤去了衛生間,她的孕吐現象一直沒有好轉,去的時間長了,霍霆琛也有了些許的擔心,好在飯桌上的兩家人說的開心,並未在意兩人的離席,又或者兩個年輕人礙着長輩在面前,放不開。
不管哪一種,反正長輩是暗許了他們這樣的行爲。
霍霆琛沒有在衛生間找到貝雅彤,問了傭人,才知道她從後門出去了。
他穿山了外套,往外面走去,再一次嫌棄霍宅這麼大,找個人也找不到,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見湖心亭裡面,一點星星的火光。他想也沒想,便往湖心亭那邊走去。
察覺到有人來了,貝雅彤回頭,看倒是霍霆琛,也就放了心,將剛剛從嘴邊拿掉的煙重新放在了嘴邊。
霍霆琛一個健步上前,搶過了貝雅彤的煙,一下子扔進了湖裡面。
“你搞什麼啊?懷孕了還抽菸,孩子生下來畸形怎麼辦?”霍霆琛一陣訓斥,自從西部回來之後就是這幅德行,霍霆琛都看膩了。
偏偏貝雅彤又是個不聽話的主兒,說了這麼多次,他也把貝雅彤家裡的煙都扔掉了,哪知道她還要抽。
貝雅彤看着湖面上那點點星光漸漸地熄滅,最後隱沒在漆黑的湖水之中,嘴角忽然勾起了一個笑容。
“你怎麼比孩子親生父親還要緊張?”貝雅彤呢喃道。
霍霆琛無奈,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貝雅彤的身上,又是穿着很少的衣服就出來,連個外套都沒有,也不知道冷。
這樣的貝雅彤着實讓霍霆琛心疼,她不應該這樣的。
“何必呢,既然他不愛你,這麼糟踐自己做什麼?他看得見嗎?會自責會忽然改變主意到你身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霍霆琛揉了揉貝雅彤的臉,發現冷的嚇人。
天氣本來就冷,她還要不知死活的坐在湖心亭裡面。
貝雅彤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認同霍霆琛的觀點,但是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最後只得沉默。
“算了,先到我院子裡面去,你這個樣子回去了還不以爲是我欺負你了。”霍霆琛扶起了貝雅彤,往退思園裡面走去。
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找薛格好好說一通,究竟是什麼原因不能喜歡貝雅彤,他站在貝雅彤的角度,也並不希望薛格是因爲孩子才和她在一起,但不管怎麼樣,薛格應該給貝雅彤一個交代。
而不是一夜風流之後什麼都不過問,讓貝雅彤一個人承受這些。
如果真的是那樣,薛格這個兄弟,他不要也罷。
霍霆琛將貝雅彤送到了自己的房間,見她躺在牀上了,這纔出了房間,準備給薛格電話。
哪知道剛剛翻到了薛格的號碼,一通陌生號碼打了過來,他也沒有猶豫,便接了起來。
“你好,是安之言的朋友嗎?”對面傳來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
但是他熟悉安之言的名字,再熟悉不過。
“是,我是,你是?”霍霆琛壓低聲音,並不想吵醒房間裡面的人。
“我是東區派出所的民警,你朋友剛剛出了車禍,嘴裡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們在她的電話薄裡面翻到了你的號碼,請你儘快來東區醫院。”民警儘量用簡單明瞭的話同霍霆琛解釋。
車禍?
大年三十安之言不在家裡待着,出去做什麼?出車禍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留下一陣忙音。
霍霆琛停頓了一下,而後馬上回到房間,房間裡面的人並未睡着,眼眶紅紅的,雖然放不下貝雅彤,但是打電話來的人說的那邊情況也很嚴重。
“雅彤,安之言出車禍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人問起我去了哪裡,就說我臨時有事,之後的我來解釋。”霍霆琛臉上都是着急的神色。
貝雅彤也坐了起來,腦子裡面都是那個乾乾淨淨的小醫生的模樣。
“你快去吧,這邊我來擋着。”貝雅彤懂得理清自己的情緒。
接着,霍霆琛便拿着自己的外套車鑰匙往外面走去,剛剛出了退思園,就遇上了出來找他們的傭人,大概是出來的太久,那邊又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來找兩人回去。
“少爺,老爺讓你和貝小姐到餐廳去。”
傭人對着風一陣的霍霆琛說道,哪裡還有回覆,一溜煙連影子都沒有了,還沒反應過來,退思園未來的女主人就出來了,臉上帶着淡然的笑容。
“我和你過去就行了。”貝雅彤已經整理好情緒,優雅的站在了傭人面前。
要是何時,薛格能有霍霆琛這樣緊張安之言一樣來緊張她,她現在也不用這麼辛苦。
年三十晚上車特別少,霍霆琛開着他的跑車,闖了好幾個紅燈,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東區醫院,醫院冷冷清清,就急診那邊幾個護士和醫生忙着搶救。
老遠的,霍霆琛就能看到鮮紅的血,染紅了牀單,他自動腦補被撞的渾身是血的安之言,怔了一下,霍霆琛快步的走了過去。
“譁——”霍霆琛撩開簾子,準備驗證自己腦中想的那一幕,而正在搶救的醫生也被這動作打亂,回頭看了霍霆琛一眼,愣了下才回過頭止血。
霍霆琛見到病牀上的人不是安之言,那懸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點,但是馬上又懸了起來,那安之言在哪裡?
原本再和醫生交涉的民警看到有家屬過來,連忙過來了解情況,而霍霆琛更是迫不及待的問他安之言究竟在什麼地方。
“她在那個病房裡面!”民警給霍霆琛指了個方向,那是在急症室旁邊的臨時病房。
霍霆琛也沒有等民警後面的話,徑直就往病房那邊走去。
民警跟在霍霆琛的後面,也能理解病人家屬現在的心情,只是解釋道:“小姑娘很幸運,只是被醉酒的車子刮到,受了點皮外傷,可能是受到驚嚇,現在還沒醒過來,我們等她醒過來會做個詳細的筆錄。”
民警看着霍霆琛的表情由原來的緊張急迫,在聽到了只是受了輕傷之後表情變得放鬆。
“你說,她昏迷的時候,一直叫的是我的名字?”霍霆琛隔着玻璃,看着病房裡面的人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緊的皺着,手抓住牀單,是受了驚嚇之後正常的反應。
但是他記得,他爲數不多的兩次看她睡覺,都是這樣的緊張,好像夢裡有多麼不安穩一樣。
她在害怕什麼?
民警微微一愣,並未想到霍霆琛會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說道:“是啊,要不是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也不會給她通訊錄裡面的你打電話,這姑娘的通訊錄裡面也沒有備註爸爸媽媽,當時還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霍霆琛目光柔和的看着裡面的人,心中某個地方瞬間被軟化。
“你是這姑娘的……”
“男朋友。”霍霆琛沒有猶豫的說了答案。
民警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
“那你先陪着你女朋友吧,我去那邊等着搶救,哎……這大過年的,怎麼就不知道省點事,喝了酒還開什麼車……”民警一陣嘟囔之後離開了,霍霆琛也沒有聽他後來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看着病犯裡面的人。
這時候,值班的醫生走了過來,看情形霍霆琛應該是裡面這位奇怪的病人的家屬。
“是安小姐的家屬吧?”
“是,我是她男朋友。”霍霆琛收了目光,看着面前這位四十幾歲的醫生。
“其實病人沒受什麼傷,送來的時候身上只有幾處擦傷,可能是受了驚嚇,一直處於昏迷之中,還一直不安定,我們打了一針鎮靜劑也沒有好轉,病人一槍有過車禍的經歷嗎?”
“沒有吧……”霍霆琛猶豫了一下,他對安之言這些事瞭解的不多。
見霍霆琛一知半解的模樣,醫生就知道霍霆琛不甚瞭解,便也不再問下去。
“那你進去看看她吧,說不定待會就醒過來了。”
“謝謝醫生。”謝過一聲之後,霍霆琛進了病房。
病牀上的人臉色有些蒼白,眉腳和臉頰有幾處擦傷,讓一張漂亮的臉蛋掛上了彩,她在輸液的那隻手還是緊緊的抓住了牀單。
頭還在微微的晃着,嘴巴微微張合,但是聽不到在說什麼。
霍霆琛上前,將她緊緊抓住牀單的手輕輕地鬆開,而後讓她的手握住他暖和的手,再這麼緊張的握着牀單,那輸液的手也該不適應了。
昏迷中的安之言或許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緊了緊自己的手,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還想要更多。
“不要……不要走……”她一直在張合的嘴,終於說出了兩個讓霍霆琛聽得清楚的話。
他微微俯身,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讓我來,我就不會走。”
房間內是並不明亮的燈光,在那俯身的一瞬間,他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陣陣煙花綻開的聲音。
許是聽到了這安慰的話語,一直處於不安狀態的安之言,忽然間鎮定下來,握着他手的手,也漸漸的鬆了下來,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霍霆琛站起身,手上還是拉着安之言的手,他坐在牀邊,伸出另外一隻手輕撫着安之言的手。
貝雅彤問他喜不喜歡安之言,問他要是他們兩個結婚了,安之言該怎麼辦的時候,他沒有正面的回答,那個時候確實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安之言有謝嘉恆,還能怎麼辦。
但是現在她單身一人,他也沒辦法再說出那樣的話,他忽然間猶豫了,在看到這麼需要人保護的安之言的時候,他特別想要保護她。
忽然間,原本在睡覺的安之言睜開了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牀邊的人,而後在霍霆琛的意料之外,安之言撐起身子,緊緊的抱住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