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王麗冰每介紹一個人,高峰便向着對方微笑着點一下頭,說一聲你好。
他們也都禮貌的迴應一下,但是高峰卻明顯的發現,那個單武的表哥,雖然也說了你好,但是眼神間,語氣中,卻似乎對他有些敵意。
高峰的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他忽然發現,真的很奇怪,他以前在國外也接受過不少原來清華的學生,他對他們的印象,都是非常的不錯的,溫文爾雅,聰明靈活,博學多才,而且謙恭有禮,什麼時候都不失風度,懂得尊重自己,也懂得尊重他人,不論什麼場合,都能獲得各國人民發自內心的尊敬,爲中國掙回面子,但爲什麼回到了國內,就變了樣了呢,上次一個陳新華,這次一個任建文,都是這樣狂妄倨傲,而且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坐井觀天嗎?
高峰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成語。
不過他也並沒有去迴應,只要他不要太過份的話,他還是懶得理他們這一類人的。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學弟,我們華大經管系的高楓學弟,我跟你們說,這位可是絕對一等一的才子哦,曉曉,單武,你們以後可以多交流交流,畢竟都在一個學校的,要是有什麼事情要找經管系的,就找他就行了,對了,任建文,你也是學金融的,你們倆個,應該會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在介紹完他們三人之後,王麗冰便開始熱情的向三人介紹起高峰來。
“是嗎?”
任建文淡淡的笑了一下,目光若有深意的瞄了一眼高峰,臉上堆着熱情的笑容道,“那我和高學弟,倒是要好好的交流交流了,對了,我是研究生二年級,按着級別,叫高楓學弟一聲學弟,應該不會太冒昧吧?”
“無所謂,我今年大四。”
高峰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雖然不知道任建文爲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熱情了起來,明明剛纔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還感覺到他的眼裡敵意和一絲不屑的,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個人還是王麗冰一片好意介紹認識的,他也不好說什麼,但他的心裡早已經把這個人畫入了黑名單中,只是應付一下,也懶得說什麼。
接下來,幾人簡單的寒宣了一下,點了幾個特色的菜,看得出來,王麗冰心情非常的不錯,一直說話都帶着笑意,也怪不得她心情不錯,這兩個月的一場投資,一下子賺了近兩萬塊,相當於他一年的積蓄呢。
更重要的,是她們公司這個月的月績,也在剛剛她過來之前的臨時會議上宣佈出來了,她這個月的月績,得了整個小組第一,在宣佈業績的時候,她的那個經理,一直對她冷冰冰的老女人,都難得的對她投來了一個讚許的目光,和一個微笑。
這是她自從進入公司一年多來,第一次拿到業績第一名,雖然只是一個小組的,但是也足夠她做夢都笑醒了,要知道,中天證券可不是小公司,能夠進入裡面的,大多都是精英,而他們組她是最新的一個人,其他的人都最少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經驗了,因此,當她看到小組的那幾個老職業,聽到她業績第一時,眼裡露出的錯愕的目光,她的那心情,甭提多高興了。
緊接着,在過來的路上,她又接到了幾個客戶的電話,不停的誇獎她的經驗豐富,專業能力強,她上次推薦她們的那支股票,大賺了一筆,同時不停的說後悔死了,當初沒有全信她的話,沒把所有資金投到那支股票上。
都說福無雙至,她這可是一下子三福齊來。
“高楓,剛纔冰姐說你也是經濟的?不知道你是哪個專業的?”
就在衆人跟着王麗冰的話聊得高興的當兒,任建文忽然轉頭望向了高峰,微笑着問道。
“我是經濟學專業的。”
高峰依然是不鹹不淡地答道。
“哦?那高學弟一定對經濟學方面有獨到見解了,不知道你對當前世界經濟格局怎麼看?我聽說上週穆迪剛剛調低了法國兩家商業銀行,興業銀行和農業信貸銀行的信用評級,從AA1下調到了AA2,同時將法國興業長期債務評級降至AA3?據消息稱,穆迪已經把意大利加入降級考察名單?”
任建文臉上一副謙虛的樣子,但是那副金絲眼鏡後面,那雙眼睛之中,卻是帶着一絲得意的冷笑地道。
任建文的話一出,現場頓時剎的一下,安靜了下來,他的這個話題,說起來,似乎並不算是什麼太爲難,應該算是時下很熱門的問題,但是黃曉曉和單武都是學體育的,對經濟學,根本就十竅通了九竅,平時對於財經新聞壓根就沒有半點的興趣,兩人都是那種一聽什麼據說什麼什麼銀行又降息,什麼什麼領導人說,我們的什麼什麼指數又漲了多少個百分點,將會成功實現什麼軟着陸之類的詞,就要眼困的類型。
因此對於任建文的問題,倆人壓根就不知道啥意思,什麼穆迪啦,什麼信用評級啦,什麼AA1,AA2的,更是聽都沒聽過,因此倆人只是一臉愕然的望着他和高峰兩人。
而王麗冰自然不一樣,她是也是經管學院畢業的,而且還是個頗有名氣的才女,要知道華大雖不是北大清華這樣的頂尖名校,但可也是全國能排進前十的,她的才學,自然非同一般,加上她從事的是什麼行業?金融行業,任建文提的這個問題,和她所從事的行業,幾乎算是息息相關,她一聽這個問題,立時便反應了過來,任建文這是給高峰難堪呢。
她的臉色刷的一下便沉了下來,對於這個神態倨傲的任建文,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特別是剛纔他幾次流露出來的,對她的赤裸裸的貪婪的眼神,更是令她幾次都皺起了眉頭,只是看在表妹黃曉曉和單武的面子上,她纔沒有說什麼。
“不知道任先生有什麼高見呢?”
高峰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已經容忍任建文很久了,這斯實在太討人嫌,按說,單武是他的表弟,他過來是看單武的,他現在能坐在這裡,也是因爲單武的關係,但是這斯剛纔的眼裡卻只有王麗冰,他想追王麗冰這也沒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但他也沒有必要踩着自己表弟來追吧?言語之間,只顧着王麗冰的高興,壓根就沒有半點對於單武的尊重,什麼話隨口便來,連黃曉曉這個並不算很敏感的體育系女生都露出了一絲不滿了。
被這種人一口一個學弟,他就已經夠不爽的了,只是他還一直想着,如果他不招他惹他,他就不去管他,給王麗冰學姐一個面子,可沒有想到,他居然把火線轉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垃圾,你追你的女孩,憑自己的本事追便是了,你爲什麼非要踩着別人來追呢?要犧牲別人的自尊來顯示自己的強大和高大呢?
“我覺得,這將對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歐元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如果意大利的信用評級再被降低的話,歐洲的債務危機,將會雪上加霜,會對歐洲的金融造成一個巨大的打擊……”
任建文見高峰沒有說話,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目光望着王麗冰,立時便開始侃侃而談了起來,“因此,從長遠看,這個歐洲債務危機,對於我們國家的經濟,也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一口氣講述了近十分鐘,把歐洲債務危機,整個分析了一遍,任建文這才收起來話,如同得勝的將軍一般的望向了王麗冰,期待着她讚許和崇拜的目光,同時又像是一個孤傲的孔雀,示威姓的望了一發高峰,那眼神彷彿在說,看到了沒有,這纔是一個高才生的實力。
不可否認,任建文這個清華高才生,還是有點料的,最少,絕對是一個好學生,將近十分鐘,講述得有條有理,總的方向上沒有任何的疏漏。
但是可惜的是,他面前坐着的兩人,一個是王麗冰,一個是高峰,王麗冰根本就沒有絲毫讚許他的意思,她的眼角,甚至還帶着一絲冷笑,而高峰更是完全不加掩飾的向他投去一個鄙夷的目光,同時用一種驚訝的語氣地道,“任先生,我真的懷疑,你是怎麼樣考進清華金融系,考上研究生的,據我所知,清華可是一個非常好的學校,清華的金融學院,更是國內一流的,而且,在我印象中,清華是一個很注重創新,注重求是的一個學校,我認識的幾個清華的學生,都是非常有個姓,非常有獨到見解的人,可不是像你這樣只知道把報紙上,新聞上別人的觀點拿來就當自己的用的。”
“你……!”
任建文臉刷的一下變了,脖子漲得通紅的指着高峰,你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剛纔所講的,確實基本上完全沒有他自己的觀點,完全都是最近一週來,各大知名經濟學家們的評論,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高峰這個華大的學生,居然真的有些水平,聽了出來。
而更讓他臉上發燙,心中又是羞慚又是懊惱的,卻是對面王麗冰向他投來的那譏笑的目光。
“你胡說,我說的都是自己的觀點,你憑什麼說我拿的別人的觀點!”
終於,在內心激烈的掙扎了一番之後,任建文咬了咬牙,反而惡狠狠地道,“高楓,你說話要負責任的,你說我抄的別人的觀點,那就拿出證據來,沒有理據的話,就不要來侮蔑我!”
他不信,高峰真的能夠說出來,他說的觀點,都不是國內的那些二流經濟學家們的觀點,他平時就不太喜歡看國內的報紙,在他看來,國內的那些所謂的經濟學家們,都是垃圾,只有國外的那些纔是有真本事的,而且,他整天看英文的各種報紙,也充分顯示出他的英文水平和欣賞水平,口味的高出一籌。
“任先生,你真是讓我覺得,對清華這倆個字蒙羞,好,既然你想要我說白,那我細細的數給你聽吧,你提出的第一個觀點,是德國國家銀行,國際著名經濟學家卡爾斯前兩天在倫敦時報上的觀點,你的第二個關於歐債對金融的影響,是昨天法國著名經濟學家馬諾爾泰在紐約時報上發表的觀點,還有……”
高峰冷冷的望着如同小丑一般的任建文,一一的開始數了起來,他每數一下,任建文的臉色,便白一下。
而旁邊的王麗冰卻是臉上聽着高峰一個個的數着,臉上越來越驚訝了起來,她知道任建文的幾個觀點,是別人說過的,因爲華爾街曰報,她也是每期必看的,凡是發表在華爾街曰報上的文章,她肯定是看過的,任建文說的話中,好幾個都是來自華爾街曰報上那些著名經濟學家的論點,但是她卻並不知道,任建文還真的每個觀點都是拿別人的,像什麼倫敦晚報,德國財經報等,她根本就很多連聽都沒有聽過。
但是看着任建文的臉,她知道,高峰說的那些,並不是瞎說的,而是真的都是事實,她的心中不由得無比的震憾了起來,高峰能把這些說出來,這說明,高峰也一直在看這些報紙!
“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任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在這個網絡無比發達的信息時代,地球村的時代,撒謊,是一個很高難度的事情。”
高峰說完,完全不管臉色已經慘白的低了下去,再也擡不起來的任建文,繼續淡淡的道,“剛纔你這個問題,既然是問我的,而恰好我又是華大經管系的一份子,那我便不妨讓你聽一聽我這個華大經管系一個差生的看法,對於這樣世界經濟大局,雖不是我一個華大小學子能夠指點的,但是好賴我還是有點自己看法的。”
“首先,歐債的這次危機,絕對不是偶然的,而是肯定必然的,今天不暴發,遲早也一定會暴發,這是由於歐洲經濟體的一個本質上的天生機制缺陷,不可否認,歐元的推出是一個偉大的進步,其的推出,對於歐洲各個國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福音,其的推出大大的促進了歐洲經濟的飛速發展,但是,歐元歸根結底,它也是一種信用貨幣,對於一種信用貨幣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主權,歐元卻恰恰是一個沒有主權的貨幣……”
從歐元的起始開始,高峰開始侃侃的談了起來,先談了歐元本身的缺陷,以及其在歐債危機中,所充當的角色,起的作用,進而談到歐債危機對於歐洲,北美等各大地區經濟,金融方面的影響,再談到在當前的情形之下,中國的金融從業者,應該如何自處,在這個越卷越大的旋窩中,最少保持自己的安全姓。
他並沒有去談什麼很大很空的話題,諸如國家在當前情形之下,該當如何如何之類,他覺得,那些東西,自有其它更厲害的人才去想,和他這個普通的投資者,一個在校的大學生,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所見所聞,也沒有這麼高,這麼全面,沒有資格談論那些東西。
看着高峰神色自若的侃侃而談的高峰,又看了一眼不一會間,便全神的聽起了高峰的講述,臉帶沉思之色的王麗冰,任建文的臉上又是嫉恨,又是羞慚,但更多的,他卻是仇恨。
就算你高楓真的有才華,但是至於這麼逼人嗎?
至於這麼赤果果的打臉嗎?
此時的他,卻已經忘了,最開始準備打臉的,並不是高峰,而是他自己,是他先準備拿個問題,來打一下高峰的臉的。
望着高峰一邊演講的同時,還一邊向自己投來的毫不掩飾的鄙夷的目光,任建文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夠了,姓高的,你別以爲自己有點才華就多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清大像你這樣的,有的是!有才華,不必要踩着別人來突顯自己!”
“我沒說清大沒人才,你耳朵聾了麼,我剛纔就說了,清大的都是人才,除了你之外!”
聽到任建文的話,看着他那紅白交加的臉孔,高峰心中不由得冷笑了起來,他覺得,他剛纔居然鄙視這個人,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他連讓他鄙視的資格都沒有。
明明他搞起事來的,而且,一直踩別人的,也是他,結果踩人不成被自己反踩,居然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想起來了,高楓,你就是那個高楓!”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之間,旁邊的黃曉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來,一臉驚喜的望着高楓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得都被黃曉曉一驚一乍的話語給吸引了過去,每個人都望向了黃曉曉,不知道她幹嘛突然說出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高峰的名字,剛纔一進來的時候,王麗冰便替他介紹過了,值得這麼驚訝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