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方送來的目光透着森冷的氣息,讓雲卿極爲敏銳的捕捉到,心內猛然的一緊,而隨着衆人高聲拜見完明帝之後,花園裡出現了極靜的氛圍,與此同時,天空上忽然傳來一聲破空長嘯……
那嘯聲長且清,從半空之中傳來,如同一道鋒利的刀芒刮進每個人的耳中,明帝一擡頭,便看到天空之上,一隻蒼鷹正撲翅從長空翔來,明帝深幽的雙眸微微一凝,望着那突然出現的蒼鷹。
這個時節,怎麼會在京城裡出現蒼鷹這種野生鳥類,衆人看明帝望去,也都擡頭去看,紛紛在心內感嘆。
就在這時,御鳳檀突然從跪拜的姿勢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一張弓來,對着那蒼鷹便射了過去,箭勢疾快,動作迅速,幾乎是在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將蒼鷹射了下來。
這一個動作惹得周圍的人都震驚不已,他們震驚的不是御鳳檀高超的箭術,而是在御前,御鳳檀竟然就直接拔箭,這在御前隨意亮出武器,是非常不敬的行爲。
而四皇子和瑩妃兩人此時的眼眸裡,寫滿了震撼,她們策劃了這麼久,就是爲了這最後的一步,竟然到了這裡被御鳳檀一箭射了下來,這如何能甘心,若是如此,那剛纔的籤語又如何作數,那前面辛苦所佈局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就在人們都覺得御鳳檀會受到譴責的時候,只見他從容的將箭收起,然後走上去,將那隻蒼鷹撿起,然後走到明帝的面前,大呼:“皇伯伯,真是恭喜啊!”
明帝自然看到了御鳳檀拉弓射箭的行爲,在他面前亮出武器,還是在內院中,不由臉色冷沉,道:“你射死了蒼鷹,這有何喜?”
御鳳檀面色如玉,分毫不變,嘴角的弧度卻是越發的高,一雙鳳眸裡露出點點的歡喜,“皇伯伯,你看,這鷹爪上可是抓的什麼?”
明帝見他說的那般篤定,將目光移到了死鷹的身上,卻意外的發現,在那隻死鷹的爪上,還有一條食指大小的金黃色蛇啊,便是這鷹死了之後,還沒有鬆開爪,那小蛇還在掙扎着想要逃開。
“這不就是條蛇嗎?”瑩妃看到那蒼鷹腳上的蛇,不甘心計劃就這麼被打敗,反問道。明帝倒是知道這蛇的名字,可到底還沒看出這蛇和恭喜有什麼關係。
“皇伯伯,黃金蛇還有一個名字叫龍蛇,在民間的傳說之中,也就是說是有仙氣的蛇,經過修煉和上天的考驗之後,活過千年會長出角來,變成真正的龍,今日這蒼鷹突然出現,抓了龍蛇,是邪氣太盛,而眼下一箭將這蒼鷹射下,龍蛇得以獲救,正是我皇龍氣鼎盛,邪不壓正的象徵。”御鳳檀捧着那隻死鷹,侃侃而談,面色如春風颳過,華麗璀璨,若不聽他所說的內容,還以爲他正在討論山河美景。
“噢,還有這麼一說嗎?”明帝輕輕的一問,目光則是轉向他身側的慧空大師身上,詢問他的意思。
聽到御鳳檀的說法,慧空大師眼底露出一點高深莫測的意味,目光與望過來的瑩妃對視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道:“陛下,瑾王世子所說的龍蛇一事,在民間的確有此說法,龍蛇經天劫後,可以化去蛇身,變成真龍,據說乃是上天讓有罪的龍子下凡歷劫鍛鍊的。”
聽他這麼一說,明帝臉上的陰沉褪去了不少,御鳳檀的說法得到了慧空大師的承認,那他在御前射箭的行爲也是爲了陛下,就沒有了關係。
薛國公卻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這麼破掉,擡起頭來,望着明帝道:“便是有蒼鷹出現,陛下身邊還有侍衛,瑾王世子明知道今日陛下會出現,身帶弓箭,心懷莫測。”
他這麼說,就是懷疑御鳳檀帶着弓箭來的用心了,暗地裡就是想說御鳳檀帶着弓箭有行刺的嫌疑了。
豈料御鳳檀聽了他這話後,含笑的狹眸裡露出一絲譏諷,望着薛國公道:“既然國公你知道陛下身邊有侍衛,那又何必如此懷疑侍衛的能力呢,你這是對新上任的韋統領不滿嗎?”
他一句話偷換概念,便將事情的發生的一端拉到了韋剛城身上,之前京城七夕之夜發生的黑衣人案件,明帝不可能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目的,只是他不會將這一切擺到明面來,暗地裡卻還是用了在京城裡麪人際關係不夠複雜的韋剛城,這說明明帝對一切都很清楚,他也不會把負責京城安危的這一職位,交到哪一派的人手裡。
如此一來,薛國公今日又來說禁衛軍統領的不是,這必定會讓明帝不悅,加上皇后如今被軟禁在儲秀宮,這個多疑的帝王會以爲薛國公是在對他的所爲不滿。
果然,明帝的眼眸雖然平靜,但是看着薛國公的眼神冰冷了一些,語氣冷漠道:“鳳檀射下蒼鷹這等邪物,是爲我朝着想,若是讓那蒼鷹抓蛇丟到衆人之中,豈不是壞了安老太君的壽宴,不過……”明帝秉着各打五十大板的語氣,又望向御鳳檀,“以後切莫帶這種東西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很好了,薛國公手握雄兵,明帝不可能太過責罰他,所以也要說一說御鳳檀,御鳳檀嬉笑着應下,毫不在乎的把蒼鷹和蛇遞給了旁邊的侍衛。
而薛國公則是氣得暗裡咬牙,表面上還不得不說明帝說的是。
看到薛國公應了下來,明帝的臉色才重新掛滿了笑意,望着一直跪在前面的安老太君,親切道:“老太君請起。”
從明帝進來後,一直到現在,起碼去了兩柱香的時間,衆人無不是跪的膝蓋發疼,安老太君年紀偏大,更是差點站不起來,還是寧國公夫人薛氏和安夫人兩人趕緊上去攙扶着她,其他人才趕忙的站了起來,按照各自安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雲卿冷眼看着剛纔發生的一切,剛纔那蒼鷹和蛇絕對不是突然出現的,而且看御鳳檀當時將蒼鷹第一時間射下來後瑩妃和四皇子眼底迅速閃過的暴怒,只怕這裡面藏着什麼奪命的危機。
連瑩妃都一起出手了,這一次安玉瑩是想要徹底整死她,到底他們用的什麼手法,爲什麼剛纔會出現鷹和蛇呢,雲卿端着手中的茶杯,迅速的分析着一切可能,細細的回想着從開始在偏廳裡發生的一切,再到剛纔的一幕,將所有的一切都連接起來。
隨着明帝的到來,宴會正式開始,明帝自然是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而他的左邊和右邊,分別是瑩妃和安老太君,而慧空大師,則坐在明帝的側後方,因爲他乃出家人,所以安老太君特意讓人給他準備了素彩,並且爲了表示尊重,沒有和其他客人安排在一起。
隨着一陣音樂流水般的叮咚響起,場上的舞女全部撤去,露出了巨大的場地,兩旁的樂人所撥的曲子比起剛纔的也要高上幾許。
“這是表演什麼節目?”瑩妃一見這樣的陣勢,便恰如其分的對着安老太君問道。
安老太君呵呵一笑,對着明帝道:“是玉瑩這丫頭,說是今兒個乃老身的大壽,她這個做孫女的,要送一個與衆不同的禮物給老身。”
“不錯,瑩妃,朕記得你這妹妹在京中一直都頗具才名啊。”明帝點頭一笑,轉頭望着瑩妃問道。
“連陛下都知道,玉瑩也算的上有一二才華。”瑩妃嫵媚的一笑,舉杯與明帝共飲,眼底卻是說不盡的不甘,只想今日這佈局被破壞,等下要如何才能讓那沈雲卿倒黴,陛下可不是時常都會出宮的。
隨着音樂的漸漸改變,從舞臺的一角上來了一羣粉衣麗人,她們蓮步如水,嫋嫋娜娜的走到了場中央,舞步翩躚,如衆星拱月一般,漸漸的彎下腰來,露出中間一個穿着大紅舞裙的少女來。
樂聲就在此時一停,然後少女盈盈一拜,音色如黃鶯,“玉瑩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祖母福壽延年,歲歲有今朝。今天,孫女特意給祖母獻上一曲舞蹈,希望祖母能希望。”
隨着她的話音一落,樂起,安玉瑩的水袖隨着音樂的節奏,緩緩的動起,水袖如同一波流水一般,在金色的陽光下抖動,隨後其他的舞女開始往着旁邊站去,而將中間的場地全數留給安玉瑩表演。
而樂聲也在此時變得更過複雜,一陣風吹起,無數的花瓣宛如一場花瓣雨一般,朝着她飄來,落在那秀美的雲鬢上,踏着花瓣緩緩而舞,整個人如同仙子一般,飄逸靈秀。
雲卿淺淺的一笑,似乎很有趣味的欣賞着面前的舞蹈,現在安玉瑩的舞姿比起兩年前又要進步了不少,腰如軟柳,面如芙蓉,身子如同風中柳葉一般,輕盈飄飛,可是這還沒到最精彩的時候,安玉瑩的舞蹈一般都要到最後之時,纔會看到精髓。
因爲她貴爲寧國公的嫡女,很少會在人前表演,一旦表演出來,便是拿手的‘掌上花開’,如今她所表現的,正是花瓣緩緩綻放的時候。
在場的人都被她的舞蹈漸漸的吸引了過去,就是安老太君,也甚少看到安玉瑩如此慎重的表演舞蹈,目光裡也有着淺淺的驕傲,而寧國公夫人更是滿臉的得意,不時在場上那些夫人和小姐臉上望去,欣賞着她們的陶醉和羨慕。
當然,安玉瑩今次在人前特意表演這個舞蹈,不僅僅是爲了給安老太君賀壽的,主要是這段時間,安玉瑩在京中的風評已經漸漸走下坡路,甚至已經成爲了京中閨秀的反面教材,這讓寧國公夫人不能夠接受,所以趁着今日達官貴族全部都在場,讓安玉瑩表演最拿手的舞蹈,從而將那些不好的評論都去掉。
畢竟,安玉瑩的舞姿還是京中少能看到的。
當樂聲再次拔向高一潮的時候,安雪瑩裙衣翻飛,烏黑的秀髮開始緩緩的旋轉,那爲了掌上花開特意製作的多層的裙襬,開始隨着她踮起的足尖而慢慢的展開。
舞蹈中最美麗的時刻到來了。
在無數的花兒映襯下,安玉瑩飛快的轉動了起來,她整個人化作了一根不斷旋轉的軸心,纖細窈窕的身姿如同定在了地面,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她的動作,只有那飄起的舞衣,讓她整個人呈現了花開的極致美景,如同真正的花兒在人們面前綻放,不斷的搖曳出婀娜的身姿。
衆人都開始讚歎,甚至有小姐開始在下面數着安玉瑩轉動的圈數,而明帝顯然也被這樣的舞姿吸引了。
隨着她轉的圈數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平日裡所轉的二十六圈,謝氏都低聲讚美,“如蝶如蜂,輕盈如飛。”
而男賓那邊,已經有人鼓掌了起來,禮部尚書林新的小兒子甚至站起來,喊道:“好看,好看,那裙子上面有龍誒!”
燦燦的陽光之下,隨着安玉瑩的腳步,她的裙子上開始顯露出一種金光燦燦的顏色來,衆人以爲她只是在羣上加灑了金粉,以添加舞蹈炫麗的效果,並沒有太加留意,直接聽到這句話後,再去看時,便見那一條金粉在陽光下由於不斷旋轉中,顯露出一條騰飛的巨龍景象。
這等奇特的心意,讓衆人在心裡暗暗羨慕,只道寧國公府今日可謂是費勁了心思,便是連舞蹈也能想到如此別出心裁的地方,用不斷的旋轉表現出騰飛的巨龍來。
而與其他人那帶着羨慕,驚訝,嫉妒的眼神完全不同,此時薛國公,寧國公夫人,瑩妃她們的眼中皆流露出一種驚懼的神色。
明帝握着酒杯的手陡然握緊,一雙深幽的雙眸裡透着濃濃的古怪,望着安玉瑩不斷旋轉的身影,“魏寧,把剛纔大師所批的籤語拿出來。”
魏寧恭敬的應了,從袖子裡掏出那張籤語,遞給明帝。
瑩妃強忍了心中的害怕,勉強笑着道:“陛下,這籤語大師說要天降旨意後才能看的,若是冒然打開,豈非不靈。”
明帝看了她一眼,卻是未曾開口說話,從魏寧手中將一張佛籤接了過來,認真的將紙張打開,仔仔細細的看了上面的一句話後,臉色從剛纔的面無表情,直接變成了鍋底一般的黑色,手指緊緊的捏在佛籤的邊緣,幾乎是在控制那即將暴怒的神情。
魏寧站在明帝的身邊,目光在佛簽上一瞟,縱使修養已經到家,還是經不住的一變,眼睛在安玉瑩身上停留,從開始的驚豔變成了現在的憐憫。
方纔慧空大師在替明帝測今年的運程時,給出了一句——鳳穿牡丹龍飛天。
這句籤,從表面上看,是很好的一句籤,明帝問慧空大師,它的實際含義,慧空大師說上天將會給與解釋,慧空大師接着又給了明帝一個佛籤,叮囑,當解釋的這一幕出來之後,再打開佛籤,裡面則會顯示出這一句運程的解釋。
剛纔安玉瑩所跳的那個舞,她便如同一朵綻放的牡丹,在不斷的旋轉,隨着轉動的舞姿,金粉在陽光之下,呈現出一條巨龍騰飛的景象,正是應了——鳳穿牡丹龍飛天這句話。
而令魏寧吃驚的是,在那張佛簽上所寫的四個字,每一個拆開來,都是極爲普通的字,便是筆法也是非常平和的佛家字體,但是合在一起,卻能讓一個帝王絕對震怒!
因爲那上面寫着:女代御興。
御是大雍朝的國姓,女代御興的意思便是會有一個女子取代御家成爲新的皇帝。
瑩妃望着明帝臉皮都是隱忍的跳動,全身都嚇的顫抖起來,她很清楚明帝此時是什麼心情,可她現在又不能求情,若是求情的話,則代表她早就知道佛籤裡所說的一切了,到時候罪名只會轉移到她的身上。
所以,她和寧國公夫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安玉瑩一曲完畢,笑意盈盈的對着衆人一拜。
安老太君沒有察覺到旁邊這般詭異的氣氛,對着安玉瑩招手道:“好孩子,跳的真好看,到祖母這裡來。”
安玉瑩巧笑嫣然的走上來,眼眸在坐在一旁的御鳳檀身上一掃,看他墨玉一般的雙眸也正望着自己,眸中奇光轉動,似是爲她的舞姿而讚歎的模樣,心內如小兔碰碰亂跳,含羞的垂頭拜在安老太君的前面。
就在安老太君要拉起安玉瑩的時候,只看明帝忽然站起,對着兩旁的人喊道:“給我把這個妖女抓起來!”
明帝一聲令下,頓時場上的人紛紛手上一頓,侍衛不管知道不知道原因,只要明帝發了命令,立即上去將安玉瑩扣了起來。
安玉瑩還陶醉在剛纔御鳳檀注目她的興奮之中,未曾想到下一秒就會成爲妖女,驚惶的望着明帝,“陛下,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明帝手中緊緊的握着那張佛籤,望着安玉瑩那張美貌的臉龐,心裡越發的相信佛簽上的話語,當初六國戰亂時,南平國便是有華皇后欲要取代君主而代之的,如今安玉瑩若是真有這個野心,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指着安玉瑩道:“你的意思,是朕錯怪你了!剛纔你跳舞的時候,正好應了大師的佛籤,你這個謀國篡位的妖女!”
謝氏望着這突然發生的一切,連忙握住女兒的手,確定女兒還在身邊,然後才輕聲道:“這怎麼好好的安小姐會變成了妖女?”
雲卿飛快的擡眸和對面的御鳳檀交錯了一下眼神,眼底掠過一道暗光,剛纔她沉思了許久,爲什麼寧國公夫人故意要讓她去換衣服,然後露出那般失望的神情,以她的段數來說,絕對不會在衣服上動手腳,因爲如果換上的是寧國公府的衣物,犯了什麼忌諱,到時候寧國公府也一樣脫不了關係,所以當時她只不過故意麻痹雲卿的思維而已。
接下來便是藉着雲卿去換衣服的時間,將花園中的位置全部佔滿,唯獨留着牡丹花型上的一個位置,要知道,牡丹是女子最愛的花景,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應該被先佔到就是這個位置,而且當時雲卿有注意到,刑部尚書的夫人則是站在花圃的一面,沒有去坐,刑部尚書戚夫人可是京城聞名的愛牡丹,不可能棄之而不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
作爲主人的寧國公夫人對於控制一個位置的空與坐,難度絕對不大,當雲卿坐下來之後,然後寧國公夫人再讓人去放蒼鷹,這隻蒼鷹其實是早訓練好了的,在後臺有人用鷹笛控制,到雲卿所在的位置之後,便將抓住的黃金蛇從半空丟下來,便如同金龍從天而降。如此時間配合,則剛好應了慧空大師所說的——鳳穿牡丹龍飛天。
只可惜,她們不會想到,在開始雲卿讓流翠出去送衣服回馬車的時候,便讓她去找御鳳檀,要他留意下四皇子和瑩妃的舉動,所以當時御鳳檀纔會那麼遲到場,因爲他早就查探消息了。
而後這一切……不過是將瑩妃她們安排的這一切,變得更加熱鬧而已!
雲卿握着謝氏的手,淡淡的一笑,嘴角帶着一種攝心的冷漠,“陛下這麼說,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我們坐在這兒看着就是。”
她雙眸望着臉色大變的寧國公夫人,見她基本是不顧儀態,直接繞過來跪在了安玉瑩的身邊,臉帶祈求道:“陛下,玉瑩只是一個小小的閨中女子,怎麼會和妖女有關係的!”
她的眼眸深處除了害怕之外,還有的便是對整件事情突然會變成這樣,而有一種巨大的驚恐,玉瑩的裙子是她特意準備的,牡丹形狀是有的,但是那金粉卻不在預料範圍,難道是有人故意所爲?
可是事到如今,也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那張佛簽上所說的一切,會讓安玉瑩遭受到怎麼樣的災難!
“閨中女子?!她如果是閨中女子的話,爲什麼跳舞的時候,背後會有一條巨龍騰飛,這是在預示她以後要取朕而代之!”明帝想到剛纔那華麗的舞蹈,明明安玉瑩站着的時候沒有出現的,是隨着她跳舞的舞姿後,慢慢的浮現,陽光之下,那龍圖簡直是栩栩如生,像是要隨時飛了出來,那不就是在告訴他,將會有龍飛起嗎?
難怪近兩年來,西戎越來越強,邊境戰亂不堪,北方又多旱災,這些其實都是預兆啊!
安玉瑩聽着明帝的話,隱隱約約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她也知道寧國公夫人的計劃,當時在偏廳裡找雲卿挑釁,也是故意假裝的行爲,因爲她雖然很不喜歡雲卿,但是絕不會在大庭廣衆之前對雲卿動手,這是世家女子從小所教習下養成的禮儀,再怎麼壞,也要掩藏在人後,留下一個溫婉的好名聲。
此時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裙子,卻只看到一片大紅,哪裡有半點龍的跡象,想着佛簽上的話,她眼淚就開始流了出來,“陛下,陛下,臣女沒有,臣女一屆小小女子,怎麼敢取陛下而代之,就是給臣女一千個膽子,臣女也不敢啊!”
她這些話倒是每一句都是實話,每一句都將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所以顯得特別的真誠,但是她內心卻是不斷的在問,這一切,不應該是發生在沈雲卿身上的嗎?爲什麼自己的身上會出現龍的影子,怎麼會這樣!
四皇子望着這突然而來的一幕,陰森的雙眸從安玉瑩身上移轉過來,落到對面的雲卿身上,但見她面色平和,鳳眸沉沉的看着場中的一切,仿若一個局外人一般。
就在這時候,雲卿側過頭來,鳳眸幽幽的投向他,與他的視線在半路中相逢,四皇子只覺得她的雙眸一霎那如同有煙雲在迅速的籠罩,然後霎那之間換上了冷琳琳的眸色,好似那兩顆墨色的瞳仁浸在了冷水之中,迅速的結成了白色的冰霧,最後這層冰霧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印在他腦中的,便是鳳眸裡最後那抹淡淡的諷刺。
她知道的,她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四皇子的心內浮上這麼一句話,手指緊緊握主白玉蓮花杯,有細細的裂玉聲從指縫裡透出,就像他控制不了的怒意。
薛國公望着安玉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腦子裡怒意是爆個不停,明明安排好的不是這樣,這些蠢貨,怎麼會搞成如今這個場面!
薛國公知道這次再陷害沈雲卿是不成功了,若是他再不開口,只怕安玉瑩會被陛下就這麼直接拉下去,禍國之人,便是哪個帝王都無法容忍的!
他咻的一下站起來,幾步站定到明帝的面前,低頭弓腰,臉上都是責怪的意思,“陛下,玉瑩她是臣看着長大的,除了每日在家學習女誡女訓,便是跳舞一職,胸無點墨,目無寸光,就此等才能如同能當得起禍國之名,還請陛下不要被一句話而誤導了!”
而瑩妃此時也是跪了下來,擡起滿臉淚痕的臉蛋,對着明帝道:“陛下,妹妹她柔弱如柳,怎麼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臣妾與妹妹從小一同長大,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
瑩妃平日在明帝的心中是屬於柔順的,知理的,她說自己和安玉瑩一起長大,也是在告訴明帝,我們是姐妹,性格相差不遠。
而此時薛東含和海氏也走上來求情,外帶還有肅安伯等,齊齊都跪了下來,齊齊幫安玉瑩求情。
四皇子的神思從雲卿身上收回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眼底露出兩道幽深的光,手指緊緊的握成拳,完了,完了,這下是真正的完了。
而安老太君畢竟年紀大了,一個壽宴瞬間變成抓人的宴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她並不是事件的參與者,不像瑩妃她們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此時才稍許緩過氣,一望見下面跪的那一片,暗道不好了,若是隻有薛氏求情也就罷了,畢竟薛氏是安玉瑩的娘,她愛女心切,求情無可避免,可眼下這麼多人,寧國公,薛國公,肅安伯等等都在這裡,這些人在朝中,那都是有地位的人。
小小一個安玉瑩,一個閨中女子,竟然有這麼多人幫她求情,有這麼多的關係網,若是日後她真的有了其他心思,誰敢說她不能做到篡位呢!
雲卿先看了一眼安夫人,見她死死的拉住想要向前求情的安雪瑩,沒有讓她向前,便知道安夫人只怕也看出一點眉目來了,只要雪瑩沒事,她就放心了。
她悠然自若的端起茶杯,垂頭低低的抿下了,鳳眸裡是藏不住的譏誚,薛國公的勢力可真大,他一句話,就能讓這麼多人求情,果然是不好對付呢。
可若不是這麼大,今日安玉瑩也許不會這麼倒黴呢。
明帝望着這些人跪在地上,似乎是他如果不饒恕安玉瑩,他們就要這麼一直跪下去的樣子,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望着哭泣的安玉瑩,也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善於僞裝的女子,在此時的明帝腦中,他所想到的,便是安玉瑩能動用到這麼多人求情,不管這求情是因爲寧國公還是薛國公,總之這些人都是幫她求情的!
他語氣冷佞,沒有一絲感情的衆人間一掃,最後落到安玉瑩身上,此時那豔麗的紅色舞裙就像是嗜人的血液鋪滿在明帝的眼中,他揮手道:“來人啊,將安玉瑩拉入天牢!”
天牢是直接由皇帝主管的牢獄,不同於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要通過審訊而調查,進入天牢的人絕對就是隻有死在前方等着了,因爲一國之君不會再放過他!
“不要啊,我不要去天牢,爹,娘,外公,救我啊啊救我啊!娘,娘……”安玉瑩幾乎是驚聲狂喊了起來,拼命掙扎想要逃開侍衛的禁錮,兩隻腳在地上蹬着,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與她之前跳舞時那種風光八面的情形來比,簡直是一個是天,一個在地!
“拉下去!”明帝根本就不管這些,大手一揮,語氣更爲冷厲,眼底的寒意幾乎讓衆人一麻,若是有人再多說一句話,只怕明帝就會讓侍衛拉着一同關入了天牢!
安玉瑩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麼,就在此時,寧國公夫人薛氏在一片寂靜中,大聲道:“陛下,臣婦有事要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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