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是個心細的,趕緊扶着她上了車,落了簾子後,認真一看,安雪瑩從右臂到肋下,已經是青紫一片。
因爲是身上的傷,不好在馬車裡處理,到了屋子裡,碧玉拿了藥膏,將門窗關了後,進來給她抹傷。
這脫了衣裳才發現,可不單單是右臂到肋下,其他地方或多或少也有些淤痕,可見當時擠得有多狠。
“小姐,這傷真多!”碧玉輕輕地摸着,口中道:“您還不許奴婢去罵那菲菲小姐,看看這樣子,奴婢都想上去打她一頓了!”
安雪瑩自己看到傷痕,也見不得多舒坦,有些淤青是因爲她皮膚嫩,可有些,確確實實是疼的。
她性格善良,一般是不去怪別人的,也知道這次葉菲菲的舉動不好,可看到碧玉的表情,又有些好笑,
“莫說你要和她去打架了,到時候可不知道是誰打誰?”
葉菲菲長得高,身材又有些微豐,碧玉看起來精幹,可身量單薄,真打起來,可不知道能不能弄得過強悍的葉菲菲。
碧玉想着自己可能會吃虧,但是口裡卻不認輸,“那奴婢打不過,還有這麼多丫頭,還有於嬤嬤呢,總不怕她一個了。”
“難道你還想來個全家大混戰?”安雪瑩斜看着她,打趣道。
“小姐,這時候你還有心思打趣奴婢?”碧玉粗聲道,“你就不覺得疼嗎?”
兩人正說這話,門吱嘎一聲響,碧玉轉頭想罵是哪個丫頭闖進來,一看門口站着那人,話就生生吞了進去。
“於嬤嬤。”
安雪瑩瞧着是於嬤嬤,趕緊把衣裳往下拉了拉,可這時哪裡還來得及,於嬤嬤快步走了過來,只消看一眼,臉色就沉得和水似的,對着碧玉一喝,
“你好大的膽子,就這麼伺候小姐的!”
碧玉噗通跪到了地上,“是碧玉照顧不周!”
於嬤嬤滿眼沉怒,“原本看着你機靈忠厚,才讓你到小姐身邊伺候,看來是我錯了!”
碧玉嚇得一動不動,她知今日這不是小事,心裡有了準備,可沒想到於嬤嬤這麼大的火。
安雪瑩見着不好,穿好了衣裳,喚道:“於嬤嬤,今日這事不是她的錯,是我自己沒注意。”
“小姐沒有錯,小姐可以不注意,可碧玉她不可以不注意。若都這樣,那爲什麼大家小姐身邊還要帶着奴婢伺候着呢?奴婢的作用,可不單單是用來端茶送水的,更何況是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哪個是用來端茶送水的!”
於嬤嬤一番話,說的碧玉臉紅耳赤,可不是,大丫鬟什麼重活都不用幹,貼身伺候,不就是爲了小姐舒坦嗎?
“於嬤嬤說的是,都是碧玉的錯。”碧玉悔道。
安雪瑩眼看事情越來越上了等級,碧玉肯定要被髮作,站起來道:“於嬤嬤,今日這事,和碧玉無關,是我和菲菲一同出去玩,被人羣擠走了。”
於嬤嬤望着她,“小姐,是菲菲小姐叫你出去的?”
“嗯。”安雪瑩點頭。
“你受傷了,她怎麼沒回來?”於嬤嬤的語氣還是那麼冷。
“她……”安雪瑩頓了頓,“有事去了!”
“她沒回來,那就是無愧。”於嬤嬤粗聲開口,“既然沒有其他人,那就一定是碧玉玩忽職守了!”
安雪瑩沒說話,到了這地步,她是知道於嬤嬤話裡有話了。
她受傷,碧玉安排小丫鬟燒水擦洗,又是拿藥,院子裡很多人都知道了,於嬤嬤又是院子裡頭一個管事的,這事情原委於嬤嬤肯定進院子就知道了。
於嬤嬤這時候是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隨着去的不止碧玉一個丫鬟,還有車伕,這事情他說的清清楚楚,小姐是怎麼被擠的,又是怎麼差點摔下樓臺,葉菲菲又是怎麼甩屁股走人的,當時於嬤嬤是沒在。
若是在,於嬤嬤定然要和碧玉說的一樣,擡手給那葉菲菲一個耳光。
小戶裡的粗野姑子,傷了小姐還敢甩臉子!
最讓她又氣又痛的是,小姐回來竟然什麼都沒說,就去擦藥了。
安雪瑩看於嬤嬤那心疼又氣憤的眼神,心底也過意不去,知道她是爲了自己不平,
“嬤嬤,這也不是什麼重傷,擦些藥就會好的。是雪瑩不對,回來就應該告訴你。”
於嬤嬤一番氣,到了此時真是半點無處走了:“我的小姐,老奴是氣這個嗎?你受傷了,告訴不告訴老奴,這都是小事。可葉家這小姑子,今日這事她做的就不對,你爲何不說她?”
安雪瑩不語。
於嬤嬤又道:“我知道你不打算告訴老奴,不告訴葉老夫人,甚至連姑爺,你也打算不說,是嗎?”
安雪瑩心想於嬤嬤可真厲害,她就這麼想的,還打算等碧玉給塗了藥,就囑咐她不要說,她訕訕地笑道,
“於嬤嬤,難怪娘這麼看重你,看人可真準。”
聽着她這話,於嬤嬤臉垮了,苦着聲音道:“小姐,平日裡葉小姑子到你這,今兒個拿個簪子,明兒個取合膏子,老奴都不說了,那東西是你的,你要給,老奴也不說。咱們國公府也不缺這一星半點的。但這次,她哪裡不是故意的,她是壓根沒拿小姐你當回事!”
“也不是……”安雪瑩小聲道。
“小姐,你還說不是?”於嬤嬤眉頭都皺了,“你嫁過來一個月了吧,他們有提過交接管家大權的事嗎?提都沒提過吧。”
安雪瑩不出聲。
於嬤嬤多的是法子從這府裡奪來管家權,可小姐沒那意思,她奪回來自己管嗎?也不行,再說另外的吧,“葉小姑子對你毫無半分敬重之意,若有一二,就不會發生今天這事,連句道歉都不說,轉身而走。不說咱們高門大府的規矩,就是尋常百姓也知道說聲”對不起“吧。”
安雪瑩嘆了口氣,“嬤嬤,你說的我都知道,菲菲這日這事是有些不對,菲菲並不聽我開口,要我和婆婆去說,又沒什麼外傷,難不成脫了衣裳讓她看嗎?”
至於葉鵬飛,想起昨晚的事,她還想着兩人怎麼軟化關係,哪裡還能去告他妹妹的狀呢?
她的話於嬤嬤聽了,也有點感覺,她在這兒一個月已經察覺到葉老夫人極爲護短,小姐去說只怕沒用,可這不代表不能說,
“小姐,你是嫁到了葉家來,但是你嫁這兒可不是爲了受委屈的,葉老夫人護着葉小姑子,不管你受傷,那姑爺可也得好好想想,我們國公府的大小姐,是不是就這麼任他們小門小戶來欺負的!”
於嬤嬤這話音一落,就聽外頭一人衝了進來,指着於嬤嬤大罵,
“你這個老奴才,是看不起我們葉家嗎?看不起我哥哥嗎?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安雪瑩心裡一驚,往門前看去,便瞧見叉腰大罵的葉菲菲,還有她身後慢慢走進來的葉鵬飛,臉色頓時白了。
於嬤嬤沒把葉菲菲當作一回事,可看到身後的葉鵬飛,眼底纔有點變化,她知道安夫人和小姐,都不想讓姑爺有靠着小姐才升上去的感覺。
葉菲菲一說完,轉頭便跑去拉着葉鵬飛的手,“哥哥,你聽聽,這老奴才她剛纔說什麼了。”
葉鵬飛一臉溫和沒有了,有的是面無表情,看着於嬤嬤,眼神變幻了一陣,轉過頭看着安雪瑩,道:
“菲菲剛纔到公門去找我,把今天的事情都和我說了。她說一時大意,讓你受苦,心裡很愧疚。我沒想到,你會在別人面前這樣說她。”
安雪瑩臉色一白,他以爲剛纔於嬤嬤的話,是她告狀說的嗎?
於嬤嬤最先反應過來,她是大家嬤嬤,見慣了這些事,看了一眼葉菲菲,“菲菲小姐,你既然當時心裡就愧疚,爲何當時不扶着受傷累累的嫂子回來,而是諷刺了嫂子一頓之後,再去找你哥哥?”
葉鵬飛皺眉,看了一眼葉菲菲。明顯葉菲菲和他說的,和於嬤嬤說的不同。
葉菲菲抓着葉鵬飛的手,“哥哥,當時我太緊張了,看到嫂子受傷,心裡很難過,嫂子身邊的丫鬟又罵我,我一緊張就罵了一句,跑了。可我想着嫂子受傷,我陪着沒什麼用,哥哥回來安慰,可比我安慰好的多,於是去找哥哥你一起回來,再給嫂子認認真真的賠罪,沒想到嫂子這麼生氣。”
說着說着,葉菲菲就落淚了,“是菲菲沒有什麼規矩,不識大體,請嫂子莫要怪罪,以後菲菲會多學規矩,不會這麼粗鄙的。”
葉鵬飛一聽這話,手指就微微收緊。
葉父早年就去了,葉家沒了支撐,敗落了下來。
葉母帶着兩個孩子,苦苦支撐,那時候葉鵬飛讀書,沒有銀子,是葉菲菲放棄去女學的機會,在家裡做些手工活補貼他讀書,直到後來他考了進士又有個官職,家裡纔好起來。
葉菲菲說她不識規矩,粗鄙,惹了安雪瑩不高興,就等於是在打葉鵬飛的臉。
碧玉看着葉菲菲的眼淚,若不是她當時在場,看到葉菲菲的樣子,只怕也要相信葉菲菲是個單純的小姑子了。可碧玉是國公府出來的,知道葉菲菲這話,藏了多少刀子。
“菲菲,別哭,哥哥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葉鵬飛臉色十分難看,先安慰了哭得泣不成聲的妹妹,回過頭看着安雪瑩,“這事情菲菲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還有哪裡不滿意的?”
他的眼底分明寫着不滿和厭惡,看得安雪瑩心裡一酸,“葉郎,我沒有怪菲菲的意思,本來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都是些小傷。”
“既然是小傷,那就不要鬧到娘那兒去了。”葉鵬飛冷道:“菲菲她性情直爽單純,沒什麼意思,日後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對,你這個做嫂子的,直說就是。”
“姑爺,你是讀書人,所謂長嫂如母,菲菲小姐爲看熱鬧,將長嫂推入碼頭樓臺的人羣裡,又不顧安危,差點讓長嫂墜樓,事後二話不說,轉頭跑掉,現在又喊了你一起來,進門就一頓訓斥,你覺得這是對的嗎?”
於嬤嬤從進門就看的清楚,這個小姑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姐性情好,她可不能就讓這小姑子覺得小姐是個任人搓扁的糯米糰子。
“是你拉着雪瑩去碼頭樓臺的。”葉鵬飛望着葉菲菲。
葉菲菲鼓着嘴。
葉鵬飛心底明白了。葉菲菲和他說的時候,只說安雪瑩要出去玩,兩人被擠散了,才這樣。
安雪瑩和葉菲菲兩個人的性格,他還是清楚的,安雪瑩她性格安靜,又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絕不可能自己去人羣裡擠,只有自己這個妹妹,爲了看辰王,那是絕對有可能做這事的。
“我還不是看嫂子悶,帶她出去走走。”葉菲菲辯駁道。
這話就是承認了。
葉鵬飛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安雪瑩,那脆弱的模樣,心底有些憐愛,剛纔自己說話也說重了,還是彌補一下的好。免得岳母岳丈怪罪。
葉菲菲一直觀察哥哥的表情,見葉鵬飛臉色軟化,連忙拉着葉鵬飛的手,
“哥哥,你跟我出來一下。”
“什麼事?”葉鵬飛轉頭。
“反正有事,你快來一下。”葉菲菲拉着葉鵬飛,葉鵬飛知道她要問的無非是辰王的事,“那個再說,你先出去。”
見葉鵬飛不肯走,葉菲菲磨了磨,最後還是自己走了。
出門之後,回頭看到葉鵬飛走到安雪瑩的身邊,葉菲菲一腳踢倒一簇花,恨恨地道:“裝什麼裝,長得和個小9妖9精似的,擠一下就要死了嗎?!”
這邊葉鵬飛知道原委後,便走到安雪瑩身邊,朝着於嬤嬤道:“嬤嬤,剛纔是我急躁了。”他知道,這院子裡管事的可是於嬤嬤,她的態度很重要。
於嬤嬤看他態度也可以,雖然有點不高興,但不落姑爺的面子是她身爲奴婢的修養,再說剛纔挑事的,可是那葉小姑子,於是客氣了一句。便喊了碧玉出來。
一出來,於嬤嬤的臉色就如積了冰,對着院子裡的小丫鬟她們道:“剛纔負責守院子的丫鬟,每個人去領二十大板!”
到了這辰州以後,越發沒有規矩,竟然無聲無息的就給人進到屋子,連個通報的沒有,看來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成個什麼樣子!
小丫鬟們哭着去領板子,於嬤嬤又喊了碧玉到屋子裡去訓話。
於嬤嬤這邊整頓丫鬟,屋子裡雪瑩坐在牀頭,卻紅了眼眶,低着頭只不說話。
葉鵬飛攀着她肩膀,擡起那淚眼朦朧的小臉,說了一通好話,“怎麼哭起來了?是我說錯話了,雪瑩你打我吧。”
安雪瑩聽着他溫柔的話,想着他剛纔惡狠狠地模樣,搖了搖頭,“不是你錯了,我也有錯,我不應該出去的。”
“你別怪菲菲,她從小爲了我吃了很多的苦,沒能好好的去上女學。別瞧着她說話大刺刺,其實她在我面前,經常說你這樣的大家閨秀,就是與衆不同,舉止很優雅呢。”葉鵬飛抱着她,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這樣嗎?”安雪瑩擡頭道。
葉鵬飛笑道,“當然了。我還騙你不成,她剛纔去找我,急急地拉着我回來呢。”
安雪瑩心想,也許是吧。
安雪瑩一直都在比較好的環境下長大,即便知道這事上有齷蹉事,可還是覺得好人多,因爲她身邊的好人就很多。而且她的性子好,別人對她的好處,她可以記掛一輩子不忘記,但是別人對她的不好,除非是逼到了絕處,否則她也會當作是有難處,更多的是體諒她人。
便是當年池郡王那樁婚事,最後前未婚夫被那丫鬟甩了,潦倒狼狽歸來,她也沒有說過一句不中聽的話,反而給他送了暖手爐。
這次葉菲菲的事,她覺得葉菲菲事後不道歉是不對的,但是當時,葉菲菲也不是故意推她,所以她並不憎恨葉菲菲。
只是聽了剛纔那些話後,心裡覺得這小姑子,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眼下葉鵬飛這麼說,安雪瑩也不想和他爭吵這事,夫妻兩人,和和氣氣的過日子是最重要的。
葉鵬飛看她不再說這事了,對她的識大體很高興,抱着她坐腿上,不小心壓到肋下,安雪瑩低低的喚了一聲。
葉鵬飛以爲她是故意拿喬,暗裡還在怪葉菲菲,一下臉色又不好看了,拉起她衣襬,“給我看看那傷。”
結果這一掀,那白膩膩的肌膚上一片深色的青腫,細細的腰肢都腫出一圈,明顯是那欄杆壓的狠了,纔出現的浮腫印子。
難怪於嬤嬤的臉色那麼難看,這可不是小傷。
葉鵬飛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很疼嗎?”
安雪瑩抿着淡脣,“還好。”
葉鵬飛將衣服放下,輕輕抱着她,“等會讓廚房裡做些滋補的,好好補一補。”
“嗯。”安雪瑩看到他眼底的心疼,覺得傷也不那麼疼了,“菲菲說你今天休沐,怎麼又去公門了,很忙嗎?”
“不算很忙。只是這一個月辰王到出船打擊海匪,便沒有時間管辰州政務。他今日回來了,恰逢明日十五,要到王府拜謁,我要準備一下。”葉鵬飛說明。
辰州是辰王的封地,在辰州內,經濟稅收,官吏任免,大小事務,都歸辰王管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地方官吏便要到王府拜謁,將這個月的重要事情,向王爺簡述。
這也是每個月在辰王面前露臉的機會,葉鵬飛一直都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以求在上司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辰王這次又打了一個勝仗,那從東洋而來,號稱”海盜王“的三隻海匪,給打得落花流水呢!”葉鵬飛很高興,因爲辰王得了勝仗,心情好,他們下面的人才心情好。
安雪瑩聽着,心想,難怪辰王的眼神這麼可怕,海匪看到他,肯定也嚇死了吧。
次日上午,葉鵬飛穿好官服,精神抖擻的去了辰王府。
王府議事大廳裡,坐着兩排官員,一個個按秩序的稟報事情,說完了以後,辰王就他們稟報的,給出他的寶貴意見,最後再嘮嗑嘮嗑,聯絡一下上下級的感情。
剛纔辰王對葉鵬飛報告的情況,說了一句比以前要好,立即就有人湊趣,
“王爺,葉大人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辰王坐在大椅上,挑脣道:“聽說葉大人最近成婚了?”
葉鵬飛恭敬道:“是的,可惜王爺那時已出海,否則下官定然要請王爺前來。”
“王爺,葉大人和她夫人相識,可是有一段緣分的。”有那打聽了消息的人,說了出來,“葉大人是英雄救美,千鈞一髮之際,接下了葉夫人,本以爲只是匆匆路過。哪知道過後竟然又在春郊再見面,您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辰王含笑聽着,目光掃到葉鵬飛,“是嗎?竟然這麼有緣。”
葉鵬飛不知被那目光看得有點心驚,趕緊低頭,“讓王爺笑話了。”
這辰州誰不知道,辰王性格陰晴不定,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是一件喜事,有什麼好笑話的。既然是英雄救美的緣分,那當然就要好好續續。”
辰王不知道想到什麼,濃眉一挑,“說起來,這次打了勝仗,你們的內眷也有功勞,五日之後,在臨海宮舉辦慶功宴,你們就把各自的妻子家眷都帶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