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周府燈火通明,遠離主屋的一座華麗庭院裡,此刻在蔦歌燕舞,熱鬧非凡。然而,在庭院後方的一間奢侈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混帳!”
“爹……”周景豪剛想說什麼,被周濤一巴掌拍過來,頓時被打得眼冒金星,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爲什麼打我?我只是請朋友回來喝酒玩樂,到底做錯了什麼?”
周濤怒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竟敢逼不及待的回家大肆慶祝?如果讓雍親王和睿王那些人聽到一絲風聲,就會拿此來借題發揮,到時我們吃不完兜着走。”
“你想拓跋藺永遠都回不來,現在不是成功了,我們爲什麼不能慶祝?”朝裡朝外在傳拓跋藺失蹤的事,大家都在猜測凶多吉少,況且他們派出去的殺手實力那麼強,拓跋藺不可能會回來。
周濤瞪了兒子一眼,怒憤地坐下,“現在說成功還早,剛剛收到消息,我們派出去的死士有去沒回,若不是傳出拓跋藺失蹤,還以爲他們全軍覆沒了。”
“什麼?他們全都沒回來?”周景豪一驚,隨即想起什麼,道:“對了父親,我們派去殺劉貴的人也沒有回來,現在都不知道情況如何,父親,這事會不會有點蹊蹺?”
周濤攥着拳頭,捶了一下桌面,“不是有點蹊蹺,而是很蹊蹺。”
“父親,那我們現在怎麼做?”
“所以你今晚還大擺宴席,蔦歌燕舞,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周景豪說:“父親,不是孩兒請人回來擺宴,是小弟說賺了大錢,想慶祝一下,作爲他的大哥理應爲他高興。”
麼弟不喜歡當官,平時遊手好閒,現在洗心革面去做生意,爲周家招財進寶,這是件值得慶賀的事,只是不知道做什麼生意,能短短十幾天進帳萬金。
周濤想了一下,“爲了不讓皇上懷疑是我們做的,從現在起,禁止一切喜慶之事,還有,任何計劃都暫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切勿跟組織那邊聯絡。”
知道拓跋藺失蹤後,他就一直等待組織那邊傳來的消息,可卻等到那些死去一去不回的消息,他明白事情出意外了,再加上宮裡的眼線回報,說雍王妃進宮見皇上,請求皇上徹查拓跋藺被襲擊的事,若皇上真的要徹查此事,那他們周家就麻煩了。
但他們怎麼沒想到,麻煩就這麼快來了,讓他們一點防備都沒有。
翌日,大街小巷,無論是朝上還是市井老百姓,甚至乞丐都知道拓跋藺到滬州城查案被人襲擊失蹤,而襲擊他的人很可能是在背後支持楊立萬貪污受賄的人。
現今雍王妃爲祈求雍親王平安歸來,特意在仁壽寺設了個施惠亭,給一些孤寡老人和貧苦的家庭派發禦寒棉衣、毛毯、棉被,還有給城外附近貧苦的人派發米糧,甚至捐贈萬兩銀子給貧困的山區村落建造學堂。
此舉驚動了朝廷,甚至是京都城內外所有的老百姓都覺得雍王妃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而接受了雍王妃施惠的老百姓們,當然義無反顧的爲雍王爺祈福,希望他能平安歸來。因此,他們不但在各大寺院裡爲雍親王祈福,還集體寫了萬言書呈給皇上,一定要還給雍親王一個公道,徹查雍親王被襲擊失蹤的事。
任誰都想不到,雍親王的失蹤會引起如此大的影響力,這幾天朝廷上上下下都爲此事奔波着,皇上的病還沒有痊癒,但他答應了炎妃然的話不能食言,帶病上朝,並命大理寺和刑部聯手審理拓跋藺被襲擊一案。
經兩天的調查,大理寺和刑部十分確定,拓跋藺出事的原因牽連甚廣,它不但跟當年滬州城知府貪污一案有關,還與楊立萬貪污受賄有關聯,所以,一時間他們也難以理清頭緒來,因爲很多線索都斷了。
比如唯一知道楊立萬底細的慶龍,在審案的前一晚,突然死在獄中,即使知道事有蹊蹺,可找不到兇手,不過還好,在關鍵時刻,劉貴和何軍出現了。劉貴供出自己接到密令,把牢中即將赴刑的何軍放出地牢,然後疏通關係,讓何軍替進押送楊立萬軍隊裡。
劉貴是周景豪的下屬,聽命於他,所以密令應是他發出的,可是密令收到當即就燒掉了,只有人證沒有物證,想定周景豪的罪就只差那麼一點。
雖然這次讓周景豪逃過獄劫,但無風不起浪,周景豪因此事已讓衆人懷疑,就只差證據而已,周家自然成了朝廷着重調查對象,而其他跟周家有密切來往的官員,也紛紛難逃這次調查。
平時在京都城作威作福的周家人,因這事暫時收斂不少,而值得慶賀的是,京都城大街上的小販不用被逼交不出保護費而被毆打,因爲那些商會都是由周家操控,現在周家被查辦了,商會那敢在這段時間鬧事。
鳳陽樓裡,炎妃然和刑顥對坐着,親自爲彼此倒了杯清茶。
刑顥接過來,道了聲謝謝,輕啜了一口,便說:“小姐,經過這些日子明查暗訪,屬下確認殺李衡那名殺手是誰人指使的,他是董釗養的暗影,專門爲他辦些坑髒的事,而且屬下還查到他到永州上任後,有兩次行蹤極爲神秘。”
炎妃然端起杯子,正要喝,聽到刑顥的話,動作一頓,黛眉輕挑,“爲何神秘,查出來沒有?”
刑顥搖頭,“屬下的人跟蹤過他去了郊外一座荒山,但上山後就不見他的身影,守了一整天也沒見他出來,可第二天他照常出現衙門坐堂。”
炎妃然說:“會不會是他發現有人跟蹤,才故意上山,然後找了條暗道回來?”
“應該不會,屬下的人跟了他兩次,都是上山後就不見人影,因爲在郊外太安靜,不敢走太近,怕被他發現有人跟蹤。”
“如果不是發現有人跟蹤,那他爲什麼要上山,而後就找不到人呢?”炎妃然低頭沉思,這事值得研究,董釗曾是周濤的門下,因上次李衡的事被貶職也是周濤替他求情,才免去罷官而貶到永州縣當個刺史,會不會他們在密謀着什麼呢?
如果他們是同夥,爲何董若婕被廢太子妃之位時,周濤卻沒有站出來爲董若婕說情呢,他不怕董釗知道此事後會對反叛他嗎?
“屬下會繼續查下去。”
炎妃然點頭,思忖片刻,繼續說:“還有,查一下楊立萬與周濤的關係,楊立萬一個人不可能貪污得那麼多錢財,周濤很可能就是他的同夥,只要查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能將周濤剷除。”
只要周家倒臺了,拓跋凜就少了一個靠山,即使有皇太后和皇貴妃從旁協助,也會失去不少支持者。
“這個沒問題,不過眼下先要找到王爺,屬下的人回報,懸崖底下只有幾具黑衣死士的屍體,那裡有打鬥過的痕跡,說明王爺掉下去時,仍有能力跟他們對戰,沒看到王爺的屍體,就說明他可能逃走了。”
“嗯,我知道了。”這些情況昨晚嚴仇已跟她彙報過,懸崖下是條急流,通往滬州城運河下游,河流不深,如果拓跋藺沒遇害的話,肯定往那裡跑去。“對了,你用分散人不?...
去找拓跋藺的下落了,你主要跟好董釗這條線,還有調查楊立萬和周濤的關係就行了。”
現在不但朝廷派出軍隊尋人,就連睿王也在幫忙找尋,再加上嚴仇派去的人,有這些人已足夠了。
“好的。”刑顥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爲他實分配不出那麼多人,而且他還要訓練一隊精銳的戰士,精力有限。
“這麼久了,有煊兒的下落嗎?”她想起那晚的惡夢,不管煊兒是生還是死,她必須要一個結果。
刑顥說:“算有,也算無。”
“怎麼說?”
“我們到小少爺落難的地方查探過,據附近的居民說,他們的漁村去年的確有個叫曾三的男人救了一名落水的小男孩,當時小男孩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但他卻不會說話。曾三是個賭鬼,他欠了別人一屁股債,見到小男孩長得漂亮就把他買給了人販子。”
說到這裡,刑顥頓了一下,瞥了一眼炎妃然,見到她臉色遽然一變,心裡暗歎了聲,繼續說:“人販子一般會在關山鎮的渡口裡做交易,那裡有一個龍蛇混雜的黑市,來往的都是來自各國的商人。而且是一年前的事了,若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我們需要一些時間。”
小少爺那麼小,若是被他國的人買走了,找他如同大海撈針啊!因爲是黑市交易,他們只看錢,根本不需要買家留下任何信息。
“只要知道他沒死就好,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找到他。”雖然不算是好消息,但總算讓她心裡好過一點,起碼她的煊兒還沒死,只是被人賣到其他的地方。
和刑顥分開後,她直接坐馬車去仁壽寺,因爲她讓芊蔚穿上她的衣服,帶上面罩替她在那裡施發米糧,看看時間,應該已派發完畢,現在她過去是跟她們會合一起回府。
她剛下馬車,就看到彩靈奔跑過來,喜悅地對她說,“公主,你回來得正好,陸管家派人來說,王爺找到了!”
炎妃然心一震,他找到了?!他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