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人證,那些原來忠於周濤的官員見拓跋藺掌握了證據,於是紛紛出面指控周濤的種種罪行,就連那些曾向周濤行賄的官員,也申明自己是被迫行賄。
有了實據,周濤不想認罪也不行,但沒想到的是,當他看到拓跋藺讓人帶上來的證人時,他竟然把全部罪行包攬上身,包括派人暗殺楊立萬和拓跋藺,全都是他一人所爲,他的兒子企圖爲自己的兒子脫罪。
他說所有一切都是他謀劃出來,周景豪只是聽從他的提使去執行,但他極力否認昨天襲擊拓跋藺的人是他派去的。
至於常春的供詞是直指太子拓跋凜和八皇子拓跋禛,說在門外偷聽到他們一起密謀暗殺雍親王,八皇子說這招叫借刀殺人,安排人去挑唆對雍親王懷有不滿的張懷德,因爲張懷德是四皇子的部下,若不幸被追查也只懷疑四皇子。
太子與八皇子之間的兄弟情比其他兄弟深是從所佳知的,他們在一起密謀雍親王那有可能的事。
可最後八皇子卻說,計謀是他提出來沒錯,但太子並沒有下令,是他揹着太子找顏少卿,再讓顏少卿去找張懷德,太子完全不知情。
拓跋凜原以爲自己這次鐵定脫不了身,沒想到八弟卻把事情獨自攬上身,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感激,他發誓,若今天的事過後,他日有機會坐上皇位,必定不會虧待他,而常德的兒子……
看向他的目光冷冽狠絕,猶如深夜幽靈般的嗓音處處透着驚悚,平時他對他們父子不薄,卻沒想到最後會被他們在背後捅了一刀,雖然不是常德出來指證自己,但他多少也要負點責任。
公審最後的判決,楊立萬即日便被處秋後問斬,全部財產充公,納入國庫,家眷全部流放,而周濤和周景豪脫掉衣冠,暫押天牢,等候審決。
再來就是八皇子,由於他慫恿太子謀害雍親王,杖刑兩百,貶爲庶民,終身不得踏進京都城,至於太子雖然沒有下令,但有謀害之心,手上的兵權被末收,杖刑一百,以作懲戒,若有再犯,必重罰!
然後武承帝把兵部和之前太子掌握的小半數兵權交給拓跋藺管理,工部和刑部則由睿王拓跋堯接管,禮部暫由十皇子拓跋昊接管。
拓跋凜聽後先是震驚,再心裡波濤洶涌,後心生不憤,彷彿被人硬生生的掐住了喉嚨,怎麼能給拓跋藺掌管三部呢?尤其史部貴爲六部之首。他知道父皇偏心,卻沒想到偏心到如此地步,難道他真有打算立拓跋藺爲儲君嗎?
思及此,他對拓跋藺的恨更深幾分,十指緊緊握着,雙手青筋已經爆起,俊逸的面龐有着前所未有的陰沉與猙獰,但由於他垂首,並沒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他脣角微微綻出一抹冷笑。總有一天,他會把他今天失去全部都奪回來,在不久的將來……
對於武承帝的宣判震驚的不只有拓跋凜,被點名的十皇子拓跋昊爲之一震,僵立原地,隨即不知該興奮還是憂心。
一直以來,父皇都不讓他參管朝政上的事,因此,他空有一身才華也無處施展。衆多兄弟當中,他最敬佩的是拓跋藺。
很小的時候,他就看出拓跋藺非池中物,如果拓跋藺想奪那個帝位,他必會助之,可他知道拓跋藺並無此意,若帝位不是拓跋藺坐上,他寧願做個無權卻閒散自由的皇子,有了封地後,便去封地過一輩子,永不回京都。
然而現在武承帝不但讓拓跋藺實權大握,拓跋堯掌管六部之二,還讓自己也參管其中之一,實是惶恐啊,他並不是怕自己無能力管理,而是猜不透武承帝的用意。拓跋堯是有野心的,儘管他平時行事低調,武承帝不可能沒看出來,可他卻將拓跋藺與拓跋堯擺在同一陣線上,這樣暴風雨的前奏。
而其他幾名皇子聽聞武承帝的宣判也驚住了,大氣亦不敢透一口,深怕自己稍做些動作,會被牽涉其中。
堂上衆人更譁然。
這樣一來,太子什麼權都沒有,相當虛有其名,而拓跋藺掌管了兵、史、戶三部,再加上太子那小半數兵權,雖然沒有其名,卻掌握了實權。武承帝這樣分配,無疑是極看重雍親王,接下來是不是要廢太子立雍親王爲儲君?
當然,這是衆臣的揣測,誰能猜到皇上下步如何走?現今睿王掌兩部,再加上之前他握有西北大軍的一半兵權,睿王和雍親王竟成鼎足之勢?!
皇帝的心思是如何?沒有人會知道。
拓跋堯對武承帝這樣的安排並沒有露出歡喜,思緒在心底轉了幾回,似乎想通了什麼,然後無聲嘆了聲。
***
由皇宮回雍王府的路上,炎妃然迫不及待的要拓跋藺把在金鑾殿內所發生的事說給她聽,拓跋藺原本有點累,回府後讓嚴仇說給她聽,但經不起她的哀求,便讓給她娓娓的道來。
聽完後,炎妃然腦裡閃過許多疑問,她問:“常德不是太子的親信嗎?他的兒子怎麼會倒戈背叛他們?你是怎麼讓他出來作證的?還有,你們是怎麼找到與周濤同夥的神秘首領來指證周濤?還有那個張懷德……”
“等等,一個一個問題來。”她開口就一連疑問發攻過來,拓跋藺都不知道答她那個問題好。
拓跋凜被削權了,雖然武承帝沒有明確的表示,可由此看出,太子之位並非是拓跋凜一人的了,也許會是拓跋藺,也許會是拓跋堯或拓跋昊,但無論是那一個,總比是拓跋凜好些。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炎妃然實在太興奮了,很想知道拓跋藺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有利於自己的人證物證蒐集齊全。
“先是常德的兒子常春吧,他爲何會指證太子和八皇子呢?”
拓跋藺搖了搖頭,“他不是常德的親兒,而是常德的養子。”
“養子?”炎妃然驚訝,隨即又說:“好吧,生兒不及養兒大,除非常春忘恩負義或有把柄在你們手上,被威脅背叛養父。”
拓跋藺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就這麼看你夫君的嗎?雖然做大事要耍些手段,可這次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原來常春的母親袁氏嫁給常德前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因爲被常德看上了,強行拆散了這對情侶,將袁氏納爲夫人。當時的常德還不是太子府的詹事,可卻是皇子身邊的紅人。
那時袁氏的未婚夫極悲憤,到官府裡告發常德的罪行,可他無權無勢,地方官又是一個昏庸無能,貪婪之人,怎麼會爲了他去得罪皇子的近呢?再加上常德知道袁氏的未婚夫要告自己,對地方官施壓,所以地方官一不做二不休,將其亂棍打死。
當時袁氏已懷有一個月身孕,聽聞未婚夫死了,爲了保住他的血脈,便對常德假以承歡,一個月後,讓常德以爲自己懷了他的孩子,等到兒子成年,她把過去的事告訴了常春。
半年前,常春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極度憤恨,這麼多年他認賊作父,當晚跑去酒館喝醉了,無意把自己的身世嚷了出?...
來,口口聲聲的要爲父報仇。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人,剛好被那俊聽到了,把事情告訴了拓跋藺。
於是拓跋藺利用常春想報仇之心,與他做了一個交易,條件是讓他留在常德身邊當他的眼線,而他會幫助他報仇。
至於張懷德嘛,有了常春這條眼線,自然就知道拓跋凜想殺他滅口,而拓跋藺只是用受傷的事,引度皇上懷疑去追查,自然就查到張懷德那裡,爲了顧全大局,他會保護張懷德。一旦皇上有了懷疑,就很難將之消除。
“哦,原來是這樣的,因爲拓跋堯讓人教唆張懷德起事,使其施計殺你,所以你讓常春出來指證他們,可是,常春這眼線暴露了,那我們以後怎麼知道拓跋凜下步如何做?”
炎妃然依偎在拓跋藺懷裡,握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聽了他的解說,她總算把事情弄明白了,同時也見識到拓跋藺的手段,對他刮目相看,可又擔心常春已暴光了,想知道拓跋凜接下來會有什麼計劃微乎其微了。
“眼線當然不能只有一個。”拓跋藺知道她的擔憂,雙臂有力地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同時嗅着她頸畔的幽香,啞聲保證道:“不過你放心,即使沒有眼線,我也不會再讓他傷害你!”
“我也是。”經過今天的審決,拓跋藺等於公衆與拓跋凜和周濤等作對,太后和皇貴妃又豈能會因此放過拓跋藺?所以,她要儘快找到另三符,只要她手上有統領三軍的兵符,就不怕太后和皇貴妃。
這兩個女人絕非簡單人物,有時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或小人物,就能把穩固的城牆推倒,因此,她不能掉以輕心。
“對了,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解答。”炎妃然突然想起他還有告訴自己,指證周濤與神秘組織聯盟,暗殺他的事的人是從哪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