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家宴,雖然也是男客與女客分開,坐的卻是相當隨意。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並未坐主桌,坐到東邊榻上,榻下並不設席面,只擺了一張高桌,旁邊則是姑娘的席面,章雨柔,葉芙和葉薇,再旁邊是安寧公主單獨一席,然後是葉大太太和葉二太太,楊婉真一席。其他女眷則按親疏遠近,或者相熟的坐一處,男客們則在外間。
畫眉領着葉茜和葉蕎過去坐時,葉芙臉色都變了,剛想開口訓斥畫眉。章雨柔卻是笑着站起身來,拉起葉蕎道:“妹妹到這邊坐。”
葉蕎坐到章雨柔身邊,葉茜則挨着葉蕎坐,旁邊是葉薇,葉薇雖不像葉芙那樣大反應,不悅之色也擺到臉上。
“你們姐妹一處坐,要和和氣氣的。”葉老太太笑着說。
一句話把葉芙嘴裡的話堵了回去,臉上仍然是憤憤不平之氣。葉薇是庶出,聽到祖母發話,雖不敢再甩臉子,但自恃身份也不與葉茜和葉蕎說話,倒是章雨柔十分溫柔和氣,跟葉蕎,葉茜搭起話來,先問葉蕎幾歲,又問讀過什麼書,又誇兩人刺繡不錯。
葉蕎雖然極力掩蓋,仍然有受寵若驚的之感,又聽章雨柔說話溫溫柔柔,一副大姐姐的作派,心中十分憬憧敬慕。
葉茜心中卻是泛起了疑惑,章雨柔如此對她們很正常,十三歲的千金小姐又知書達理,要是最基本的面子活都做不好,也成不了國公夫人了。
讓人不解的是畫眉,或者說是葉老太太。畫眉絕對是得寵的丫頭,但就是再得寵,像坐次安排這種大事,要是主子不發話,她絕不敢自己做主讓她們坐這。只是因爲葉蕎的娘曾經是葉老太太的丫頭?清娘可是跟葉宗山私通,珠胎暗結,這種丫頭打死都不過爲。
外頭小戲唱的熱鬧,一出《拜壽》唱完,葉景怡領着同輩們過來斟酒,葉家六個爺們,還有嫡系旁支中景字輩的全都來了。葉老太爺十分歡喜,又道:“給你們嬸孃,姐妹們斟酒。”
葉景怡領着弟弟們去了,唯獨十歲的葉景祀卻是跟着葉老太爺坐了下來,一直在葉老太爺跟前湊趣說話,把葉老太爺逗的哈哈大笑。
“席上這兩個漂亮妹妹是誰?”葉景祀看到葉茜和葉蕎,走過來笑着問。
葉老太太笑着道:“別混說,這是你山堂叔的兩個女兒,茜姐兒和蕎姐兒,是你妹妹。”
葉景祀馬上想起今天是家宴,漂亮妹妹肯定是堂妹,只要是同姓堂妹,不管隔多遠的血緣都跟親妹妹一樣,鬧出事來就是亂倫。心中大嘆可惜,把半調戲的口吻收了,笑着道:“原來是兩位妹妹,我給妹妹們倒酒……呃,妹妹們吃好。”
葉茜和葉蕎都笑了,起身道:“四哥好。”
“妹妹們好……”葉景祀笑着說,又看葉茜和葉蕎實在生的不錯,便搭起話來,笑着道:“妹妹們正讀什麼書呢。”
“四書。”葉茜笑着說,看着年幼的葉景祀,個頭跟現在的她差不多,脣紅齒白,清秀中帶着一股可愛,對着葉老太爺時還撒嬌賣萌,心中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葉家六位小爺,要論成就,當說葉景怡和葉景祀,但說到葉景祀,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成就,而是他的好色,或者說是性能力,一晚上三個是標配,雄起的時候能幹七個。有名有姓的妾室就有十來個,孩子就更多,到最後名字都不起了,全部叫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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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他所賜,有段時間她也是常出入公主府,錢掙的跟下元寶雨似的。常出入後宅,陰私之事也知道的不少,但不得不說,葉景祀的後院完全可以媲美后宮,鬥起來那個兇狠,到最後怕麻煩給再多錢,她都不去診症。
葉景祀笑着又問:“妹妹最喜歡哪本呢?”
“《孟子》。”葉茜答道。
“《孟子》啊……”葉景祀笑着,剛要再說,就聽旁邊葉芙冷哼着道:“四哥莫不是還要繼續問最喜歡哪句,還是算了吧,何必難爲人家呢。”
葉茜聽得淡然一笑,並不放在心上。葉蕎卻是抿起了脣,她跟葉茜是有點不和,但對外時兩人是一致的,葉芙擺明是在羞辱她們。
葉景祀眉頭皺了起來,轉頭看向葉芙,不悅的道:“二姑娘怎麼說也是嫡長女,怎麼一點容人的氣量都沒有,是引教嬤嬤沒教嗎,那就換幾個嬤嬤好好教,免得出門給家裡丟臉。”
葉芙頓時漲紅了臉,她只是看不上葉茜和葉蕎而己,不知道哪裡來的窮親戚也跟她這個國公府的嫡長女坐一起,沒想到葉景祀竟然這樣說她。要是隻有自家人在場就算了,哥哥教訓妹妹,偏偏葉茜和葉蕎這兩個外人也在,臉上過不去,心裡不禁委屈起來,抽泣哭了起來。
章雨柔馬上哄着她道:“二妹妹乖,今天是壽宴,不興哭的。”
葉景祀哪裡知她的心事,只以爲葉芙這是哭給他看,他哪裡會吃這套,他是公主幼子,自小又得祖父疼愛,從來都是別人寵着他的。再加上他本來就有些看不上葉芙,小家子氣又嬌情,實在無趣的很。說的越發狠了,道:“果然是上不得檯面,虧得是自己家裡,要是到別人家裡去拜壽,一句不好就要哭起來,旁人看着像什麼樣子,全家的臉都被丟盡了。”
章雨柔正哄着葉芙,聽景祀如此說,不禁道:“四弟,你也少說一句。”
葉芙本來只是輕聲抽泣,聽章雨柔護着她,心中更是委屈。頓時哭的更大聲,章雨柔不禁輕嘆口氣,對葉芙有時候她也很無語。
此時旁邊席上的人己經看過來。其他人就算了,葉大太太連忙站起身來,楊婉真也跟着起身過去。葉大太太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老太爺壽宴,如何能哭,連忙勸着葉芙。
葉老太太嘆口氣,看向葉景祀道:“哪有這麼跟妹妹說話的。”
“本來就是她自己上不得檯面。”葉景祀說着,他最煩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本來沒理的,好像哭一哭就佔理了。
葉大太太臉色更是難看,但如何敢去說公主的幼子,葉老太爺的愛孫,只能低頭對葉芙道:“你哥哥訓你幾句也理所當然,哪能就哭了呢,好孩子快別哭了,老太爺壽宴,不能哭的。”
葉老太爺也被葉芙哭煩了,便道:“去洗洗臉,跟你母親一起坐吧。”
“好孩子,去洗洗臉。”葉大太太趕緊說着。
葉大太太和楊婉真兩個,一左一右扶着葉芙總算是把葉芙扶走了,雖然說是兄妹倆拌嘴,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外間坐着的葉景怡己經知道始末,葉景祀口角不饒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哪個敢去教訓他。進到裡間,也不提此事,到葉老太太跟前湊了一會趣,順手又把葉景祀拎走,正好班主呈了戲單來讓點戲,廳裡這才又熱鬧起來。
章雨柔也笑着招呼桌上三人吃菜,努力活躍氣氛,葉薇倒是很配合。葉茜和葉蕎麪上笑着,心裡都有點抽,這回事……客觀理智的說跟她們無關,但要說原由還真在她們身上,真是躺着也中槍,這回的事只怕有一半要算在她們頭上了。
本來就要到中場休息時間,葉大太太便讓媳婦擡來軟轎,三人回屋洗臉更衣。回到自己屋裡,葉芙再也忍不住了,向葉大太太道:“我什麼都沒說,四爺就拿那些話嗆我,我哪裡上不得檯面,就像他那樣就上得檯面了。”
“我的姑娘,你就小點聲。”葉大太太連忙說着,看向葉芙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三爺和四爺的母親是公主,說不得。就是老太太,說他一句還不是頂了回來,老太爺更是寵着他,一句重句都不肯說。”
葉芙心中更是委屈,掉轉槍頭道:“她們算是哪門子姑娘,那個畫眉也是,仗着老太太疼她,就讓她們與我同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葉大太太本來對葉茜和葉蕎很無感,打秋風的窮親戚而己,現聽愛女如此說,心中也有幾分氣憤,道:“不知哪來的野丫頭,畫眉那丫頭也是,仗着老太太疼她,越來越沒分寸了。”
楊婉真不敢接話,只怕是老太太喜歡葉茜和葉蕎,畫眉纔敢這樣安排,只是道:“花廳裡還唱着戲呢,我們也快過去吧。”
葉大太太只得把心中氣悶丟開,趕緊喚了丫頭進來,洗臉更衣,坐了軟轎回去,帶着葉芙同桌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