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滴落下。姬敏之離開之後不到一刻鐘,如玉便被林有爲打了個遍體鱗傷。
如玉面色蒼白,肩頭血跡斑斑,額頭有細細的冷汗滲出,指間滿是暗紅色的血跡,身上也是血跡。
“你說不說!爲什麼要殺害無辜之人!太子妃,就算你有再尊貴的身份,也遮蓋不了你枉顧人命的事實!”
今日在如玉身上的斑駁傷痕,皆是林有爲一人所施。他凡事都講究親力親爲,在問詢犯人之時,更加不會鬆懈。
面對如玉的沉默之時,林有爲並沒有耐心去等待。如玉越是沉默,林有爲手上的鞭子揮的便越是猖狂。
“林大人認爲,本宮有那個能耐,可以去剖了一個活生生的女子?大溫曾收藏了開天闢地尊者的神斧,本宮年幼之時曾把玩過那把神斧,也不過能夠剛剛在百年老樹上留下一個印跡。本宮使用神斧尚且只有如此神力,怎的不過十年,本宮就可以用一根金釵給白芷剖體?”
如玉雙手被鐵環束着,勒出兩道可怖的紅痕。鐵環本是寬大,奈何林有爲在折磨如玉時,毫不手軟,疼痛之下,如玉的雙手不斷在鐵環上摩擦。
如玉的臉在笑,笑得很神秘很詭譎,“若本宮有這麼個本事,這小小的牢獄,還能困住本宮麼?”
“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妃還有幫手?太子妃彆着急着否認,且不說白芷腹上所插金釵是娘娘你的隨身物品。這昨夜子時,可是有宮婢親眼見到,您進了白芷姑娘的房啊。”
“林大人審案果然有趣,深夜子時,本宮可是與太子殿下在一起。怎麼還有空去謀殺一個通房,難道這宮中可是還有本宮的雙生姐妹不成?”
如玉譏誚的看向那正義凜然的林有爲,“林大人難道不認爲,這子夜在白芷屋外偷偷摸摸張望的女子,纔是最可疑的?”
“原來林大人的嬌妻,可是會半夜爬牆,所以才讓你覺得本宮深夜去一個通房的房間,是這麼的正常。”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太子妃!”
林有爲一下被戳中的痛處,暴怒起來。如玉閒來無事,讓桑離給她講了不少的周國趣事。
其中一件就是關於林有爲的妻子,深夜紅杏出牆之事。想來也正常,林有爲一心撲在案件上,常年不着家,模樣也算不上俊俏。二八年華的姑娘,怎麼可能會耐得住夜夜寂寞。
林有爲的怒氣到達極點,素孃的事情是他這一輩子的污點,不論他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這個事情。
那個女人的下場,如玉也是聽桑離隱約提起過,聽說是未曾傷上分毫。料想林有爲這樣的正直之官,即使被戴上的綠帽子,首先想到的也是維護自己的名聲。
“太子妃不用刻意轉開話題,惹怒本官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在人證取證方面,本官早就捉拿歸案了!”
林有爲審案多年,心裡素質非常人所能比較。在短暫的情緒波動後,他立馬忍下這口怒氣,重新將情緒調整,注意
力回到了案件身上。
林有爲不知從哪裡提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一把扔到了如玉的腳下,“娘娘,這個人,您應該是認識吧?”
女子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似是沒有了呼吸。破爛的衣物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肌膚,從如玉的角度看來,身下之人,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也不過是一團長着頭髮的肉糜。
“林大人,本宮的眼神可沒這麼好。這個女子披頭散髮,又被血漬染着,本宮可真看不清楚。”
“太子妃,那這樣呢?”林有爲抓起女子的頭髮,一手捏住女子的下巴,讓她面向如玉,“把你剛剛對本官說的話,再給太子妃重複一遍。”
女子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如玉的面前,她,正是今晚出現在如意殿的紫荊。
“昨夜……奴婢奉了姑娘……的……命令,去伺候白芷姑娘喝藥……當時,奴婢恰好……看到娘娘從裡頭出來……”
紫荊是紫草的貼身婢女,昨夜,如玉煩惱白芷的自私,將白芷之事並數交給了紫草。
曲公公爲了給如玉留點空間,把紫草帶走,那麼,照顧白芷的便是紫草貼身宮女,紫荊了。
紫荊說的看見她,應該是她與白芷說完話,怒而離開的時候。
再然後,如玉與孟宇坤相擁而眠,一覺到天明。
“太子妃,您可聽清楚了?這人證指正與你,物證又是娘娘您的隨身物品,這個案件難道還不明瞭嗎?”
“本宮是聽清楚了紫草說了什麼。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宮中不乏身形相似之人,本宮昨夜確確實實與太子在一起。本宮的人證,林大人了有曾去問過?”
“這……太子妃與太子是夫妻,這個證人,宣來也是無用!”
還說什麼自己是什麼正義之人,到頭來也只是個欺軟怕硬之人。被人帶了綠帽子也率先顧及自己的面子,不敢去爭什麼正義之說。
如玉之前對周皇后投毒一事還未完全澄清,而今又捲入白芷之死的問題上。身負兩條命案,這個牢獄,她還真是短期內出不了呢。
林有爲不過是看準她揹負兩宗人命,無力翻身,纔對她有諸多壓迫。
“本宮就偏偏要找太子當人證,林大人,何時宣上本宮的人證?”
如玉的不依不撓惹怒了左右閃躲,想叉開話題的林有爲。他抓起火盆裡燒的炙熱的烙鐵,一步一步向如玉靠近。
“太子妃,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烙鐵上的火熱改變了地牢的陰潮,如玉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着接下來的磨難。
“住手!”
孟宇坤緊急時刻握住林有爲執着烙鐵的手,長腿一伸,將那個妄圖傷害如玉的男子踹了出去。與此同時,桑離上前將如玉放下。
“誰讓你對她動手了?本宮,允許了麼?”
林有爲被孟宇坤重重的踢到敞開的鐵門上,又因爲自身的重量再次摔倒了地上。林有爲倒在地上,還未坐
起,嗓子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就算她是周國的太子妃,是大溫的郡主,可在本官這裡,只要是犯人,都沒有例外!”
林有爲捂着胸口,又啐出了一口血痰,“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的例外,在本官這兒,沒有什麼太子妃,只有一個殺人犯!”
如玉虛弱的模樣落在孟宇坤的眼裡,讓他格外的心疼。“真巧,在本宮這裡,她,也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妻子!”
孟宇坤拿起地上冷了的烙鐵,放在火盆上烤着。火舌舔舐在烙鐵,將烙鐵烤的通紅,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周圍凝重的氣氛,並沒有因爲火盆的燃燒而變得溫暖。
“林大人總是對別人施刑,自己有沒有嘗試過這個烙鐵的滋味?”
“太子殿下!你這是在謀害朝廷命官!下官爲周國奉獻一生,太子你就不怕此舉失了臣心嗎?”
林有爲不斷向後退着,想要去躲開面前這愈來愈近的烙鐵。這個距離,他甚至能夠聞到烙鐵上帶着的鐵鏽味。倏地,林有爲的後背抵在了牆壁上。後方,竟是再無退路。
這邊,如玉被桑離放下後,體力透支,根本就站不住腳。桑離讓如玉靠在自己的身上,借力讓如玉站了起來。
“溫其,不可!”
烙鐵頓住,停在了離林有爲不到一釐的距離。此時,林有爲渾身都冒着虛汗,胸口處,還隱隱還能感受到烙鐵上傳來的熱度。
桑離攙着如玉往孟宇坤的方向走去。這幾步路,如玉走的極其緩慢而勞累,走到孟宇坤身邊時,她渾身的力氣都似被人抽乾了一般,後背皆是冷汗,她放縱自己往前一倒,軟軟的貼在孟宇坤的背上休息着。
“溫其,林有爲在周國的聲望很高,百姓雖然對他頗有怨言,一方面他的出現卻減少了周國的犯罪率,給了百姓一個平安的環境。如果你傷了他,如何向百姓交代?父皇又會怎麼看你?”
雖然如玉剛剛與林有爲嗆聲,私心裡還是知曉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在例行公事,只是,他在審案之時,沒有選對方法而已。
“他傷了你!我這樣做,有何不可!屈打成招,根本就不配爲官!”
“啊!”
“刺啦刺啦”的煙霧瞬間升起,烙鐵抵在林有爲的胸口處,胸口處很快便漆黑一片。
“林大人,很多事兒,只有自己經歷過後才知曉,究竟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傷害。林大人,這個烙鐵上,沾了多少的人血,害了多少的人命你心裡清楚。”
烙鐵放開之時,林有爲已經疼暈了過去。
“你這樣做實在是太魯莽了。”
如玉不忍去看林有爲胸口處的傷口,她偏開頭,靠在孟宇坤身上輕喘着,“此事被父皇知曉了就麻煩了。”
“玉兒,你不用擔心,任何事都是有兩面性,有人擁躉林有爲,就有人抵抗她的暴行。他傷你,就該討點利息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