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羣,顯示着小鎮的熱鬧。安慕錦只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而小王爺卻都能聽的清楚。
“真是作孽啊,又死了一個女人。”
“你知道什麼,都是因爲這個丫鬟不檢點,爬上小姐姑爺的牀,死有餘辜。”
“唉……”
剛剛死的那個是個女人,還是個丫鬟,是因爲爬上了姑爺的牀才被人殺死的。那殺她的人,極有可能是她的小姐。
真是個可憐的丫鬟,可悲的小姐,可恨的姑爺!
小王爺雙眼微閉,閒適的靠在馬車上,將這些閒言碎語都聽在耳裡。安慕錦則是一直好奇的看着外面,這個小鎮似乎比京城還要熱鬧。
馬車到了一家客棧,榮叔先去問好房間,林媽媽纔來叫安慕錦和小王爺下車。
安慕錦恪守職責,記着自己是個丫鬟,恭敬的扶着小王爺下馬車。在安慕錦扶着小王爺走進客棧時,她好像感覺有人在看着她。
猛然回頭,大街上人來人往,都是陌生人,且沒有人看她。也許是她的錯覺吧,這裡怎麼會有人注意她。
“錦繡,你在看什麼?”小王爺問,同時視線掃向外面,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沒什麼。”安慕錦回頭,對小王爺微微一笑。看到她的笑容,小王爺也跟着笑了起來。
安慕錦和小王爺進了客棧之後,一個人慢慢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眼神兇惡的看着他們住進去的客棧。
安慕錦,我終於等到你了!
進了房間之後,安慕錦總覺得心神不寧的,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林媽媽笑着寬慰她:“也許是小姐第一次出門,所以有些不適應。”
安慕錦揉了揉臉,勉強笑了笑道:“林媽媽說的有道理,等我習慣了就好了。”
“小姐,我去給你倒杯茶,你歇息一會兒就好了。”林媽媽去倒了茶。
安慕錦喝了茶之後,果然覺得好了許多,和林媽媽聊着這一路看到的風景,不知不覺就忘了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天擦黑的時候,小王爺來叫安慕錦下去吃飯。
這是安慕錦第一次在外面住客棧,對什麼都有些好奇。尤其是聽到有些人說着外地口音,她更是好奇的很,恨不得豎着耳朵去聽別人講的是什麼。
出門在外,也沒有那麼多主僕的規矩,四個人依舊是同桌而食。
飯吃到一半,鄰桌換了人,他們大聲的在討論着白天看到的那個死去的女人。
林媽媽坐在馬車外面,自然是看到了那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她認識的。不過她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說出來,以免安慕錦會多想。
榮叔不像多管閒事的人,小王爺更是淡漠,四個人裡只有安慕錦對那個死去的女人感興趣。
“聽說那個丫鬟叫凝喜,長得挺標緻的。可惜了,遇上那樣的小姐,唉……”
凝喜,聽到這兩個字,安慕錦心頭一跳。難道安慕雪他們也在這個小鎮上?
“小姐,快吃吧。”林媽媽見安慕錦停了筷子,催着道。
安慕錦對林媽媽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林媽媽,那個人是凝喜啊。”
“吃飯吧!”林媽媽很是淡然,好像突然失憶了,並不認識凝喜是誰了一樣。
“林媽媽……”安慕錦又喊了一聲,林媽媽沒有說話。
見林媽媽臉色古怪,安慕錦疑惑的問道:“林媽媽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錦繡,認識凝喜?”小王爺開口問道,安慕錦連忙點頭:“她是安慕雪的丫鬟,我當然認識她。”
“原來如此!”小王爺輕輕咳嗽一聲,“那錦繡打算怎麼辦?”
“小姐,還是快點吃飯,上去休息吧。”林媽媽不等安慕錦說話,連忙勸道。
“恩,吃飯!”安慕錦動了筷子,她能怎麼辦呢?
安慕雪已經是金府的人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剛剛之所以會反應那麼激烈,完全是因爲第一次出門聽到了熟悉人的名字,而且那個人還死了,她很震驚而已。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閒事,但鄰桌人說話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裡。安慕錦聽的真切,今天死的是凝喜,前天死的那個叫凝福。
這兩個人都是安慕雪的丫鬟,她怎麼會如此狠心,將兩人都給害死了呢。
回去之後,安慕錦坐在牀上,想起剛進客棧那會,她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莫不是那個人看她的人就是安慕雪,安慕雪已經知道她來到這裡了。
依照安慕雪的性子,她知道自己來了,應該會做點什麼的。
簡單的洗漱之後,安慕錦靠在牀頭,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燈火愣神。林媽媽走過來,拿着剪子將燈芯剪掉一段,燈火就不再閃爍了,屋子裡也亮了許多。
“小姐昨晚就沒有好好休息,今晚早點睡吧。”林媽媽說道。
安慕錦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很,她竟然一點也不困。
“明天還要趕路呢,小姐別太興奮,快睡吧。”林媽媽吹了燈,安慕錦不得不躺下睡好。
即使躺着,安慕錦還是睡不着。也許是第一次出門吧,她總找不到那種在家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慕錦才累的合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醒來,安慕錦看着陌生的環境,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這是在客棧呢。盯着頭頂的房樑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抿嘴笑了。
林媽媽進來,正看到她在笑,高興道:“小姐今天看上去很開心啊。”
安慕錦對林媽媽笑笑,快速穿好衣服,然後去敲小王爺的門。手剛擡起來,小王爺就開了門,“錦繡,早!”
“早!”安慕錦又笑了,心情莫名的好的不得了。
榮叔和林媽媽起來的比較早,都已經先吃過了,所以早飯就只有安慕錦陪着小王爺一起吃了。
兩人剛走到樓下,安慕錦就看到客棧門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見到安慕錦看向她時,坦然自若的走過來,面帶微笑的和安慕錦打招呼:“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貴人,我的好妹妹。”
貴人,安慕雪還真是虛僞啊。明明很不喜歡她,卻給了她這麼好的稱呼。
金府落敗之後,安慕雪的日子過的異常辛苦。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值得入眼的東西,粗布衣衫,頭髮隨意的在腦後挽了一個婦人髻。臉上沒有胭脂水粉,粗糙的像是三十幾歲的人。
“怎麼,妹妹不認識姐姐了?”見安慕錦許久都不說話,安慕雪眉頭一挑,伸手就要來拉安慕錦。
小王爺反應迅速的將安慕錦往身旁一拉,安慕雪的手落了空。也讓她的視線從安慕錦的臉上,落到了小王爺的臉上。
“小王爺,真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你。”安慕雪掩嘴輕笑,本來蔥白如玉的小手此刻也變得猙獰焦黃,像是做了多少苦力活似的。
小王爺沒有理她,對小二吩咐道:“將飯菜送上來。”說罷,拉着安慕錦就往樓上走。
安慕雪追上來,伸手攔着兩人,眼神不再柔和,變得兇狠起來:“安慕錦,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對親姐見死不救?”
安慕錦冷眼看着她,她這是求人的姿態嗎?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安慕雪都有着一種高高在上的自信,好像誰都得聽她的,都必須按照她說的做一樣。
“你不是我親姐!”安慕錦平靜的闡述這個事實,她們只同父,不同母,算不得親。
“安慕錦你……”安慕雪正要說話,客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醉酒男子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嘴裡喊着:“娘子,娘子給我酒錢,酒錢……”
來人一身灰色粗布長衫,頭髮散亂的披在腦後,鬍子拉碴。若不是他的聲音沒有變,還真是認不出他就是金雲堂。
金雲堂一表人才,儀表堂堂,在京城裡也是個有名的美男子。才幾個月不見,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醉酒,不注重儀表,比路邊的乞丐看着還要邋遢。
安慕雪看到他這副樣子過來,再看看小王爺一身青衣,面容清秀,怎麼看都比金雲堂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她當時真是瞎了眼了,怎麼會嫁給金雲堂這樣的人。
厭煩的將金雲堂的手給打開,安慕雪冷着臉道:“滾,不要來找我。”
“娘子,你是我的娘子,我不來找你我去找誰啊。”金雲堂伸手就去摟安慕雪,當衆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摸了起來。
安慕雪不堪其擾,用力的推着他,差點矢口喊出非禮二字來了。
摸了一圈之後,金雲堂將安慕雪推開。冷笑三聲,突然一掌拍在了安慕雪的臉上不高興道:“竟然沒有銀子,臭婊子,昨天那個男人給你的錢呢?”
“金雲堂,你還是不是男人?”安慕雪捂着臉,心都涼透了。
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居然會看上金雲堂這樣的男人。
“我怎麼不是男人了?我若不是男人,你會嫁給我?在我身下承歡的時候,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男人?”金雲堂喝醉了,此時什麼顏面也不顧了,話張口就出。
安慕雪就是心眼再壞,卻也到底是個女人,聽了金雲堂這樣的昏話,也不由得氣的七竅生煙。
撲過去和金雲堂扭在了一起,安慕雪發了狠的擰着金雲堂的耳朵,掐着他的脖子。而金雲堂也不是之前的那個金雲堂了,對她自然也是十分的不客氣,三兩下就將安慕雪給踩在了腳下。
店裡的掌櫃看到有人在這裡打架,生怕鬧出人命,連忙讓夥計們上來拉勸。
金雲堂是習武之人,一兩掌拍出去,店裡的夥計再也沒有人敢上前拉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