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個多月,紫櫻都不來找安慕錦。起初安慕錦還期盼着她來,幾天之後也不那麼期盼了。
她一個人在屋裡,沒事繡繡花,練練字,這時間也是好打發的很。
是日,安慕錦正在努力繡一個香袋。從早上一直繡到晌午,吃了飯又繼續繡。該吃晚飯時,她才停下了手。
春柳望着旁邊那一簍的香袋,納悶極了,忍不住問道:“小姐,你繡這麼多香袋幹什麼?”
“賣錢。”安慕錦吃着飯回答,春柳一時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遍:“小姐你說什麼?”
“賣錢!”安慕錦快速吞下嘴裡的飯菜,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小姐你……你缺錢?”要是缺錢的話,她可以將自己攢的錢拿出來給小姐。
“不缺!”安慕錦回答的太乾脆,都將春柳弄糊塗了。
不缺錢,小姐幹嘛還要說繡這個賣錢啊,她很不理解啊。
雖然心裡很不理解,但是春柳也沒有再問什麼。這時候她突然想起小王爺說的那句話來:她喜歡做什麼,你就讓她做。
還是小王爺明智,知道勸不住她就讓她去做吧。
在安慕錦繡香袋的時候,春柳也沒有閒着。通常情況下,她都是在一旁幫着分線,穿針,整理繡好的香袋。
這晚,安慕錦繡的有些太癡迷了,都二更天了還不睡覺。春柳催了幾次,安慕錦就說:“要是你困了,你就先去睡吧。”
春柳哪兒敢啊?自從上次醉酒做了失職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敢喝酒了,而且還會寸步不離的跟着安慕錦。
又打了一個哈欠,春柳雙眼流着淚道:“小姐天晚了,先睡吧。”
“還不困呢。”安慕錦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不是不困,而是不想睡。
到了三更天,春柳熬的雙眼發紅,頭一點一點的,站着都差點睡着。
安慕錦也有些撐不住了,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一旁打瞌睡的春柳,推着她道“好了,收拾一下,睡吧。”
“是。”春柳就等着安慕錦這話了,快速的將東西都給整理好,服侍安慕錦先睡了。
等安慕錦睡着了,她才離開。
春柳剛走,安慕錦就睜開了雙眼。眼睛眨呀眨,那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流在枕頭上,打溼了一大片。
無聲的哭了好一會兒,安慕錦才伸手將臉上的淚擦去一些,極其小聲的說道:“天成我想你。”
天成我想你只有簡單的五個字,但是從安慕錦的嘴裡說出來,卻艱難異常。每說一個字,她都覺得胸口好像被壓了一座大山一樣,呼吸都困難。
說完這五個字,安慕錦咬着被子,漸漸的哭出了聲音。即使她哭出來了,但那聲音也被她壓抑的很小。讓人聽了都忍不住想跟着一起潸然淚下,又是可憐,又是痛苦,又是無奈。
安慕錦的哭聲還在,小王爺的心隨着她的抽噎聲一陣一陣的疼着。雙眉不皺而愁,雙目無淚也憂,臉色苦的都能擠出汁來,他想安慕錦也是想的近肝腸寸斷。
可沒有親眼看到安慕錦哭,聽到她說想自己來的震撼。只有他知道,在他聽到安慕錦說出那句話時,他的心是多麼的難受。
真是入了相思門,才知相思苦!苦,真苦!
看她哭的累到睡着,小王爺一步一步從黑暗裡走出來。他並沒有去看安慕錦,而是徑直往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小王爺身子一彎,右手死死的捂着嘴巴,有血從他的指縫裡流出來。一滴兩滴三滴,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手裡流下,最後練成了一條血線。
榮叔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一會兒了。
頗爲無奈的往屋裡看了一眼,榮叔將地上的小王爺抱起,用鞋將地上的血抹乾淨。又輕輕的關上房門,這才帶着小王爺離開。
密室的氣氛壓抑到爆,祁老面色難看的望着昏迷着的小王爺,指着榮叔想罵又罵不出來。
等了兩個多時辰,小王爺才幽幽的醒過來。看到榮叔和祁老都在,他心中明白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慘然一笑,繼續練功:“我沒事。”
“小子,你還敢說你沒事。”祁老怒的想要罵人,可在看到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到底是心疼的沒有罵出來。
“祁老什麼都別說了,我都明白的。從今以後我會收心,認認真真的修煉,絕不再偷偷跑出去了。”
聽了小王爺這話,祁老更是罵不出來了,長長的嘆息一聲:“你明白最好。”
小王爺怎麼會不明白呢,他不認真修煉的話,武功練不好,安慕錦也見不到。爲了不再讓安慕錦因爲想他想的流淚,他只有收心認真修煉。早日將這門功法練成,早日出去見安慕錦。
錦繡,等着我,我很快就出來了!
閉上眼,小王爺心無旁騖,默唸着口訣,漸漸的進入到了修煉的狀態。
密室裡,小王爺在努力修煉,密室外,安慕錦認真繡香袋。
太陽東昇西落,日復一日,在還剩下半個月的時候,安慕錦突然停止了繡香袋。這讓春柳很是高興,不過又憂愁起來,小姐真的打算拿着這些出去賣錢嗎?
“春柳,數一數我一共繡了多少香袋?”安慕錦對發呆的春柳說道,春柳很快反應過來,對安慕錦報數:“小姐繡了六十六個香袋。”
這香袋的數量根本就不用數,她每天都算着安慕錦繡的數量呢。有時候安慕錦一天可以繡三個,有時候只能繡半個。但四十多天下來,安慕錦也是繡了六十六個。
“恩。將這些香袋收好,明天我們去買花片。然後再將花片裝進香袋,這香袋就是名副其實的香袋了。”安慕錦滿意的看着那六十六個香袋,想着等小王爺回來了,她就可以將這些都送給他。
關於那晚的記憶,後來她又多多少少想起了一些。小王爺曾經騙她說還保留着她送的香袋,直到那晚他才說了實話,那個香袋早就被榮叔給丟了。
在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安慕錦想就是一個香袋而已,丟了就丟了吧。可後來一想,那可是她送給小王爺的第一個禮物,不能這麼隨便的就丟了。但她也找不回那個丟棄的了,於是就動了再送他香袋的念頭。
正好這段時間紫櫻都沒有來找她,她也不想走出小院,索性就繡了起來。這一繡可不得了,繡着繡着就停不了手了。
這晚安慕錦早早的就睡了,什麼也沒有想,睡的特別香甜。
次日一早,天剛亮安慕錦就醒了。剛睜開眼,安慕錦就看到紫櫻坐在她的牀尾,垂手在玩着指頭,安靜的跟個孩子似的。
“紫丫頭?”安慕錦喊了一聲,紫櫻一擡頭,安慕錦纔看到她臉上的淚,“這是怎麼了?元培欺負你了嗎?”
“沒有,昨晚突然夢到那個孩子了,他還喊我娘。”紫櫻哭着去抱安慕錦,安慕錦也將她抱着,安慰:“那是個夢,別太在意。”
“太真實了,就像是真的。”紫櫻扁着嘴巴,眼淚直流,卻沒有發出哭聲。
“這種感受我能明白。”安慕錦拍了拍她的肩膀,紫櫻恩恩兩聲又鬆開安慕錦道:“對不起錦繡,我又和你說這些,也惹的你不高興了。”
“沒關係,以後要是心裡難受了都可以來找我。這段時間你都在幹什麼呢,怎麼不來看我?”安慕錦問。
“也沒有做什麼,就是陪着元培練功。”紫櫻說完,莫名的紅了臉。
感覺到臉上發燙了,紫櫻怕安慕錦問,連忙擦了眼淚道:“錦繡我不和你說了,元培看不到我又該着急了。”
不等安慕錦反應,紫櫻已經快速跑出去了。
望着她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安慕錦一陣搖頭,這丫頭真是個急性子。
吃了早飯,安慕錦和春柳一路出了祁府,直奔香鋪而去。
安慕錦也不知道小王爺喜歡什麼樣的香味,就按照自己的喜好買。她覺得好聞的都買了,每樣都買一些,這幾十種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量。
回去後,安慕錦連飯都顧不上吃,就開始忙着分配花片。春柳勸了兩次,見勸不動也過來幫忙。
安慕錦有時候挺執着的,想要做一件事就非要將那件事做好。
主僕二人忙了大半天,終於將所有的香袋都給裝滿了。
望着外面的天還沒有黑,安慕錦讓春柳去告訴廚房晚飯不用送了,她今晚要自己做飯。
春柳一聽安慕錦要自己做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晚的情景來。今晚安慕錦可不要再讓她喝酒了啊,醉酒誤事啊。
望着春柳那有點驚嚇的臉龐,安慕錦一下就猜到她在想什麼,連忙寬慰她:“放心,這次我們誰都不喝酒。記得拿雞過來,我們燉雞湯喝。”
“好,喝雞湯好!”上次雞湯燉的那麼鮮,她都沒有喝幾口就被安慕錦灌醉了,事後想想覺得蠻虧的。
和上次一樣,春柳去叫了翠柳。翠柳還在因爲上次自己醒了,沒有喊醒春柳而自責中。這次春柳又來喊她,她嚇的怎麼也不肯過去。春柳再三和她保證這次絕對不喝酒,她纔敢過來的。
她們已經見過安慕錦炒菜是什麼樣子的了,這次再看就見怪不怪了。其實先加油和後加油區別也不大,都能吃。
這次做的菜沒有上次做的菜多,但是味道比上次好了許多。可見安慕錦的廚藝還是有長進的。
吃完了飯,春柳服侍安慕錦去洗澡,翠柳留下來收拾。
收拾哈廚房,翠柳擦着手上的水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她就看到院子裡多了一個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安慕錦日思夜想的小王爺。
他回來了,連翠柳都跟着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