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就像是一把巨劍,將巴蜀和外界隔開。
古人云: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白髮蒼蒼的唐老爺子,在孫女唐雨虹的攙扶下,顫微微的來到這裡。
他擡頭看了看那拔地而起的巍峨高山:“雨虹,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你們就在這裡等着我吧!”
唐雨虹說:“爺爺,這山高路險,說不定還有虎狼出沒。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唐老爺子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唐雨虹見老爺子語氣堅決,也就沒再堅持:“那爺爺你小心點,我和福伯他們,都在這裡等您。有什麼事情,喊一聲就行!”
唐老爺子點了點頭,就拄着柺杖,踉踉蹌蹌的上山去了。
劍閣山巔,有一座孤墳。
孤墳前,跪着一個面色滄桑,眼窩深陷的中年男子。
他手裡捧着剛剛採摘的梅花,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摩挲着墓碑上的字,愛妻蓮兒。
“蓮兒,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梅花。你睜眼看看,喜不喜歡?”
不知不覺間,他眼窩已然紅潤。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倏忽!
山風乍起!
斜插在巨石上的鐵劍,被吹得簌簌作響,發出“嗚嗚”的聲音。
中年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表情略顯詫異。
只見一位白髮蒼蒼,拄着柺杖的老者,顫微微的站在他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
老者看了一眼那淒涼孤墳,沙啞着說:“老三,我來看看你!”
“我好着呢,不用你看!”
“老三,當年是爲父的錯。現在都已過了二十年,你還不能原諒我嘛?”
中年男子漠然,不再說話。
“老三,跟我回家吧,唐家需要你!”
“這裡就是我的家,我還要回哪裡去?唐家沒了我唐風揚,依舊是唐家,是聲名赫赫的百年世家。可蓮兒沒了我,就什麼都沒了!”
“可她已經死了!”
“沒有你們,她會死嗎?”
這最後一句,唐風揚幾乎是吼出來的。
唐老爺子拄着柺杖,在風中沉默。
良久,他纔開口說道:“老三,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你大哥死了,你二哥也死了。你兩個侄子,玉麟和玉郎,也都已經死了。如今唐家已是風雨飄搖,滿門傾覆,都只在旦夕,你跟我回去吧!”
聽到這句話,唐風揚身體一僵。
“我大哥二哥,功力都已達到了半神境吧,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殺死他們?”
“是一個叫做李辰的少年郎,如今不過弱冠之齡,就已晉階神境。你二十年如一日,都守在劍閣,沒聽過他的名字也很正常。據說他還是帝都李家的人,是李凌雲的兒子!”
唐風揚沉默片刻後,嘴角之上揚起一抹苦澀笑意。
“這麼說來,蓮兒算是他的小姨了。侄子爲小姨報仇,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聽到唐風揚的話,唐老爺子有些急了眼。
“天經地義?老三,死的那兩個人,可是和你骨肉相連的手足兄弟!”
唐風揚悽然苦笑:“呵呵,手足兄弟?他們殺害蓮兒時,怎麼沒想過我們是骨肉相連的手足兄弟?”
唐老爺子氣的渾身發抖。
“好,好,好,就當他們兩個是死有餘辜。可是唐家其他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你就真的這麼鐵石心腸,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看着整個唐家滿門覆滅嘛?”
唐風揚默然,沒再說話。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唐老爺子見他不說話,就突然滿目悽愴,仰天長嘆起來。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老天吶,老頭子我到底做了什麼孽,你要這樣懲罰我!”
一句話還沒吼完,他就怒火攻心,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唐風揚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唐老爺子突然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氣若游絲的說:“老三,當年是爲父做錯了,可現在你大哥,二哥都已經死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已時日無多,馬上就要去找他們。”
“欠小蓮那姑娘的債,基本上也都已經還了。現在只有你能救唐家,可別讓家族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毀於一旦啊!”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緊緊握着唐風揚的手,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唐風揚抱着老爺子枯瘦的身體,久久不語。
良久,他才伸手將老爺子依舊瞪大的眼睛,輕輕合攏下來。
“爹,你泉下安息吧。有我在,唐家就在!”
……
三日後,唐老爺子大葬。
失蹤了整整二十年的唐風揚,重出江湖,執掌唐家。
並在當日,下戰書給東華李仙師。於除夕當天,約戰他於劍閣之巔。
一時間,舉國皆驚。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巴蜀劍閣。
袁家家主袁金天聽到這個消息後,當場就仰天大笑起來。
“唐風揚出山,那李辰小兒,必死無疑!”
袁家有人疑惑不解,大膽詢問:“家主,就連金鼎真人這樣的神級高手,都在那李仙師手中隕落。這唐風揚又有何能,可以斬殺李仙師?”
袁金天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然笑道:“二十四年前,金鼎真人曾與唐風揚交過一次手。你們猜猜,結果如何?”
袁家一衆人等,大眼瞪小眼,都說猜不出來。
袁金天伸出四根手指頭,說:“當初金鼎真人的功力已達先天后期巔峰,可就算是那樣,也僅僅只是在唐風揚手裡走過四招!”
聽到袁金天的話,袁家衆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二十四年前,唐風揚尚且不過三十歲,就已能在四招之內,擊敗先天后期的金鼎真人,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似乎是嫌給他們的震撼還不夠,袁金天就又揹着手,嘆道:“當年,李凌雲也和金鼎真人交過手。僅僅只用了三招半,就已將其擊敗,比唐風揚還要勝上半籌!”
“幸好,他早早夭折。不然的話,任他再成長二十年。放眼整個天下,都無人是其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