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
帝國的局勢,從這一天開始,也終於走到了一個無比黑暗的狀態之下。而這局面的始作俑者,正是那已經死去的王后,但現在,卻並不是獎罰的時候,這一點,任何人都清楚。
在平定那場叛亂之後,慕容寒很快就帶着衆人返回這帝都當中,帝國的局面也很快就平靜下來。
但究竟是真的平靜,還是表面上的平靜,誰都說不清楚。不過藍九心底明白,這一戰之後,帝國的波瀾掀到了檯面之上。倘若挺過去,那未來必定成長的極快,但倘若挺不過去,那也免不了就此一下子沒落下去。
慕容寒孤獨的坐在宮殿當中,原本身體就逐漸虛弱的他,經此一劫,更是滄桑了很多。
而這宮殿當中,如今也只剩下慕容雲凡一個人站在那裡,能理解他的,也就只有這個老弟了。目光微微一顫,低聲問道,“老弟啊,你說這空兒,我又該如何處罰呢?”
“慕容空這個人,我雖然一直都不喜歡,但他畢竟是皇兄你的親兒子!”慕容雲凡無奈的嘆息一聲,“你雖偏愛盈盈,但這帝國卻從未有過女子掌政一說,所以這慕容空,註定會是未來的君王!”
慕容寒搖了搖頭,“但他犯下如此打錯,不處罰,我又怎麼給天下一個交代呢?”
慕容雲凡同樣搖了搖頭說道,“他的錯,也只是聽信讒言罷了...從中作梗的是那一隻雪妖,至於慕容空,小懲即可,沒必要...”
有些話,自然是點到而止。那處以死刑四個字,太過於沉重,能不說,慕容雲凡就不會說出口。而王座之上的慕容寒,同樣是明白他的意思,無奈的點了點頭,閉目養神起來,心底同樣盤算着該如何護慕容空周全。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想起,大殿當中的兩人均是一愣。
卻只見一名侍衛闖了進來,急忙呼喊到,“王上...侯爺,大事不好了...,太子他...他...”
慕容寒一愣,連忙站了起來,腳步一錯,直接出現在這侍衛面前。手掌將這侍衛提起,然後厲聲問道,“太子怎麼啦?”
“太子他...他在地牢當中自盡了,剛纔獄卒跑來通報的,還請王上和侯爺快去看看!”那侍衛焦急的說道,臉上流出絲絲冷汗。太子造反不假,但他畢竟都是帝都的太子,如今這樣死在獄中,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的話落下,但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音,擡頭看去,卻發現慕容寒和慕容雲凡早已不在原地。
片刻,大牢當中,慕容寒直接用修爲震開那些正欲行禮的守衛,然後一個勁的闖了進去。慕容空的收押之地,他自然知道在哪,兩道身影快速的穿梭着,向着地牢深處走去。
“王上...見過王上,見過侯爺!”那看守的獄卒,顫顫抖抖的說道。
慕容寒卻是面色焦急,厲聲問道,“太子怎麼了?快帶我去見他!”
當下,那獄卒也不猶豫,直接帶着慕容寒走了進去。卻只見,慕容空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躺在那裡,仔細探去,卻已然是心臟不跳、鼻息全無。而他的嘴角,滲出絲絲的鮮血。
慕容寒微微一呆,有些絕望的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獄卒顫抖的回到,“我們雖然禁錮了太子的雙手,但卻也沒料到,他竟然會選擇咬舌自盡...大約是半夜的時候,太子找小人要了筆墨,我也不知他想做什麼,就給了他...那知,他在寫完之後,就選擇了自盡!”
慕容雲凡無奈的嘆息一聲,然後看向慕容寒,低聲安穩到,“皇兄,節哀順變,帝國還需要你啊!”
“你說,我真的做錯了嗎?”慕容寒呢喃自語着,然後目光移回那獄卒的身上,厲聲問道,“那所謂的書信呢?拿出來我看看,我倒想知道,這個逆子臨死之前,到底還寫了什麼!”
獄卒顫顫巍巍的將一張書紙遞了上去,慕容寒結果,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
目光收縮,放大,然後慕容寒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一張書信也隨即從手掌上滑落下去,慕容空手快,直接將書信接住,也是慢慢的看了起來。那上面,工整的字跡,卻很凌亂的書寫這一些並不長的話。
“父王,請允許孩兒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知道自己這一次犯下彌天大錯,也只能以死謝罪!
孩兒一直都不得父王的喜愛,但孩兒的心頭,是真的敬畏着父王,同時也是那樣的深愛着母后。孩兒也曾一度的奢望,希望我們三個人能夠幸福快樂的相處,但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的了!
當年之事,孰是孰非,已經不再那麼重要,我從未怪過父王,也希望父王能夠原諒孩兒這一次的任性!”
我知道父王想要保全我,但大軍叛變,這是大事,終究需要給全天下一個交代。所以最後,就讓孩兒最後再任性一次,以我的死來換天下一個國泰民安,也借我的愛,捍衛慕容家族的榮耀和光環!
孩兒雖然一直嫉妒盈盈,但不得否認,盈盈的天資和運氣都比我要好。未來如果有需要,父王就把這王位傳承於他,有掌劍使的輔佐,我想這個國家會比我坐王位要好。
最後,孩兒真心希望父王能夠永永遠遠的,守護着這個國家,永遠。
不孝子慕容空書!”
簡簡單單的一封書信,但無論是慕容寒還是慕容雲凡,都是徹底呆在那裡。誰都不會想到,最後的慕容空,終究還是走回了那條屬於他的道理,雖然代價沉重了很多。
慕容雲凡無奈一嘆,低聲說道,“我雖不喜歡慕容空這個侄兒,但不得不否認,他不愧是以慕容爲姓,最後還是在用生命捍衛這慕容家族的尊嚴!”
慕容寒的雙目含淚,但卻又不能流淌下來,終於,他的最後一個兒子也永遠的離開了他。看了一眼慕容雲凡,他低聲說道,“走吧,我們去完成空兒最後的願望,用生命換來的願景吧!”
慕容雲凡輕輕點了點頭,攙扶着慕容空,兩人漸漸消失在那地牢當中。但於他而言,身邊的皇兄雖然近在咫尺,但從這一天之後,卻仿若陷入一片迷霧當中,竟然讓他完完全全的看不透徹。
三日之後,太子的喪事之後,帝都王宮。
慕容寒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坐下的文武百官都是大氣都不敢出。太子之死,這可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情,誰又敢輕易的觸碰慕容寒的眉頭呢?
“此番大亂,導致帝國勢力巨減,凝雪仙山之下民不聊生。而如今王后伏誅、太子已死,也足以給天下一個交代!”慕容寒低聲說道,“太子畢竟身懷慕容血脈,朕將其葬入王室陵墓當中,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話音落下,一衆文武百官紛紛上前叩拜,表示沒有異議。
實際上,慕容空的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雖然叛亂是大罪,但慕容空畢竟是帝國的太子,也是慕容寒唯一存活的兒子,於情於理都可以免其死罪。而慕容空這一死,天下的民怨已平,葬入王室又有何不可?
見衆人沒有異議,慕容寒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朕再宣佈一件事...朕之四女,慕容盈,現爲帝國大公主...雖是女兒之身,但文韜武略並不差於男兒,朕決定將其培養成下一任帝國的君王,不知衆愛卿意下如何?”
“啊?大公主,繼承王位?這...這萬萬不可啊!”
“是啊是啊,自古男女有別,女子執政,有違禮法!”
“還請王上三思...請王上三思!”
果然,話一出口,就有老臣反駁。這也難怪,在慕容空提之前,慕容寒和慕容雲凡根本就沒有過讓慕容盈繼承王位的想法。或者說,自古至今,都沒有過這樣的先河,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接受。
這時,慕容雲凡卻是上前一步,沉吟着說道,“諸位莫慌,我倒是覺得皇兄之言甚合情理。如今人類和妖族的戰局日益劇烈,我們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培養一名新的繼承人...誠如皇兄所說,慕容盈雖爲女身,但同是慕容血脈,又有很好的基礎,稍加培養,自然就能擔此大任...本侯倒認爲,此法可行!”
慕容雲凡的話一出口,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並非他們畏懼慕容雲凡,而是能站在這裡的,絕非等閒之輩,他們的心思都很細膩。
若只是慕容寒一人說讓慕容盈繼承王位,倒有可能是一時糊塗,但如今慕容雲凡也在幫腔。兩個頂尖的人物同時做出一個決定,那這個決定錯誤的機率就很小很小,這樣說來,就只能是他們目光短淺。
慕容寒和慕容雲凡的高瞻遠矚,並不是他們一下子能夠理解的,但仔細想來,確實如此。如今的慕容一族,除了慕容盈,真的還有別的子嗣可以擔此大任嗎?
就在這時,慕容雲凡再一次站了出來,繼續拋出一個新的**。
只聽他低聲說道,“皇兄,我倒以爲,大公主的婚事可以提前舉行...這一來,在掌劍使的輔佐之下,她也能更好的治理國事。另一方面,婚事定下,也能早日爲慕容一族誕下新的子嗣,早日培養,委以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