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澤郊外,何家。
等魏玖兩人一路顛簸回到何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雖然路程不近,但好在何雨欣有一輛法拉利的座駕,路上倒也是舒舒坦坦,只是何家的困境卻是死死的壓在兩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剛下車何雨欣就帶着魏玖朝屋內走去,魏玖也是打量起這個住宅,心頭陣陣感慨——作爲澤大一校之長,何天祥打的身價毋庸置疑,單單是何雨欣那款六百萬的座駕就足以證明何家的經濟實力,但這套房子卻顯得過分的低調,地理位置選擇低價便宜的郊區不說,房子外形卻遠遠沒有舒海傑他們那些資本家的住宅大氣,建築風格上更是比不上魏玖的紫舞苑別緻,甚至一路走來連一個管家傭人都沒看見,這多少有些讓魏玖驚訝。
不多久,何雨欣熟悉的繞過庭院,終於推開了這套房子的門,魏玖的氣息變得有些急促——畢竟澤大校長這個身份在魏玖看來還是很神秘的存在,但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魏玖心頭所想的那般神秘,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厚厚的眼鏡與濃濃的書卷氣息讓魏玖確信這就是Z大的校長,何雨欣的父親。
而中年人也是看到了跟在何雨欣身邊的魏玖,細細打量起來,心裡也是一陣感慨,以他多年來的閱人精力都少見像魏玖這般氣質的男孩,而魏玖身邊的氣場更是有一種讓身邊人折服的氣息,而這種氣息若不是何天祥有着幾十年摸爬滾打的經歷也是看不出來的。
何天祥還未說話,魏玖就先禮貌性的開口了,“伯父你好,我是雨欣姐的學弟,我叫魏玖!”
邊說着邊將手裡的水果、營養品遞了過去,這一次魏玖自然是以何雨欣在學生會的學弟身份來的,但無論是學生會成員還Z大學生,面對眼前這個中年人魏玖都會出於很基本的禮貌,不僅僅他是師長,更重要的是他是何雨欣的父親,他現在做的這一切更是爲了維護何雨欣的面子。
何天祥比想象中的還要和藹,呵呵笑道,“不介意的話一戶我們就叫你小玖吧,我下午接到雨欣的簡訊說她要領個學弟來家裡吃飯我們還不相信呢,這麼多年都沒見她帶過除了陳影那幾個丫頭以外的人來家裡。”
最後幾句話何天祥看似是自言自語的嘀咕道,但魏玖卻是聽得一清二楚,愣神之前擡眼看向何雨欣,卻只見何雨欣紅着臉頰沒有開口,魏玖一瞬間就懵了。怪不得何天祥用那樣的眼神打量自己,怪不得何天祥一直都那麼和藹,剛剛魏玖還覺得氣氛很奇怪,這一下就全明白了,原來那眼神竟然是丈人看女婿的眼神。
連魏玖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是何雨欣帶回家的第一個男生,而何雨欣今年22歲,同齡女孩早已倒是談婚論嫁的地步,這也難怪何天祥會誤會兩人的關係。不過看着臉頰緋紅的何雨欣,妖嬈的玫瑰卻渲染了嬌羞的粉嫩,後果是具有更致命的吸引力,至少魏玖狠不下心來責怪這樣的何雨欣,倘若再選擇一次,能看到這樣絕美的佳人,縱然被誤會也不會有半分後悔之心!
這樣想着,魏玖心裡就放開了不少,本身就健談的何天祥在魏玖面前就如同遇到知己一般,兩人從客廳談到餐桌上,從天文地理談到人文政治,觀點雖有出入,但還是讓何天祥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而望着熟絡的兩人何雨欣終於鬆了一口氣,本來她還擔心父親會不喜歡魏玖,也擔心魏玖不能和何天祥相處,但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在何天祥出事的時候她整個心都懸的很高,雖然平時整天笑呵呵什麼都不在意,但她的心思卻是極其細膩,而遇到這種束手無策的問題,心裡突然閃現出來的想法卻是求助於魏玖,雖然她不知道魏玖能不能解決,但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伯父,你看着飯也吃完,我們談談您的問題吧,雨欣姐說你最近在澤大股權上遇到了點問題?”酒足飯飽之後,魏玖也不再那般拘謹,坐在沙發上說起了此行來的目的。
魏玖話音剛落,大廳氣氛安靜的可怕,何天祥思索再三嘆了口氣說道,“雨欣,你先去樓上房間玩會電腦好麼?我和小玖再說說話!”
何雨欣不是蠢人,自然不會拒絕,這也正是她這次請魏玖來的目的。等何雨欣消失在悠長的樓梯轉角後,何天祥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小玖你這次來就是爲了這件事麼?是雨欣告訴你的?”
魏玖沒有回答,點頭默認道,眼睛卻是盯着何天祥的眼睛,他想看透眼前這個歷經滄桑的男人。
“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不過也對,她這麼聰明我有怎麼瞞得住她呢!”何天祥搖了搖腦袋,也擡頭看着魏玖,四目對視裡包含了太對的情緒和無奈,良久他才繼續說道,“既然雨欣這麼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一次,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最後能不能幫上忙我想雨欣都不會怪你!”
“說這件事之前不得不說下澤大的創辦,當年恆澤市在清末是經濟衰敗的特別快,而那時候朝廷已經處於氣運的末端,所以對於桓澤的衰敗倒是也沒有給予任何扶持,某天突然有三個書生輾轉到桓澤,許多年後的民衆才知道他們三個是最後一任科考的狀元、榜眼、探花,帶着知識和資本的他們在這裡開始創辦學府,這些就是澤大的前身。”何天祥緩緩的講述起這個故事,彷彿自救就是從那時候過來的一般,講完這一段突然停頓了下來,然後語氣突然變得凝重,緩緩的道,“而那名狀元姓何,是我的曾祖父。”
魏玖一愣,他雖然知道Z大前身在清末就存在,但是沒想到會是這麼輾轉的故事,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根本毋庸置疑,何天祥也沒必要去欺騙他,而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繼續聽他述說着。
“而這一次的問題還得追溯到一週前的那一場澤大股東大會,澤大現任的股東有我、蕭閱、程國洋,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們三人正是當初那三名狀元的後代,從清末流傳至今,澤大的股權我們三人分別佔據45%、25%、20%,另外百分之十的股份拋出。一直以來我和老洋站在一個陣線,雖然一直以來感覺蕭閱野心極大,但一直念及情義對蕭閱也沒有任何提防之心,卻不想上次的董事會上程國洋竟倒向蕭閱那一邊,我們各自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不相上下,但蕭閱提出我貪污公款並有程國洋作證,那百分之十的小股東已有倒向他們那邊之意,而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是讓我始料未及,而再過五天的董事會上就要決議出最後的結果,而直到今天我都想不到任何辦法!”
不等魏玖說話何天祥繼續說道,“小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貪圖名利?其實澤大校長的位子就算送給蕭閱我都沒有異議,這麼多年爲了澤大我也是操碎了心,但爲了何雨欣我不能就這樣敗給蕭閱。蕭閱的兒子一直在追求何雨欣,一直以來因爲忌憚我在學校的位子所以只敢光明正大的追求,我不知道如果蕭閱當上這個校長他那紈絝的兒子會做出什麼事......小玖,你竟然被雨欣帶回來那就代表她心裡很認可你,這丫頭她媽媽死的早,一直以來我又忙於澤大的工作,她養成這麼好強的性給也是因爲不願意受到欺負,而她實際上是很脆弱的.......這次股東大會如果失敗了我不只會丟掉校長的位置,更會因爲那份僞證陷於牢獄之災,所以小玖,你要答應我,到時候好好招呼雨欣!我這個做父親的一直都虧欠她,所以以後你要代替我,幫我保護好雨欣,實在不行,離開澤大、離開桓澤!”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的話,何天祥癱坐在沙發上,能說出這番話是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這已經不僅僅是交談,更想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魏玖愣神了好久好久,突然想起《出師表》裡的先帝託孤,而何天祥不也是一樣在把的女兒交個他嗎?這一刻魏玖對這個平凡的男人再一次肅然起敬,嘴角輕輕笑道,“不,伯父,雨欣姐沒了媽媽,又怎麼可以再沒有爸爸呢?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至於這個問題的根源就在於程國洋的突然倒向,而這也正是我們的突破口,我們逼他把其中的緣由講清楚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不!沒有辦法的,其實老洋已經吧原委都告訴我了,他也是可憐之人,但那個要求我們卻不可能完成!”何天祥嘆了口氣說道,語氣中透露着太多的絕望與無奈,冰冷的氣息在這個空蕩蕩的客廳裡流連,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