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這一次的重點並不是在技術交流,而是一種合作探討。如果是純粹的技術交流,那麼你的確去了會覺得枯燥。”納吉解釋道。
“合作交流?那麼說,我還是要去?”
“我是覺得你應該去,就我們公司來說,你說是最瞭解這種校企合作的人,因爲你目前本身就在學校裡面上學。”納吉道。
“那行吧,我就去看看,也當成是學習學習。”胡銘晨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得到胡銘晨的答應之後,納吉就離開了,何鑫卻被胡銘晨給招呼留了下來。
“何經理,我想問你一下,你是想留在公司總部,還是願意來天竺這邊主持一下研究院的工作?”胡銘晨招呼何鑫窗邊坐下之後問道。
“天竺的研究院不是納吉負責嗎?我一直以爲,就會是他具體負責了呢。”何鑫有些感到意外。
“納吉是本地人,說起來,他的的確確是比較合適的人,對當地的狀況熟悉,而且又是本身畢業於理工學院,只不過,我還是覺得,還是的有一個我們的自己人掌舵纔好。”胡銘晨猶豫着道。
“你是擔心研發成果不能轉爲公司所用,或者覺得不放心?”何鑫問道。
“都有點吧......說起來,你學成歸來,應該留在總部發揮最大的貢獻,可是,這邊,公司裡面不是很瞭解,尤其是陳總對在天竺開設研究院有所隔閡,如果沒有一個可信賴的自己人,我怕到時候會產生新的矛盾。”胡銘晨看着遠處的海面,皺着眉頭道。
“胡先生,照理講,我是一塊磚,公司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對於我的工作安排,我應該聽從公司的安排。不過......胡先生,我得給你坦率的說,納吉比我適合這個職位。”何鑫看着胡銘晨,坦誠的道。
“爲何?就因爲他是當地人嗎?”
“胡先生,那些外資企業來我們那邊投資,爲何喜歡找一個本地的高管?”何鑫反問道。
“因爲了解當地情況,瞭解當地文化啊,而且還能讓我們有一種錯覺,就是這是一家本地的企業......我明白了,所以,你還是覺得他纔是最佳人選,對吧?”
“我確實始終認爲他是合適的人選,我們要在這邊投資,那麼員工基本上也會是以當地人爲主,那麼,怎麼與當地員工打交道,就會成爲一個重要的問題。天竺是一個文明古國,這裡文化多樣且複雜,各種習俗紛繁,再加上他們遺留着種姓的問題。如果公司貿然讓一位外國人來掌管,恐怕工作的開展會很成問題。我這並不是爲自己推脫,我是實實在在的給公司建言。我們可以安排一部分員工來這邊參與管理,順便學習,但是,由一名華人領導一大羣當地科研人員,是有問題的。”
“目前,全球的大企業都有一個趨勢,那就是本地化,明明是外資企業,可是要千方百計的洗刷掉外企的標籤,儘可能的讓當地人覺得這是本地企業,因爲這樣做,可以獲得客戶與員工的認可,增加凝聚力。”
“至於安全的問題,則是可以利用相關制度來保障的,更何況,像納吉這樣的人,他也不會冒然的做對不起公司的事,因爲一旦敗露,代價會非常的大。在米國,不少科技企業的一把手直接就是天竺人,如果那樣的擔心是必要的,那麼那些人爲何會把一家公司交給外人全權負責呢?其實相對而言,天竺人的忠誠度還是蠻高的。當然了,公司上面,做好相關的制度架構,將其給框住,這纔是根本,否則,就算找一名本國人,也有了能會出簍子。”
“至於陳總那裡,我說句僭越的話,我覺得......陳總對於這麼大一家企業,尤其是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的大型科技企業,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這不僅僅是受教育程度的問題,也是一個視野和思維的問題。他其實也是有能力的,管理一家資產幾十上百億的企業問題不大,可是超出這個範圍......他不像你,可以放眼四海,包容並蓄,而且也不太在管理制度上着墨用心。”
何鑫這一說,就說了很多。
前面的那些,胡銘晨聽起來還覺得正常,就算何鑫是與胡銘晨的意見相左,可胡銘晨還是覺得沒什麼。
不過後面,何鑫直接指出陳學勝的問題,或者說是一種批評的態度,胡銘晨就有點覺得意外了。
畢竟陳學勝是何鑫的上級,並且屬於股東之一,而且也打了幾年的交道,這種帶有告狀意思的話,何鑫說出來,不合適,同時也有一定的風險。
如果胡銘晨還是很信任和倚重陳學勝,那麼何鑫如此犯忌諱,極有可能會被胡銘晨給懲處和排斥,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是說,陳總已經不適合管理鵬博電子集團了,是吧?”胡銘晨沉着臉,鄭重的再次確認問道。
“我的確是這麼認爲的,我這麼說,完全不是爲了私利,而是出於公心,我是站在公司長遠發展的角度來說這番話的。”何鑫道。
“你與陳總......有矛盾衝突?”胡銘晨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道。
“不,不,不,完全沒有,實際上陳總對我還是挺不錯的。我真的是爲了公司,不是爲了我個人。就算陳總不執掌公司了,也遠遠輪不到我,我也工作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是真不希望,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公司走下坡路。誠然,我們現在還是出於向上的成長階段,可是,如果這方面不調整,我怕我們的成長動力會變得不足,最後變成停滯乃至於下降。”
聽了何鑫的話,胡銘晨變得沉默起來。
雖然胡銘晨也覺得陳學勝對於鵬博電子集團的管理有些力有不逮了,突出的表現就在於這次天竺研發分支機構設立。
甚至,胡銘晨也察覺到了他身上開始滋生出自滿的情緒,覺得公司已經很牛了,不需要再大刀闊斧的進行開拓了,覺得公司賺的錢已經很多了,可以安心當富豪了。
不過,胡銘晨還真的沒有萌生出將陳學勝從總裁位置上拉下來的想法,起碼現階段真的沒有。
胡銘晨還是覺得,這個公司是與陳學勝一起打拼出來的,點點滴滴都有他的貢獻在裡面,何況,他還是三個股東之一,儘管是最小的,那也是股東。
此外,那就是胡銘晨曾經得到過陳學勝的幫助,這個人情在今天看來不算什麼,可是在當年,真的難能可貴。
所以,在情感上,胡銘晨還是願意陳學勝繼續管理公司。
可是現如今何鑫紅果果的這麼一說,胡銘晨就不得不重視了。
有一點何鑫沒有說錯,那就是陳學勝下課了,取而代之的也絕對不會是他。並且,胡銘晨也沒有聽說何鑫與陳學勝有齟齬的傳聞。
從在公司的會議上,以及剛剛胡銘晨對何鑫的觀察,他應該真的是出於公司的利益考慮,並不是要存心與陳學勝過不去。
“這個問題,你和陳總談過嗎?還有,這是你一個人的看法,還是,公司裡也有其他人這麼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胡銘晨又問道。
“我,我沒有和陳總談起過此事,我覺得,我要是這麼和他說,我說不出口,他也會生氣。至於其他同事......我有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大致和我說的意思差不多。”何鑫侷促的回答道。
“你說不出口......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看法......”胡銘晨站起來走到窗邊。
“胡少,我是覺得,最合適與陳總談這個問題的就是你,而且,我的這個話,也只能給你說,整個公司裡面,如果從別人的嘴裡將這些話傳給陳總,估計公司裡面就會產生一些流言蜚語和波瀾,從而影響到公司的問題。”何鑫跟着站起來,走到胡銘晨的身邊急忙補充道。
“我能明白,要是誰說出這種話,他就會開除誰,只有我是不怕開除的。”胡銘晨微微頷首。
胡銘晨何止不怕開除,他是完全開除不了。
本身就是公司控股的大股東,並且也沒有在公司裡面實際出任任何職務,誰能拿他有辦法?
“差不多這意思吧......”何鑫嘟噥道。
“好,你的建議我收到了,今天的這個話,僅限於你我,不要再對其他人提起。”胡銘晨叮囑何鑫道。
“胡先生,你放心,我也只會在你的面前說,別處,我不會置喙和多嘴多舌的,那我就先出去了。”何鑫微微弓着腰道。
“嗯。”胡銘晨擺了擺手,之後何鑫就離開了胡銘晨的房間。
或許,是該給陳學勝另外安排一個工作了,胡銘晨獨自默默的暗忖道。
只不過,要是陳學勝下去了,誰來代替他呢?這個人,胡銘晨還真的是沒有想好,或者說,胡銘晨目前並沒有一個現成的人選。
這實際上也是胡銘晨沒有想過要動陳學勝的原因之一。因爲他下去了,就必須得有一個人上來。
現在想想,胡銘晨覺得,也不知道是公司發展太快,還是自己平時沒怎麼注意,不管是哪個公司,彷佛在後備人才的儲備與鍛鍊上,真的是存在着一些脫節。